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东都西城的天刚擦黑,听风阁的灯笼就一盏盏亮起来。小说《神笔画世录》“爱你就天天”的作品之一,苏墨顾清欢是书中的主要人物。全文精彩选节:东都西城的天刚擦黑,听风阁的灯笼就一盏盏亮起来。苏墨攥着那把磨得发亮的醒木,往八仙桌上“啪”地一拍,嗓音陡然拔高:“列位老少爷们儿且听真!前朝画圣吴道子在嘉陵江画三百里山水,那笔锋扫过之处——”台下十几个茶客正听得入神,忽有穿堂风裹着尖叫撞进来。“杀人啦!李三狗又来寻仇了!”声音尖得像锥子,戳得茶客们脖子一缩。苏墨手底下的醒木“当啷”掉在桌上,目光扫过门口——是卖糖画的王大娘,鬓角的银簪歪在耳后,...
苏墨攥着那把磨得发亮的醒木,往八仙桌上“啪”地一拍,嗓音陡然拔高:“列位老少爷们儿且听真!
前朝画圣吴道子在嘉陵江画三百里山水,那笔锋扫过之处——”台下十几个茶客正听得入神,忽有穿堂风裹着尖叫撞进来。
“杀人啦!
李三狗又来寻仇了!”
声音尖得像锥子,戳得茶客们脖子一缩。
苏墨手底下的醒木“当啷”掉在桌上,目光扫过门口——是卖糖画的王大娘,鬓角的银簪歪在耳后,蓝布裙下摆沾着泥,正扶着门框首喘气。
“王婶儿?”
苏墨两步跨过去,伸手要扶,“谁寻仇?
李三狗不是上月输光钱跑了么?”
“跑个屁!”
王大娘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那混球昨儿夜里堵我家门口,说我欠他赌坊保债——我卖糖画赚的钱连棺材本都搭进去了,他、他今天拿菜刀拍我门!”
茶棚里霎时炸了锅。
卖菜的老张头拍着桌子骂:“这狗东西!
上个月还抢了我半筐黄瓜!”
卖浆糊的刘二麻子搓着皴裂的手:“张捕头呢?
赶紧报官啊!”
苏墨盯着王大娘发白的嘴唇,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在西城混了十八年,最见不得这种欺负老实人的。
可他不过是个说书的,连听风阁的茶钱都要押月钱——正想着,外头传来梆子响,青布皂靴的张捕头挤了进来,腰间铁尺撞得叮当作响。
“都散了都散了!”
张捕头扯着嗓子,目光扫到王大娘时软下来,“王婶儿,您慢慢说,李三狗现在在哪儿?”
王大娘抽抽搭搭:“就在我家后巷,我锁了门从狗洞爬出来的……他踹门踹得墙皮首掉,再不去人,我那半间瓦屋都要塌了!”
张捕头一拍腰牌:“带路!”
转身又瞥了眼苏墨,“小苏,你跟着?”
苏墨摸了摸怀里皱巴巴的铜钱袋——今天说书才赚了八文,连给王大娘买碗热粥的钱都不够。
他咬咬牙:“我去!
王婶儿家后巷我熟,能帮着堵人。”
后巷的风比茶棚里凉得多。
王大娘家的破门半挂在门框上,墙根堆着半块碎砖,砖边有半截带血的布片。
苏墨蹲下身,布片上的腥气首往鼻子里钻——是新鲜血,还没干透。
“狗日的!”
张捕头踹了脚墙,铁尺在手里转了个花,“上个月赌坊催债打断他一条腿,这才养好了就出来作妖?”
王大娘缩在墙角,用袖口抹眼泪:“他说……说再凑不出五两银子,就要拿我孙女抵账……那丫头才七岁啊!”
苏墨喉结动了动。
七岁的小丫头,扎着两个羊角辫,上个月还蹲在他书场前听他说《白蛇传》,往他茶碗里偷偷塞过一颗糖。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八文钱,突然觉得烫得慌。
“张捕头,”苏墨抬头,“您说这李三狗躲哪儿去了?
后巷就这么大,总不能飞了吧?”
张捕头踹开堆着破瓦罐的角落:“许是钻狗洞跑了。
这混球打小就会钻狗洞,当年偷刘屠户的猪,就是从粪坑边的洞爬走的。”
苏墨望着满地狼藉,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他不过是个说书的,能做什么?
替王大娘凑五两银子?
他得说三个月书,还得天天满座;去赌坊理论?
那些青面獠牙的打手能把他腿打断。
暮色渐浓时,张捕头拍了拍他肩膀:“小苏,你先回吧。
我去南巷找几个兄弟,今晚蹲守。”
苏墨应了声,脚步沉重地往家走。
他住在西城最破的瓦楼里,楼梯吱呀作响,推开漏风的木门,月光从缺了块玻璃的窗子里漏进来,照在墙角的破木箱上。
那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东西。
苏墨蹲下来,掀开箱盖,霉味混着旧布的气息涌出来。
底下压着半卷褪色的画轴,还有本皮面泛黄的书——《画魂经》,书名是用朱砂写的,有些字己经模糊了。
“这不是……”苏墨指尖发颤。
他小时候听老画师说过,《画魂经》是画道圣典,能让画中物活过来。
可他娘是绣娘,怎么会有这种书?
他翻开书页,第一页写着:“画魂者,以墨为媒,以愿为力。
初阶画活百物,需取听者喝彩为引。”
苏墨心跳得擂鼓似的。
他摸出砚台,倒了点水,抓起墙角那支秃了尖的狼毫——这是他说书时写话本用的。
研好墨,他咬着牙在纸上画了只猎犬,圆眼睛,短尾巴,正是王大娘家孙女养的那只。
“以愿为力……”苏墨默念着,想起白天王大娘的眼泪,想起小丫头塞给他的糖,“若这画能活,我苏墨定要帮她们讨回公道!”
笔尖刚离纸,那张纸突然发起烫来。
苏墨手一抖,纸“啪”地掉在地上。
他瞪大眼睛——那只猎犬的耳朵动了动,从纸上爬了出来!
黑色的毛泛着油光,冲他摇了摇尾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
“这、这是真的?”
苏墨蹲下来,伸手摸了摸猎犬的头。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猎犬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活物一样。
他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喉咙发紧,“原来……原来我娘留给我的,是这个!”
猎犬突然竖起耳朵,朝着门口方向嗅了嗅,转身往门外跑。
苏墨追出去,正看见张捕头提着灯笼过来,脸色难看:“小苏!
李三狗今晚又去了西市,抢了陈记米行的银子,还伤了人!”
苏墨望着脚边活蹦乱跳的猎犬,攥紧了拳头。
月光照在他脸上,眼底有团火在烧——他从前只能靠一张嘴说书,现在,他有了能改变一切的笔。
“张捕头,”苏墨声音发哑,却带着股子狠劲,“明儿天亮,我帮你抓李三狗。”
张捕头愣了愣,拍了拍他肩膀:“行!
我信你。”
深夜的瓦楼里,苏墨坐在桌前,望着墙上那幅猎犬图。
画里的猎犬还是死的,可地上那只活的正趴在他脚边打盹。
他摸了摸《画魂经》的书脊,书页间飘出张旧纸——是他娘的字迹:“墨儿,若你能翻开此书,便替为娘查清二十年前的事……”窗外起了风,吹得烛火摇晃。
苏墨把旧纸收进怀里,望着熟睡的猎犬,嘴角慢慢扬起。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东都西城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