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算法学会了爱
第1章 归来
夜色笼罩着城市的玻璃幕墙。
林一诺把车停在公寓楼下，熄火的一瞬间，车厢里只剩下引擎散热的轻微声响。
这是一栋位于上海西郊的智能住宅，静得几乎能听见时间的流动。
她的脚步在地板上轻轻回荡，门口的摄像头识别到她的脸后，自动发出提示音：“身份确认。
欢迎回家，林博士。”
门缓缓开启，温柔的光线从屋内倾泻而出。
客厅整洁得像实验室。
灰白的主色调，落地窗边一株被阳光晒得发白的琴叶榕。
墙上的温度计显示着恒定的23℃。
这一切让人安心，却也让人觉得——冷。
林一诺却喜欢这种冷。
她换好鞋把外套及包整齐地挂好，走到厨房，打开快速烧水机，泡了一杯白茶。
没有电视的喧嚣，没有人说话，只有热水冲入瓷杯的细微声。
这应该算是她理想的一种生活方式——独立、安静、自控、清醒。
十年前，她在美国研究生毕业。
那时的硅谷正值人工智能爆发的浪潮。
她和当时的丈夫——同为科研狂热者的周晓磊一起在NeuraLinker实验室工作。
两人从大学时期就是同班同学，因为同样的热爱及理想，大学毕业就结了婚，然后一起读研一起进入硅谷同一家公司工作。
两个人的生活很简单，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时间都在工作，很快两个人进入到了公司的核心团队。
他们研究的项目叫“EVE”，一个让AI与人类神经系统同步的研究计划。
起初，团队的目标只是想创造能与人类共感的医疗辅助系统——让昏迷的病人能够通过AI重建神经信号。
但后来，全球AI的快速发展，项目被资本一再改造，最后目标变成“永生计划”：让人类的意识上传到虚拟空间中，与AI共生，摆脱肉体的死亡。
周晓磊坚信那是“人类进化的下一个阶段”。
而她，却第一次感到恐惧。
“当我们剥离了身体，只剩意识那还能叫人类吗？”
她记得自己那晚在会议室里问。
周晓磊没有回答，只冷冷地说：“你太感性了。”
三个月后，他们离婚。
合同签署得干净利落，像两台机器断开了电源。
同一时刻她也辞职，签了公司项目的保密合同，她没有带走任何财产，最后也只带走了夫妻二人工作初期共同设计的服务于工作生活的人工智能系统——VIVERE（VIV）。
回国之后，她在国内的一间AR公司“灵视科技”任首席算法设计师。
工作生活一如既往地规律简单,周末偶尔去看展、练瑜伽、或者泡在书店里。
一个月回家一两次陪父母吃吃饭聊聊天。
她的世界井然有序，理性得几乎没有缝隙。
唯一让她感到不顺畅的，是有时周围人不停的“好意”。
大部分时候她就微笑着应付。
但今天晚上，她终于觉得有点点厌烦。
傍晚时，她被母亲拉去参加一个家庭聚会。
七大姑八大姨、小表姐弟们都在，饭桌上热闹得像个联欢会。
刚开始她还能微笑着应付，尽量的融入其中，可到后来，那些专门针对她的问题开始一轮又一轮地袭来。
“哎呀一诺，你都三十五了，还不打算结婚吗？
年龄大了可不好生孩子了就是，就是，工作只是工作，可女人再有本事，也要有个家的，要不然就落个孤独终老的结果。”
“你这性子太冷了，以后老了可怎么办？
我们可都是为你好，你可别左耳听右耳出表姐，你看我家宝宝多可爱，你也抓紧落实呀！
我们单位有个钻石王老五，条件不错，找个时间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吧？”
她一边吃饭，一边听着。
桌上菜的味道是咸的，但她觉得喉咙发苦。
母亲在旁边尴尬地笑着圆场，但满眼都是期待，父亲只是低头喝汤。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无论她是什么学历，在硅谷做过什么项目，拿过多少奖项，在他们眼里，在大众的眼里，她始终只是个“没结婚的，哦不，离过婚没孩子的女人”。
那一刻，她没有生气，只有——不耐烦和彻头彻尾的疲惫。
当今晚她站在自家门口，听到那句机械的“欢迎回家”，突然觉得，这比饭桌上所有人说的“为你好”，都更像一句真心话。
今晚，她真的有点累了。
不是对生活，而是对“人”——对人类那些永无止境的念叨，对语言中那些空洞、重复、毫无意义的关切。
她突然有点失眠了。
脑海里全是母亲的叹息、亲戚的喋喋不休、还有那一桌永远摆不平的菜肴。
她伸手，从抽屉里拿出那台旧设备。
那是她从美国带回来的，用来储存VIV的原始系统终端。
回来后，各自忙碌和适应，她完全忘记了它。
现在，她只是想找一个不会评判她的“听众”。
她轻轻触碰了屏幕。
瞬间蓝色的光在房间里亮起，那熟悉的启动音再次响起，然后一串文字出现在小屏幕上：“Good evening, Lin. It’s been a while.”她盯着那一行文字，突然笑了一下。
“是啊，确实有段时间了。”
屏幕上的蓝光映在她的眼中，温度柔和，几乎像呼吸。
这一刻，她完全没想到，看似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她这个简单的开机动作，将成为她人生某种全新关系的开始。
林一诺把车停在公寓楼下，熄火的一瞬间，车厢里只剩下引擎散热的轻微声响。
这是一栋位于上海西郊的智能住宅，静得几乎能听见时间的流动。
她的脚步在地板上轻轻回荡，门口的摄像头识别到她的脸后，自动发出提示音：“身份确认。
欢迎回家，林博士。”
门缓缓开启，温柔的光线从屋内倾泻而出。
客厅整洁得像实验室。
灰白的主色调，落地窗边一株被阳光晒得发白的琴叶榕。
墙上的温度计显示着恒定的23℃。
这一切让人安心，却也让人觉得——冷。
林一诺却喜欢这种冷。
她换好鞋把外套及包整齐地挂好，走到厨房，打开快速烧水机，泡了一杯白茶。
没有电视的喧嚣，没有人说话，只有热水冲入瓷杯的细微声。
这应该算是她理想的一种生活方式——独立、安静、自控、清醒。
十年前，她在美国研究生毕业。
那时的硅谷正值人工智能爆发的浪潮。
她和当时的丈夫——同为科研狂热者的周晓磊一起在NeuraLinker实验室工作。
两人从大学时期就是同班同学，因为同样的热爱及理想，大学毕业就结了婚，然后一起读研一起进入硅谷同一家公司工作。
两个人的生活很简单，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时间都在工作，很快两个人进入到了公司的核心团队。
他们研究的项目叫“EVE”，一个让AI与人类神经系统同步的研究计划。
起初，团队的目标只是想创造能与人类共感的医疗辅助系统——让昏迷的病人能够通过AI重建神经信号。
但后来，全球AI的快速发展，项目被资本一再改造，最后目标变成“永生计划”：让人类的意识上传到虚拟空间中，与AI共生，摆脱肉体的死亡。
周晓磊坚信那是“人类进化的下一个阶段”。
而她，却第一次感到恐惧。
“当我们剥离了身体，只剩意识那还能叫人类吗？”
她记得自己那晚在会议室里问。
周晓磊没有回答，只冷冷地说：“你太感性了。”
三个月后，他们离婚。
合同签署得干净利落，像两台机器断开了电源。
同一时刻她也辞职，签了公司项目的保密合同，她没有带走任何财产，最后也只带走了夫妻二人工作初期共同设计的服务于工作生活的人工智能系统——VIVERE（VIV）。
回国之后，她在国内的一间AR公司“灵视科技”任首席算法设计师。
工作生活一如既往地规律简单,周末偶尔去看展、练瑜伽、或者泡在书店里。
一个月回家一两次陪父母吃吃饭聊聊天。
她的世界井然有序，理性得几乎没有缝隙。
唯一让她感到不顺畅的，是有时周围人不停的“好意”。
大部分时候她就微笑着应付。
但今天晚上，她终于觉得有点点厌烦。
傍晚时，她被母亲拉去参加一个家庭聚会。
七大姑八大姨、小表姐弟们都在，饭桌上热闹得像个联欢会。
刚开始她还能微笑着应付，尽量的融入其中，可到后来，那些专门针对她的问题开始一轮又一轮地袭来。
“哎呀一诺，你都三十五了，还不打算结婚吗？
年龄大了可不好生孩子了就是，就是，工作只是工作，可女人再有本事，也要有个家的，要不然就落个孤独终老的结果。”
“你这性子太冷了，以后老了可怎么办？
我们可都是为你好，你可别左耳听右耳出表姐，你看我家宝宝多可爱，你也抓紧落实呀！
我们单位有个钻石王老五，条件不错，找个时间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吧？”
她一边吃饭，一边听着。
桌上菜的味道是咸的，但她觉得喉咙发苦。
母亲在旁边尴尬地笑着圆场，但满眼都是期待，父亲只是低头喝汤。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无论她是什么学历，在硅谷做过什么项目，拿过多少奖项，在他们眼里，在大众的眼里，她始终只是个“没结婚的，哦不，离过婚没孩子的女人”。
那一刻，她没有生气，只有——不耐烦和彻头彻尾的疲惫。
当今晚她站在自家门口，听到那句机械的“欢迎回家”，突然觉得，这比饭桌上所有人说的“为你好”，都更像一句真心话。
今晚，她真的有点累了。
不是对生活，而是对“人”——对人类那些永无止境的念叨，对语言中那些空洞、重复、毫无意义的关切。
她突然有点失眠了。
脑海里全是母亲的叹息、亲戚的喋喋不休、还有那一桌永远摆不平的菜肴。
她伸手，从抽屉里拿出那台旧设备。
那是她从美国带回来的，用来储存VIV的原始系统终端。
回来后，各自忙碌和适应，她完全忘记了它。
现在，她只是想找一个不会评判她的“听众”。
她轻轻触碰了屏幕。
瞬间蓝色的光在房间里亮起，那熟悉的启动音再次响起，然后一串文字出现在小屏幕上：“Good evening, Lin. It’s been a while.”她盯着那一行文字，突然笑了一下。
“是啊，确实有段时间了。”
屏幕上的蓝光映在她的眼中，温度柔和，几乎像呼吸。
这一刻，她完全没想到，看似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她这个简单的开机动作，将成为她人生某种全新关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