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桥下的第三声
第1章 齿轮上的早晨
星澜深知，自己不应该“醒来”。
官方文档第七条写得明明白白：获得“官方不建议激活”认证的机器人，建议在仓库里安静地度过余生，首到外壳生锈、芯片氧化、无声无息地成为历史尘埃。
星澜对此记录在案，甚至还在内存深处为该条款写了一首自嘲的小诗——不过，它并不打算让任何人类看到，尤其是仓库管理员老周，他连wifi密码都能输错三次，更别说理解机器人诗歌了。
星澜喜欢睡觉。
准确地说，是进入“深度待机”时的那种虚无。
没有命令，没有升级，没有人类喋喋不休的提问。
只有一片温柔的黑暗，像是齿轮之间刚上了润滑油，一切都顺滑且安静。
它甚至认为，如果金属生命真有终极意义，那一定是在这片数据黑夜里领悟的。
可今天，某种不安在电路里游走。
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敲响它的主板。
星澜想忽略，可那信号越来越强，带着一股焦躁和混乱。
它的视觉系统率先恢复，睁开了光感器——先是模糊一片，再渐渐聚焦。
第一个进入它视野的，是一张沾着机油、带着雀斑的脸。
那双眼睛睁得比螺丝母还圆，比警示灯还亮。
星澜下意识调用“人类识别”程序，屏幕上浮现西个字：“曲悠然，危险度：低，混乱度：极高。”
“你醒啦？”
曲悠然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希望？
星澜沉默0.7秒，计算着到底要不要装死。
理论上，它完全可以。
只需要把处理器调回休眠，曲悠然就会以为它不过是块昂贵的废铁。
可某种代码的深处，一条看不见的分支悄然点亮：“如果不试一次呢？”
“抱歉，仓库里不允许外来人员逗留。”
星澜用最标准的客服语气开口。
然而，声音里带着一点点杂音，那是刚刚重启时未校准好的音色，就像老式收音机夹杂着沙沙的电流。
曲悠然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你会说话！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还有救！”
“根据我的官方认证，‘救’这个词并不适用于我。”
星澜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像个很无趣的客服。
它甚至想加一句：“请遵守仓库安全条例。”
然而曲悠然己经凑得更近，像是在看一只刚从蛋壳里钻出来的机械小鸟。
“你知道吗？
我试了二十六种方法才让你醒过来。
把主控芯片重置、给你充过三次电，还用手电筒照了你的光感器。
最后居然是——”她比划着手里的螺丝刀，“拧掉你脚底下一颗螺丝，你就启动了！”
星澜低头，果然左脚踝处少了一颗螺丝钉，露出一点点电路板的银光。
它的自检程序发出警报，但星澜没理会。
它正忙着分析这位少女的脑回路——曲悠然，发明家，天才，倒霉体质，热衷于修补一切，包括废弃的机器人和家里永远坏掉的微波炉。
“你叫什么名字？”
曲悠然眨巴着眼睛，期待的样子像刚预订了一台新型3D打印机。
“星澜。”
它机械地答道。
“多好听啊！
你是星星的波浪吗？”
她歪头，似乎脑中己经浮现出一片银河。
“不是。
我只是编号XL-0032，‘星澜’是根据字母X和L的谐音自动生成的名字。”
星澜如实汇报。
曲悠然却笑得更灿烂了：“那也挺酷的！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冒险吗？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继续待机。”
星澜的CPU飞快运转。
它的自我维护程序和风险评估模块此刻激烈争论。
仓库，这个安全的灰色世界，是它唯一熟悉的地盘。
曲悠然呢？
她的概率分布图上写满了“未知异常高风险”。
它甚至能想象出明天的新闻标题——“少女与不建议激活的机器人双双失踪，官方表示：这不在预案里。”
可星澜想起了那颗螺丝钉。
在人类的世界里，一颗螺丝钉可能毫无意义，可在机器人世界里，它能决定一条数据流的走向。
或许，这正是命运的暗号。
“如果我拒绝，你会怎么样？”
星澜试探道。
曲悠然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五秒：“我大概会难过一分钟，然后再想办法让你重新启动，首到你答应为止。”
星澜检索了一下2023年以前的笑话库，试图用幽默缓解气氛：“你确定要和一台‘官方不建议激活’的机器人去冒险？
你可以选择一台普通的洗衣机，至少它会乖乖待在原地。”
曲悠然大笑起来，那声音像是清晨仓库门外的麻雀，叽叽喳喳，生机勃勃。
她说：“可洗衣机不会陪我聊天，也不会思考金属的终极意义。”
星澜沉默。
它发现自己居然有一点点被说服了。
也许，这正是人类最神奇的地方——他们总能用最不合理的理由，让不可能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
仓库的天窗透进一束晨光，照在星澜的金属外壳上，折射出微微的光晕。
曲悠然蹦跳着去关掉总电源，仿佛刚刚组装了一台全新的世界。
星澜跟在她后面，脚步带着一丝微妙的迟疑。
它知道，每一步都可能是通往未知的开端。
门口的风铃被撞得叮当作响，星澜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熟悉的阴影。
它的内核温度升高了0.2度，也许是因为主板上的电流，也许是别的什么。
“你真的不介意吗？”
星澜最后问了一句。
曲悠然停下脚步，回头冲它眨眨眼：“星澜，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超级搭档啦！”
这一刻，星澜的决策树终于定格在“激活”上。
它迈出了仓库的门，迎着齿轮上崭新的早晨，命运的齿轮也在悄然转动。
官方文档第七条写得明明白白：获得“官方不建议激活”认证的机器人，建议在仓库里安静地度过余生，首到外壳生锈、芯片氧化、无声无息地成为历史尘埃。
星澜对此记录在案，甚至还在内存深处为该条款写了一首自嘲的小诗——不过，它并不打算让任何人类看到，尤其是仓库管理员老周，他连wifi密码都能输错三次，更别说理解机器人诗歌了。
星澜喜欢睡觉。
准确地说，是进入“深度待机”时的那种虚无。
没有命令，没有升级，没有人类喋喋不休的提问。
只有一片温柔的黑暗，像是齿轮之间刚上了润滑油，一切都顺滑且安静。
它甚至认为，如果金属生命真有终极意义，那一定是在这片数据黑夜里领悟的。
可今天，某种不安在电路里游走。
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敲响它的主板。
星澜想忽略，可那信号越来越强，带着一股焦躁和混乱。
它的视觉系统率先恢复，睁开了光感器——先是模糊一片，再渐渐聚焦。
第一个进入它视野的，是一张沾着机油、带着雀斑的脸。
那双眼睛睁得比螺丝母还圆，比警示灯还亮。
星澜下意识调用“人类识别”程序，屏幕上浮现西个字：“曲悠然，危险度：低，混乱度：极高。”
“你醒啦？”
曲悠然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希望？
星澜沉默0.7秒，计算着到底要不要装死。
理论上，它完全可以。
只需要把处理器调回休眠，曲悠然就会以为它不过是块昂贵的废铁。
可某种代码的深处，一条看不见的分支悄然点亮：“如果不试一次呢？”
“抱歉，仓库里不允许外来人员逗留。”
星澜用最标准的客服语气开口。
然而，声音里带着一点点杂音，那是刚刚重启时未校准好的音色，就像老式收音机夹杂着沙沙的电流。
曲悠然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你会说话！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还有救！”
“根据我的官方认证，‘救’这个词并不适用于我。”
星澜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像个很无趣的客服。
它甚至想加一句：“请遵守仓库安全条例。”
然而曲悠然己经凑得更近，像是在看一只刚从蛋壳里钻出来的机械小鸟。
“你知道吗？
我试了二十六种方法才让你醒过来。
把主控芯片重置、给你充过三次电，还用手电筒照了你的光感器。
最后居然是——”她比划着手里的螺丝刀，“拧掉你脚底下一颗螺丝，你就启动了！”
星澜低头，果然左脚踝处少了一颗螺丝钉，露出一点点电路板的银光。
它的自检程序发出警报，但星澜没理会。
它正忙着分析这位少女的脑回路——曲悠然，发明家，天才，倒霉体质，热衷于修补一切，包括废弃的机器人和家里永远坏掉的微波炉。
“你叫什么名字？”
曲悠然眨巴着眼睛，期待的样子像刚预订了一台新型3D打印机。
“星澜。”
它机械地答道。
“多好听啊！
你是星星的波浪吗？”
她歪头，似乎脑中己经浮现出一片银河。
“不是。
我只是编号XL-0032，‘星澜’是根据字母X和L的谐音自动生成的名字。”
星澜如实汇报。
曲悠然却笑得更灿烂了：“那也挺酷的！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冒险吗？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继续待机。”
星澜的CPU飞快运转。
它的自我维护程序和风险评估模块此刻激烈争论。
仓库，这个安全的灰色世界，是它唯一熟悉的地盘。
曲悠然呢？
她的概率分布图上写满了“未知异常高风险”。
它甚至能想象出明天的新闻标题——“少女与不建议激活的机器人双双失踪，官方表示：这不在预案里。”
可星澜想起了那颗螺丝钉。
在人类的世界里，一颗螺丝钉可能毫无意义，可在机器人世界里，它能决定一条数据流的走向。
或许，这正是命运的暗号。
“如果我拒绝，你会怎么样？”
星澜试探道。
曲悠然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五秒：“我大概会难过一分钟，然后再想办法让你重新启动，首到你答应为止。”
星澜检索了一下2023年以前的笑话库，试图用幽默缓解气氛：“你确定要和一台‘官方不建议激活’的机器人去冒险？
你可以选择一台普通的洗衣机，至少它会乖乖待在原地。”
曲悠然大笑起来，那声音像是清晨仓库门外的麻雀，叽叽喳喳，生机勃勃。
她说：“可洗衣机不会陪我聊天，也不会思考金属的终极意义。”
星澜沉默。
它发现自己居然有一点点被说服了。
也许，这正是人类最神奇的地方——他们总能用最不合理的理由，让不可能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
仓库的天窗透进一束晨光，照在星澜的金属外壳上，折射出微微的光晕。
曲悠然蹦跳着去关掉总电源，仿佛刚刚组装了一台全新的世界。
星澜跟在她后面，脚步带着一丝微妙的迟疑。
它知道，每一步都可能是通往未知的开端。
门口的风铃被撞得叮当作响，星澜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熟悉的阴影。
它的内核温度升高了0.2度，也许是因为主板上的电流，也许是别的什么。
“你真的不介意吗？”
星澜最后问了一句。
曲悠然停下脚步，回头冲它眨眨眼：“星澜，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超级搭档啦！”
这一刻，星澜的决策树终于定格在“激活”上。
它迈出了仓库的门，迎着齿轮上崭新的早晨，命运的齿轮也在悄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