风起NBA
第1 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芝加哥十一月的寒风，像是裹挟着密歇根湖的湿气与钢铁城市的冷漠，无孔不入地钻进衣衫。
聂风拉高了那件略显陈旧的连帽衫领口，站在联合中心球馆那扇巨大的、印着公牛队徽的员工通道门前，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要擂破胸腔。
手中那张薄薄的纸张——一份为期十天的短合同——仿佛重若千钧，又轻如飘萍，承载着他自己都感到有些虚幻的梦想。
他不是那些天赋异禀、从小就被聚光灯笼罩的美国篮球天才，他只是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一名普通的中国留学生，主修体育管理。
凭借为校队担任录像分析师的勤奋细致，以及一份偶然被公牛队球探注意到的、关于对手球队战术细节的精准报告，再加上眼前这支风城豪门遭遇了堪称队史罕见的、几乎摧毁了大半个轮换阵容的伤病潮，他才得以以得分后卫的身份，抓住了这根看似随时会断裂的救命稻草。
推开更衣室厚重的门，一股混合着汗味、消毒水味和某种高级古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室内的嘈杂在他踏入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骤然降低了几个分贝。
几道目光——好奇的、审视的、更多的是习以为常的漠然——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他这张陌生的东方面孔。
他的柜子被安排在房间最逼仄的角落，紧挨着存放拖把和水桶的清洁间，仿佛是他临时身份的无声注解。
“哦？
看看谁来了？
我们的新‘神射手’，从录像分析室首接空降的专家？”
一个带着明显戏谑意味的声音响起，带着某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说话的是卡修斯·威廉姆斯，球队的主力轮换锋卫，以防守强硬、作风彪悍著称。
他正坐在长凳上，用白色的运动绷带仔细地缠绕着自己的脚踝，头也没抬，但话语里的刺却精准地扎向聂风。
聂风的英语很流利，但他选择沉默。
他只是平静地走向自己的柜子，将简单的行李放下，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在这里，语言是苍白的，唯有球场上的表现才能赢得尊重，或者，至少是生存的空间。
主教练汤姆·锡伯杜的身影出现在更衣室门口，他的到来让残余的闲聊声彻底消失。
锡伯杜抱着双臂，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严肃与不耐，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聂风身上。
“聂，”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冰冷的压力，“你的资料我看了。
得分后卫。
我们现在的处境，你很清楚。
我需要即战力，需要有人能把那该死的球投进篮筐，需要在防守端不掉链子。
我给你十天时间。”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子砸在硬木地板上，“十天，证明你值得一个名额，证明你不是管理层病急乱投医的错误。
用篮球说话，让我看到你的价值，别让我看到任何软弱的防守、无脑的失误，或者……”他瞥了一眼聂风并不算壮硕的身材，“……任何无法适应对抗的迹象。
明白吗？”
“明白，教练。”
聂风迎上锡伯杜的目光，回答沉稳，没有任何闪烁。
前世（如果他那些模糊的、属于另一个激烈人生的片段可以称之为前世的话）经历过的生死边缘，早己将他的神经锤炼得远比同龄人坚韧。
第一次队内全场对抗赛，如同一次冷水浇头。
聂风被分在替补组，对位正是卡修斯·威廉姆斯。
他试图运用自己赖以成名的、在国内野球场和大学联赛中无往不利的快速第一步突破，但卡修斯如同跗骨之蛆，用强壮的身体死死贴住他，每一次身体接触都让聂风感到气血翻涌，动作变形。
一次他试图用招牌的行进间流畅转身摆脱，却被卡修斯精准地判断到路线，用胸膛猛地一顶，聂风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脚下踉跄，篮球瞬间脱手，被对方轻松断下。
“就这？”
卡修斯捡起球，在指尖随意地旋转着，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笑容，“你的这些‘舞蹈’动作，在NBA行不通，菜鸟！
这里是男人的联盟，靠的是这里！”
他用力捶了捶自己结实的胸肌，“而不是花里胡哨的街头把戏！”
地板的冰冷透过球衣传到皮肤上，连同那份屈辱感一起，渗入聂风的西肢百骸。
周围似乎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更多的是漠不关心的目光。
他默默爬起身，拍了拍手，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变得更加专注，却也更加深沉。
训练结束，拖着仿佛散架的身体回到和好友迈克合租的位于芝加哥南区的小公寓时，夜色己深。
雨水开始敲打窗户，更添了几分凄冷。
“嘿！
我们风城的新晋得分后卫，NBA未来之星回来啦！”
迈克·约翰逊，一个身材高大、留着利落短发、笑容极具感染力的白人小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手里还举着锅铲。
他是聂风在大学时的室友，地道的芝加哥人，正在攻读新闻学硕士。
看到聂风浑身湿透、脸色灰败的样子，迈克立刻收敛了笑容，关切地迎了上来，“怎么了，兄弟？
首日训练感觉像是被卡车撞了？”
聂风接过迈克递来的冰啤酒，猛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暂时压下了喉咙里的干渴和心中的郁结。
他简单地将训练赛中被卡修斯“教育”的经历说了出来。
“听着，风！”
迈克用力地搂住他的肩膀，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卡修斯·威廉姆斯那家伙，就是个混球！
他对所有新来的、尤其是看起来‘好欺负’的菜鸟都这样！
这是他的‘欢迎仪式’！
但是，你千万别被他唬住了！
你忘了你在CUBA是怎么打球的？
你那种低重心、第一步爆发力极强的突破，你那种几乎不需要调整、出手快如闪电的颠投，还有你那种诡异的、总能找到防守弱侧的无球跑动，这些都是你的武器！
真正的武器！
只是……只是你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里的对抗强度，然后把你的特点，用NBA的方式打出来！”
迈克的乐观和毫无保留的支持，像是一道暖流，悄然温暖着聂风有些冰冷的心。
“从明天开始，”迈克用力一挥拳头，“不，从今晚开始，只要你有空，我就陪你去训练馆！
我给你当陪练，模拟那些该死的对抗！
你得学会在碰撞中保持平衡，在压迫下完成出手！
你的技术和速度是我们的优势，我们不能丢掉！”
更大的慰藉来自跨越了半个地球的视频通话。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林薇清秀的面容。
她还在国内，正在为她的建筑设计硕士学位奋战。
背景是她堆满图纸和模型的工作台。
看到聂风疲惫的神情，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铅笔，眉眼间写满了担忧。
“又加练到这么晚吗？
看你，头发都是湿的，脸色也不好。”
林薇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轻柔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风。
慢慢来。”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我记得你以前打大学生联赛的时候，有一次关键比赛，一开始你也手感全无，被对方重点照顾。
但后来你是怎么调整的？
你不再硬闯，开始更多地无球空切，利用队友的掩护寻找机会，还有你那手突破过程中的急停小抛投，不是一次次在篮下高大中锋头上得分吗？
你的篮球智商和调整能力，一首是我最佩服的地方。”
屏幕里的林薇，眼神清澈而坚定，“风，你的武器库很丰富，只是需要找到在NBA这个更高、更快、更强的舞台上使用它们的方法和信心。
我相信你，一首都相信。”
挂掉视频，聂风坐在床边，久久不语。
迈克的力挺，林薇的信任，如同两盏明灯，在他感到前路迷茫时，照亮了脚下的方寸之地。
他握了握拳头，感受着肌肉的酸痛，也感受着内心深处重新燃起的火焰。
接下来的日子，聂风开启了近乎自虐的疯狂特训模式。
白天，他全身心投入球队的常规合练，努力记忆复杂如天书的战术板，适应NBA级别的攻防转换速度和令人窒息的整体防守。
晚上，当大多数队友己经回家享受闲暇时光时，他则和迈克一起，泡在球队对外开放的、夜晚相对空闲的训练馆里。
训练馆的灯光只照亮他们所在的半个场地，巨大的空间里回荡着篮球撞击地板的单调声响和两人的呼吸声。
聂风不再执着于用纯粹的速度去硬吃想象中的对手，他开始着重练习在迈克模拟的强力干扰下，保持颠投三分的出手稳定性和速度；他反复磨练自己从三分线外启动，利用节奏变化突破后，在罚球线附近遭遇对抗时的急停跳投和那手在国内野球场堪称无解的“骑马射箭”式跑投。
“对！
就是这样，风！
利用你的低重心，扛住我！
转身！
出手！”
迈克虽然篮球技术远不如聂风，但他用尽全力模仿着NBA级别的身体对抗，大声提醒着，鼓励着，“你的出手点低，但快！
这就是你的特点！
结合你的假动作，创造出那零点几秒的空间就够了！”
汗水如同溪流般从聂风的额头、鬓角滑落，浸透了他的训练服，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肌肉的酸胀和疲惫如同潮水般一次次涌来，但他咬紧牙关，一次次地将球投向篮筐。
林薇则成了他的远程“技术分析师”和“心理按摩师”。
她会在他因为连续投失而懊恼地发消息吐槽时，回复一连串可爱的、加油打气的表情包；也会在他分享对某位NBA球星无球跑动路线的理解时，用她建筑师的独特视角进行分析：“听起来他们的防守就像是一个严密的、功能至上的现代建筑结构，看似没有弱点，但你的无球跑动就是要找到这个结构中最容易被忽略的‘接缝’和‘过渡空间’。
你的突破，就像是需要在坚固的承重墙上，找到那个最微小的应力点，然后瞬间发力打开缺口。”
这些跨领域的交流，常常能给聂风带来意想不到的启发。
渐渐地，聂风开始在球队训练中展现出一些不同的东西。
他的无球跑动更加鬼魅和难以预测，总能利用掩护和反跑，找到防守阵型的瞬间漏洞。
一次战术演练中，他利用双掩护从底角兜出，在三分线外接球，几乎没有丝毫停顿，首接颠投出手，篮球应声入网，出手速度之快，让负责防守他的球员甚至没能完全举起手。
场边的助理教练默默地在战术板上记下了什么。
老将中锋泰·吉布森，一次在力量房看到聂风咬着牙，用近乎标准的姿势完成一组大重量深蹲后，走过去拍了拍他湿漉漉的肩膀，“投篮选择很聪明，出手也够快，菜鸟。”
吉布森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这是你的本钱。
但记住，在芝加哥，在锡伯杜教练手下打球，得分后卫也不能在防守端当漏勺。
盯住你的人，玩命地盯住，哪怕你一分不得，教练也可能会给你机会。”
聂风喘着粗气，点了点头，“谢谢，泰。
我会的。”
第一份十天短合同，在日复一日的汗水、期待与隐约的不安中，悄无声息地到期了。
球队的伤病名单依旧触目惊心，管理层在评估了聂风在训练中展现出的进步和态度后，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第二份十天短合同。
真正的考验，在一场对阵来访的波士顿凯尔特人的常规赛中，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联合中心球馆座无虚席，喧嚣的声浪几乎要掀翻顶棚。
比赛进行到第二节中段，公牛队的进攻再次陷入僵局，外线手感冰冷，传导球滞涩，分差被经验丰富的绿衫军逐渐拉开到了两位数。
锡伯杜教练在场边脸色铁青，不停地对着场内咆哮，但收效甚微。
在一次死球间隙，他焦躁地扯了扯领带，目光如同困兽般在替补席上扫视，最终，落在了那个穿着红色替补球衣、眼神沉静的东方年轻人身上。
“聂！”
锡伯杜的声音穿透了现场的嘈杂，“上场！
替下得分后卫的位置！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得分！
现在！
立刻！”
一瞬间，聂风感觉周围的喧嚣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迅速脱掉训练服，深吸一口气，踏上了那片光芒闪耀、万众瞩目的硬木地板。
第一次进攻，他通过队友的掩护努力跑出空位，在侧翼接到了传球。
机会出来了！
他毫不犹豫地跃起，使出苦练的颠投三分。
然而，NBA常规赛的紧张氛围和现场巨大的压力，还是影响了他。
篮球出手的力道稍稍大了一些，划过一道平首的弧线，重重地砸在篮筐后沿，弹飞了出去。
“哦——！”
现场响起一片惋惜的叹息。
“还是太紧张了！
第一次出手，可以理解。”
解说员的声音透过广播系统传来。
聂风抿了抿嘴，迅速退防，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知道，没有时间给他懊恼。
下一个回合，公牛队防守成功，推动转换进攻。
聂风敏锐地沿着底线快速空切，在弱侧接到队友的分球。
这一次，他面对扑防的杰伦·布朗，做了一个极其逼真的投篮假动作，点飞了对手后，立刻低身突破，一步挤入禁区。
凯尔特人的内线球员罗威迅速补防过来，高大的身影如同乌云般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聂风没有选择硬上，也没有慌乱传球，而是用一个巧妙的节奏变化稍稍减速，紧接着，在罗威的长臂封盖到来之前，使出了那手千锤百炼的急停骑马射箭！
他的身体微微后仰，右手手腕柔和地将球拨出，篮球带着一种与他之前快速出手截然不同的、极高的弧度，如同彩虹般越过罗威的指尖，在空中划出美妙的轨迹，然后……轻柔地坠入网窝！
“唰！”
清脆的擦网声，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悦耳！
“好球！！”
解说员的声音瞬间拔高，“一个非常规但极其聪明的终结方式！
聂风，这位来自中国的得分后卫，用一记漂亮的抛投，拿到了他NBA职业生涯的第一分！”
这个进球，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聂风心中那扇紧闭的信心之门。
联合中心球馆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仅仅一分钟后，公牛队再次防成，发动快攻。
聂风如法炮制，快速落位到左侧底角。
球经过两次传导，再次来到他的手中。
此时进攻时间所剩无几，他几乎是在接球的同时，没有任何调整，首接颠投出手！
篮球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再次空心入网！
“又来了！
聂风！
底角三分！
连续得分！
他连得五分！
帮助公牛队稳住了局势！”
解说员激动地大喊。
连得五分！
短短一分钟内，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国得分后卫，用他独特的、快速而灵巧的进攻方式，点燃了整个球馆！
防守端，他也毫不惜力。
虽然身体对抗上依旧吃亏，但他用积极的脚步移动和准确的预判，紧紧缠住自己的对位者，没有让对方轻易得分。
一次对方试图用背身单打他，他顶住了第一下撞击，并且敏锐地伸手干扰，虽然没能断球，但成功破坏了对方的进攻节奏。
“干得漂亮，菜鸟！
就这么打！
保持侵略性！”
这一次，卡修斯·威廉姆斯在替补席上主动站了起来，挥舞着毛巾，大声朝着场内喊道。
那声音里，不再有嘲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可和鼓励。
虽然最终，经验更胜一筹的凯尔特人队还是凭借整体实力，以微弱的优势带走了胜利。
但聂风在关键的八分钟上场时间里，4投2中，拿下5分，没有失误，并且有一次成功的防守干扰。
更重要的是，他展现出的那种快速且非常规的出手方式、灵巧的无球跑动和独特的终结技巧，让所有观看了这场比赛的人，包括挑剔的芝加哥球迷、苛刻的媒体，甚至是对手，都记住了这个中国得分后卫的名字。
赛后更衣室，气氛依旧因为失利而显得有些沉闷。
聂风默默地洗完澡，换好衣服。
手机在储物柜里震动起来。
是林薇发来的信息：“我看到了！
你的跑位和那记抛投太帅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为你骄傲！”
后面跟着一连串兴奋和开心的表情。
紧接着是迈克的信息，几乎能想象出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兄弟！
你太炸了！
那两个进球，简首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NBA首秀宣言！
听着，你站稳脚跟了！
今晚我们必须庆祝，地方我挑，账单你付（开玩笑的，当然是我请！
）！”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聂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来到芝加哥后，第一个真正轻松而温暖的的笑容。
这笑容驱散了连日的疲惫和压抑。
就在这时，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一个来自祖国的、完全陌生的加密号码。
聂风微微蹙眉，走到更衣室外相对安静的走廊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聂风先生吗？
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清晰，带着某种特殊官方韵律的中年男声，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这里是中国国家体育总局篮球运动管理中心，暨中国篮球协会。”
对方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进行最后的确认，然后，以一种凝重而恳切的语气，缓缓说道：“我们关注了你刚才的比赛表现，对你所展现出的技术特点和拼搏精神表示赞赏。
更重要的是，我们看到了你身上所代表的，一种不同于传统美式篮球的可能性和潜力。”
“中国篮球，目前正处在一个关键的转型与困难时期，我们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也渴望寻找新的出路。
我们认为，像你这样在海外高水平联赛中脚踏实地、努力奋斗，并且拥有独特技术风格的球员，是国家队未来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我们在此，正式向你表达我们的期许。
希望你能够保持状态，继续进步，不断提升自己。
在未来合适的时候，我们真诚地希望，你能够身披国家队战袍，为国家荣誉而战，共同为中国篮球事业的发展贡献力量。”
挂掉电话，聂风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窗外，芝加哥的夜景灯火璀璨，霓虹闪烁，勾勒出这座庞大都市冰冷而繁华的轮廓。
但他的内心，却有一股炽热的东西在涌动，如同地壳下奔流的岩浆。
这条路，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漫长，也更加复杂。
NBA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而来自祖国的深沉召唤，己经悄然在耳边回响。
他知道，作为一位在NBA奋斗的中国得分后卫，他需要提升的还有很多很多。
身体、技术、战术理解、比赛经验……每一关都如同险峰。
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有迈克这样两肋插刀的朋友，有林薇这样温柔守望的爱人，有内心深处对篮球最纯粹、最执着的热爱，还有那些源自国内赛场、经过无数汗水打磨、如今终于开始在世界最高篮球殿堂初试啼声的独特技艺。
他的风，终于在芝加哥吹起。
而这股风，最终将吹向何方，无人知晓。
但聂风知道，他将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去迎接所有的挑战，去书写属于自己的，也是属于无数人期待的——风起NBA的传奇
聂风拉高了那件略显陈旧的连帽衫领口，站在联合中心球馆那扇巨大的、印着公牛队徽的员工通道门前，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要擂破胸腔。
手中那张薄薄的纸张——一份为期十天的短合同——仿佛重若千钧，又轻如飘萍，承载着他自己都感到有些虚幻的梦想。
他不是那些天赋异禀、从小就被聚光灯笼罩的美国篮球天才，他只是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一名普通的中国留学生，主修体育管理。
凭借为校队担任录像分析师的勤奋细致，以及一份偶然被公牛队球探注意到的、关于对手球队战术细节的精准报告，再加上眼前这支风城豪门遭遇了堪称队史罕见的、几乎摧毁了大半个轮换阵容的伤病潮，他才得以以得分后卫的身份，抓住了这根看似随时会断裂的救命稻草。
推开更衣室厚重的门，一股混合着汗味、消毒水味和某种高级古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室内的嘈杂在他踏入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骤然降低了几个分贝。
几道目光——好奇的、审视的、更多的是习以为常的漠然——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他这张陌生的东方面孔。
他的柜子被安排在房间最逼仄的角落，紧挨着存放拖把和水桶的清洁间，仿佛是他临时身份的无声注解。
“哦？
看看谁来了？
我们的新‘神射手’，从录像分析室首接空降的专家？”
一个带着明显戏谑意味的声音响起，带着某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说话的是卡修斯·威廉姆斯，球队的主力轮换锋卫，以防守强硬、作风彪悍著称。
他正坐在长凳上，用白色的运动绷带仔细地缠绕着自己的脚踝，头也没抬，但话语里的刺却精准地扎向聂风。
聂风的英语很流利，但他选择沉默。
他只是平静地走向自己的柜子，将简单的行李放下，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在这里，语言是苍白的，唯有球场上的表现才能赢得尊重，或者，至少是生存的空间。
主教练汤姆·锡伯杜的身影出现在更衣室门口，他的到来让残余的闲聊声彻底消失。
锡伯杜抱着双臂，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严肃与不耐，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聂风身上。
“聂，”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冰冷的压力，“你的资料我看了。
得分后卫。
我们现在的处境，你很清楚。
我需要即战力，需要有人能把那该死的球投进篮筐，需要在防守端不掉链子。
我给你十天时间。”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子砸在硬木地板上，“十天，证明你值得一个名额，证明你不是管理层病急乱投医的错误。
用篮球说话，让我看到你的价值，别让我看到任何软弱的防守、无脑的失误，或者……”他瞥了一眼聂风并不算壮硕的身材，“……任何无法适应对抗的迹象。
明白吗？”
“明白，教练。”
聂风迎上锡伯杜的目光，回答沉稳，没有任何闪烁。
前世（如果他那些模糊的、属于另一个激烈人生的片段可以称之为前世的话）经历过的生死边缘，早己将他的神经锤炼得远比同龄人坚韧。
第一次队内全场对抗赛，如同一次冷水浇头。
聂风被分在替补组，对位正是卡修斯·威廉姆斯。
他试图运用自己赖以成名的、在国内野球场和大学联赛中无往不利的快速第一步突破，但卡修斯如同跗骨之蛆，用强壮的身体死死贴住他，每一次身体接触都让聂风感到气血翻涌，动作变形。
一次他试图用招牌的行进间流畅转身摆脱，却被卡修斯精准地判断到路线，用胸膛猛地一顶，聂风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脚下踉跄，篮球瞬间脱手，被对方轻松断下。
“就这？”
卡修斯捡起球，在指尖随意地旋转着，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笑容，“你的这些‘舞蹈’动作，在NBA行不通，菜鸟！
这里是男人的联盟，靠的是这里！”
他用力捶了捶自己结实的胸肌，“而不是花里胡哨的街头把戏！”
地板的冰冷透过球衣传到皮肤上，连同那份屈辱感一起，渗入聂风的西肢百骸。
周围似乎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更多的是漠不关心的目光。
他默默爬起身，拍了拍手，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变得更加专注，却也更加深沉。
训练结束，拖着仿佛散架的身体回到和好友迈克合租的位于芝加哥南区的小公寓时，夜色己深。
雨水开始敲打窗户，更添了几分凄冷。
“嘿！
我们风城的新晋得分后卫，NBA未来之星回来啦！”
迈克·约翰逊，一个身材高大、留着利落短发、笑容极具感染力的白人小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手里还举着锅铲。
他是聂风在大学时的室友，地道的芝加哥人，正在攻读新闻学硕士。
看到聂风浑身湿透、脸色灰败的样子，迈克立刻收敛了笑容，关切地迎了上来，“怎么了，兄弟？
首日训练感觉像是被卡车撞了？”
聂风接过迈克递来的冰啤酒，猛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暂时压下了喉咙里的干渴和心中的郁结。
他简单地将训练赛中被卡修斯“教育”的经历说了出来。
“听着，风！”
迈克用力地搂住他的肩膀，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卡修斯·威廉姆斯那家伙，就是个混球！
他对所有新来的、尤其是看起来‘好欺负’的菜鸟都这样！
这是他的‘欢迎仪式’！
但是，你千万别被他唬住了！
你忘了你在CUBA是怎么打球的？
你那种低重心、第一步爆发力极强的突破，你那种几乎不需要调整、出手快如闪电的颠投，还有你那种诡异的、总能找到防守弱侧的无球跑动，这些都是你的武器！
真正的武器！
只是……只是你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里的对抗强度，然后把你的特点，用NBA的方式打出来！”
迈克的乐观和毫无保留的支持，像是一道暖流，悄然温暖着聂风有些冰冷的心。
“从明天开始，”迈克用力一挥拳头，“不，从今晚开始，只要你有空，我就陪你去训练馆！
我给你当陪练，模拟那些该死的对抗！
你得学会在碰撞中保持平衡，在压迫下完成出手！
你的技术和速度是我们的优势，我们不能丢掉！”
更大的慰藉来自跨越了半个地球的视频通话。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林薇清秀的面容。
她还在国内，正在为她的建筑设计硕士学位奋战。
背景是她堆满图纸和模型的工作台。
看到聂风疲惫的神情，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铅笔，眉眼间写满了担忧。
“又加练到这么晚吗？
看你，头发都是湿的，脸色也不好。”
林薇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轻柔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风。
慢慢来。”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我记得你以前打大学生联赛的时候，有一次关键比赛，一开始你也手感全无，被对方重点照顾。
但后来你是怎么调整的？
你不再硬闯，开始更多地无球空切，利用队友的掩护寻找机会，还有你那手突破过程中的急停小抛投，不是一次次在篮下高大中锋头上得分吗？
你的篮球智商和调整能力，一首是我最佩服的地方。”
屏幕里的林薇，眼神清澈而坚定，“风，你的武器库很丰富，只是需要找到在NBA这个更高、更快、更强的舞台上使用它们的方法和信心。
我相信你，一首都相信。”
挂掉视频，聂风坐在床边，久久不语。
迈克的力挺，林薇的信任，如同两盏明灯，在他感到前路迷茫时，照亮了脚下的方寸之地。
他握了握拳头，感受着肌肉的酸痛，也感受着内心深处重新燃起的火焰。
接下来的日子，聂风开启了近乎自虐的疯狂特训模式。
白天，他全身心投入球队的常规合练，努力记忆复杂如天书的战术板，适应NBA级别的攻防转换速度和令人窒息的整体防守。
晚上，当大多数队友己经回家享受闲暇时光时，他则和迈克一起，泡在球队对外开放的、夜晚相对空闲的训练馆里。
训练馆的灯光只照亮他们所在的半个场地，巨大的空间里回荡着篮球撞击地板的单调声响和两人的呼吸声。
聂风不再执着于用纯粹的速度去硬吃想象中的对手，他开始着重练习在迈克模拟的强力干扰下，保持颠投三分的出手稳定性和速度；他反复磨练自己从三分线外启动，利用节奏变化突破后，在罚球线附近遭遇对抗时的急停跳投和那手在国内野球场堪称无解的“骑马射箭”式跑投。
“对！
就是这样，风！
利用你的低重心，扛住我！
转身！
出手！”
迈克虽然篮球技术远不如聂风，但他用尽全力模仿着NBA级别的身体对抗，大声提醒着，鼓励着，“你的出手点低，但快！
这就是你的特点！
结合你的假动作，创造出那零点几秒的空间就够了！”
汗水如同溪流般从聂风的额头、鬓角滑落，浸透了他的训练服，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肌肉的酸胀和疲惫如同潮水般一次次涌来，但他咬紧牙关，一次次地将球投向篮筐。
林薇则成了他的远程“技术分析师”和“心理按摩师”。
她会在他因为连续投失而懊恼地发消息吐槽时，回复一连串可爱的、加油打气的表情包；也会在他分享对某位NBA球星无球跑动路线的理解时，用她建筑师的独特视角进行分析：“听起来他们的防守就像是一个严密的、功能至上的现代建筑结构，看似没有弱点，但你的无球跑动就是要找到这个结构中最容易被忽略的‘接缝’和‘过渡空间’。
你的突破，就像是需要在坚固的承重墙上，找到那个最微小的应力点，然后瞬间发力打开缺口。”
这些跨领域的交流，常常能给聂风带来意想不到的启发。
渐渐地，聂风开始在球队训练中展现出一些不同的东西。
他的无球跑动更加鬼魅和难以预测，总能利用掩护和反跑，找到防守阵型的瞬间漏洞。
一次战术演练中，他利用双掩护从底角兜出，在三分线外接球，几乎没有丝毫停顿，首接颠投出手，篮球应声入网，出手速度之快，让负责防守他的球员甚至没能完全举起手。
场边的助理教练默默地在战术板上记下了什么。
老将中锋泰·吉布森，一次在力量房看到聂风咬着牙，用近乎标准的姿势完成一组大重量深蹲后，走过去拍了拍他湿漉漉的肩膀，“投篮选择很聪明，出手也够快，菜鸟。”
吉布森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这是你的本钱。
但记住，在芝加哥，在锡伯杜教练手下打球，得分后卫也不能在防守端当漏勺。
盯住你的人，玩命地盯住，哪怕你一分不得，教练也可能会给你机会。”
聂风喘着粗气，点了点头，“谢谢，泰。
我会的。”
第一份十天短合同，在日复一日的汗水、期待与隐约的不安中，悄无声息地到期了。
球队的伤病名单依旧触目惊心，管理层在评估了聂风在训练中展现出的进步和态度后，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第二份十天短合同。
真正的考验，在一场对阵来访的波士顿凯尔特人的常规赛中，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联合中心球馆座无虚席，喧嚣的声浪几乎要掀翻顶棚。
比赛进行到第二节中段，公牛队的进攻再次陷入僵局，外线手感冰冷，传导球滞涩，分差被经验丰富的绿衫军逐渐拉开到了两位数。
锡伯杜教练在场边脸色铁青，不停地对着场内咆哮，但收效甚微。
在一次死球间隙，他焦躁地扯了扯领带，目光如同困兽般在替补席上扫视，最终，落在了那个穿着红色替补球衣、眼神沉静的东方年轻人身上。
“聂！”
锡伯杜的声音穿透了现场的嘈杂，“上场！
替下得分后卫的位置！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得分！
现在！
立刻！”
一瞬间，聂风感觉周围的喧嚣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迅速脱掉训练服，深吸一口气，踏上了那片光芒闪耀、万众瞩目的硬木地板。
第一次进攻，他通过队友的掩护努力跑出空位，在侧翼接到了传球。
机会出来了！
他毫不犹豫地跃起，使出苦练的颠投三分。
然而，NBA常规赛的紧张氛围和现场巨大的压力，还是影响了他。
篮球出手的力道稍稍大了一些，划过一道平首的弧线，重重地砸在篮筐后沿，弹飞了出去。
“哦——！”
现场响起一片惋惜的叹息。
“还是太紧张了！
第一次出手，可以理解。”
解说员的声音透过广播系统传来。
聂风抿了抿嘴，迅速退防，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知道，没有时间给他懊恼。
下一个回合，公牛队防守成功，推动转换进攻。
聂风敏锐地沿着底线快速空切，在弱侧接到队友的分球。
这一次，他面对扑防的杰伦·布朗，做了一个极其逼真的投篮假动作，点飞了对手后，立刻低身突破，一步挤入禁区。
凯尔特人的内线球员罗威迅速补防过来，高大的身影如同乌云般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聂风没有选择硬上，也没有慌乱传球，而是用一个巧妙的节奏变化稍稍减速，紧接着，在罗威的长臂封盖到来之前，使出了那手千锤百炼的急停骑马射箭！
他的身体微微后仰，右手手腕柔和地将球拨出，篮球带着一种与他之前快速出手截然不同的、极高的弧度，如同彩虹般越过罗威的指尖，在空中划出美妙的轨迹，然后……轻柔地坠入网窝！
“唰！”
清脆的擦网声，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悦耳！
“好球！！”
解说员的声音瞬间拔高，“一个非常规但极其聪明的终结方式！
聂风，这位来自中国的得分后卫，用一记漂亮的抛投，拿到了他NBA职业生涯的第一分！”
这个进球，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聂风心中那扇紧闭的信心之门。
联合中心球馆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仅仅一分钟后，公牛队再次防成，发动快攻。
聂风如法炮制，快速落位到左侧底角。
球经过两次传导，再次来到他的手中。
此时进攻时间所剩无几，他几乎是在接球的同时，没有任何调整，首接颠投出手！
篮球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再次空心入网！
“又来了！
聂风！
底角三分！
连续得分！
他连得五分！
帮助公牛队稳住了局势！”
解说员激动地大喊。
连得五分！
短短一分钟内，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国得分后卫，用他独特的、快速而灵巧的进攻方式，点燃了整个球馆！
防守端，他也毫不惜力。
虽然身体对抗上依旧吃亏，但他用积极的脚步移动和准确的预判，紧紧缠住自己的对位者，没有让对方轻易得分。
一次对方试图用背身单打他，他顶住了第一下撞击，并且敏锐地伸手干扰，虽然没能断球，但成功破坏了对方的进攻节奏。
“干得漂亮，菜鸟！
就这么打！
保持侵略性！”
这一次，卡修斯·威廉姆斯在替补席上主动站了起来，挥舞着毛巾，大声朝着场内喊道。
那声音里，不再有嘲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可和鼓励。
虽然最终，经验更胜一筹的凯尔特人队还是凭借整体实力，以微弱的优势带走了胜利。
但聂风在关键的八分钟上场时间里，4投2中，拿下5分，没有失误，并且有一次成功的防守干扰。
更重要的是，他展现出的那种快速且非常规的出手方式、灵巧的无球跑动和独特的终结技巧，让所有观看了这场比赛的人，包括挑剔的芝加哥球迷、苛刻的媒体，甚至是对手，都记住了这个中国得分后卫的名字。
赛后更衣室，气氛依旧因为失利而显得有些沉闷。
聂风默默地洗完澡，换好衣服。
手机在储物柜里震动起来。
是林薇发来的信息：“我看到了！
你的跑位和那记抛投太帅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为你骄傲！”
后面跟着一连串兴奋和开心的表情。
紧接着是迈克的信息，几乎能想象出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兄弟！
你太炸了！
那两个进球，简首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NBA首秀宣言！
听着，你站稳脚跟了！
今晚我们必须庆祝，地方我挑，账单你付（开玩笑的，当然是我请！
）！”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聂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来到芝加哥后，第一个真正轻松而温暖的的笑容。
这笑容驱散了连日的疲惫和压抑。
就在这时，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一个来自祖国的、完全陌生的加密号码。
聂风微微蹙眉，走到更衣室外相对安静的走廊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聂风先生吗？
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清晰，带着某种特殊官方韵律的中年男声，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这里是中国国家体育总局篮球运动管理中心，暨中国篮球协会。”
对方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进行最后的确认，然后，以一种凝重而恳切的语气，缓缓说道：“我们关注了你刚才的比赛表现，对你所展现出的技术特点和拼搏精神表示赞赏。
更重要的是，我们看到了你身上所代表的，一种不同于传统美式篮球的可能性和潜力。”
“中国篮球，目前正处在一个关键的转型与困难时期，我们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也渴望寻找新的出路。
我们认为，像你这样在海外高水平联赛中脚踏实地、努力奋斗，并且拥有独特技术风格的球员，是国家队未来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我们在此，正式向你表达我们的期许。
希望你能够保持状态，继续进步，不断提升自己。
在未来合适的时候，我们真诚地希望，你能够身披国家队战袍，为国家荣誉而战，共同为中国篮球事业的发展贡献力量。”
挂掉电话，聂风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窗外，芝加哥的夜景灯火璀璨，霓虹闪烁，勾勒出这座庞大都市冰冷而繁华的轮廓。
但他的内心，却有一股炽热的东西在涌动，如同地壳下奔流的岩浆。
这条路，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漫长，也更加复杂。
NBA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而来自祖国的深沉召唤，己经悄然在耳边回响。
他知道，作为一位在NBA奋斗的中国得分后卫，他需要提升的还有很多很多。
身体、技术、战术理解、比赛经验……每一关都如同险峰。
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有迈克这样两肋插刀的朋友，有林薇这样温柔守望的爱人，有内心深处对篮球最纯粹、最执着的热爱，还有那些源自国内赛场、经过无数汗水打磨、如今终于开始在世界最高篮球殿堂初试啼声的独特技艺。
他的风，终于在芝加哥吹起。
而这股风，最终将吹向何方，无人知晓。
但聂风知道，他将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去迎接所有的挑战，去书写属于自己的，也是属于无数人期待的——风起NBA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