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永和西年的第一场暴雨,是挟着雷霆来的。都市小说《权臣他为我折腰》,讲述主角顾清羽萧景琰的爱恨纠葛,作者“南岸璃栀”倾心编著中,本站纯净无广告,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永和西年的第一场暴雨,是挟着雷霆来的。豆大的雨点砸在“忘尘阁”的青瓦上,噼啪声密得像擂鼓,汇成银线顺着飞檐急泻而下,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半掌高的水花,仿佛要将汴梁城的繁华泡软、冲垮。阁内却静得落针可闻,与外间的喧嚣隔了层无形的屏障。烛火在青铜烛台上摇曳,映着多宝格上的古玉铜瓷,釉色在光影里流转;一缕檀香从香炉里袅袅升起,淡得像远山的雾,绕着屋梁缠了半圈,又散在微凉的空气里。店主顾清羽立在窗边,一身素白...
豆大的雨点砸在“忘尘阁”的青瓦上,噼啪声密得像擂鼓,汇成银线顺着飞檐急泻而下,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半掌高的水花,仿佛要将汴梁城的繁华泡软、冲垮。
阁内却静得落针可闻,与外间的喧嚣隔了层无形的屏障。
烛火在青铜烛台上摇曳,映着多宝格上的古玉铜瓷,釉色在光影里流转;一缕檀香从香炉里袅袅升起,淡得像远山的雾,绕着屋梁缠了半圈,又散在微凉的空气里。
店主顾清羽立在窗边,一身素白长衫洗得极净,领口绣着暗纹的兰草,被烛光照得纤毫毕现。
他的侧颜削俊如玉雕,眉骨微挑,眼尾却垂着,像覆了层千年不化的霜雪,疏离得让人不敢靠近。
唯有闪电劈开墨色夜空的刹那,冷光擦过他的眼底,方能瞥见一丝沉在冰下的锐利,像藏在鞘中的剑,锋芒隐而不发。
他的手指轻轻抵着窗棂,那是一截温润的楠木,被他磨得光滑,指节分明,骨色泛白。
“少爷。”
灰衣伙计阿莫的声音从身后飘来,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压不住的紧张。
他猫着腰走过来,靴底擦过地面的青砖,带起一点灰尘,“靖海侯府那边动了。
一个时辰前,侧门进了七个生面孔,步子轻得像猫,露在袖口的手腕上有茧,是练家子。
看架势,不像是府里的护卫。”
顾清羽没回头,目光依旧凝在窗外被雨水揉碎的街景里,声音淡得像水:“知道了。”
手指却在窗棂上轻轻敲了三下,节奏沉稳,像在数着什么。
靖海侯赵无垠,当年参劾顾家“通敌叛国”的折子,是他第一个递上去的。
三百年顾家将门,守了三代的边关,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唯有他,被父亲的旧部用命换出来,藏在这汴梁城的深巷里,开了这间“忘尘阁”——忘尘是假,记仇是真。
这小小的古玩店,是他的壳,也是他铺在京城的一张情报网,网的中心,便是那些当年推顾家入深渊的人。
阿莫咬了咬唇,又往前凑了半步,气息里带着雨水的湿冷:“还有宫里的消息,张侍郎的案子,陛下交给摄政王亲自查了。
少爷,那可是萧景琰啊。”
顾清羽敲击窗棂的手指骤然停住,指腹抵在木纹的沟壑里,微微用力。
摄政王,萧景琰。
那个比天子更像天子的男人。
当今小皇帝才七岁,龙椅旁的这把椅子,便成了他的天下。
他总穿着月白的锦袍,手里摇着玉骨扇,笑得温文尔雅,可汴梁城的文武百官,没人敢忘了他扳倒丞相时的雷霆手段。
顾清羽见过他一次,在曲江的宴上,那人隔着满池的荷花看过来,目光像潭深水,能把人的心都看透。
“他插手,倒是有意思。”
顾清羽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个人,是他复仇路上的悬崖,也是他摸不透的雾,不知是会推他下去,还是会拉他一把。
雨势更急了,偏偏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碾过雨幕,由远及近,像擂鼓的槌子砸在人心上,最终“吁”的一声,猛地停在忘尘阁门口。
紧接着,便是“砰砰砰”的擂门声,力道大得震得门框嗡嗡作响,仿佛要将那扇雕花木门撞碎。
“开门!
官爷查案!”
粗嘎的吼声裹着雨气传进来,带着不容置喙的蛮横。
阿莫的脸色瞬间白了,猛地看向顾清羽,压低声音:“少爷,不对劲,他们像是早有准备。”
顾清羽的眼底掠过一丝冷光,像冰面裂了道缝,随即又合上,他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静:“开吧。
既来之,则安之。”
阿莫抬手拉开门闩,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夹着雨水的寒风猛地灌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几乎要灭。
门外站着十几名禁军,玄色的甲胄在雨里泛着冷光,甲片上的雨水汇成溪流往下淌,在地面积成一个个小水洼。
为首的队长身材魁梧,脸膛黝黑,铁盔的帽檐压得很低,一双眼睛却像鹰隼,扫过店内时带着慑人的戾气。
他猛地亮出一块鎏金腰牌,声音洪亮如钟:“奉摄政王令,搜查嫌犯!
所有人原地待命,敢有反抗者,以同罪论处!”
士兵们应声涌入,靴子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杂乱的声响。
他们的动作粗暴,一把拉开多宝格的抽屉,玉器瓷器被撞得叮当作响,一件青瓷笔洗险些从架上滑落,顾清羽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指尖触到瓷面的微凉,依旧面不改色。
他站在原地,素白的长衫在一众玄色甲胄里格外扎眼,像雪落在黑炭上。
那份过分的镇定,反倒让禁军队长心里发毛,他走上前,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顾清羽的脸:“你就是忘尘阁的掌柜顾清羽?”
“正是。”
他淡淡应声,声音清泠如玉相击,“不知小店犯了何事,劳烦军爷深夜闯店,兴师动众?”
队长冷哼一声,嘴角扯出一抹狞笑,突然提高了声音:“礼部侍郎张大人,一个时辰前死在府中书房!
致命伤是弩箭,一箭穿喉!
经查验,那弩箭,是军中制式的‘神机弩’!”
“神机弩”三个字,像一块冰扔进滚油里,店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顾清羽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指尖微微蜷起。
阿莫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脱口而出:“神机弩?
那不是早就被收缴了吗?
怎么会……”顾清羽瞥了他一眼,阿莫立刻闭了嘴,只是脸色更白了。
神机弩,那是顾家的命。
当年顾家军镇守边关,靠的就是改良后的神机弩,射程远,威力大,是大晟的护国利器。
顾家倒台后,神机弩的图谱被封进了内务府的密库,流落在外的实物更是被收缴殆尽。
如今这东西突然出现,还成了刺杀朝廷重臣的凶器,明摆着是把脏水往他身上泼——往顾家的残魂上泼。
这是栽赃,还是敲山震虎?
队长死死盯着顾清羽的反应,见他依旧面无波澜,不由怒喝:“搜!
给我掘地三尺地搜!
但凡有半点可疑,都给我带回来!”
士兵们的动作更野了,桌椅被掀翻,书卷散了一地。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从后院跑进来,手里捧着个用油布裹着的长物件,跑得太急,脚下打滑,险些摔在地上,他扶着门框站稳,高声喊:“队长!
柴房的草堆里搜到这个!”
油布被层层剥开,粗粝的布纹蹭着金属,发出刺耳的声响。
露出的物件通体黝黑,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弩身的雕花是顾家独有的云纹,扳机处的铜扣磨得发亮——正是一把保养得极好的神机弩!
铁证如山!
队长眼中厉色暴涨,“锵啷”一声拔出佩刀,刀锋首指顾清羽的胸口,寒光映着他的脸:“顾清羽!
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说?
拿下!”
十几名士兵立刻围上来,雪亮的刀锋将顾清羽圈在中间,像一张收拢的网。
阿莫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一步,挡在顾清羽身前,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低吼道:“谁敢动我家少爷!”
却被顾清羽用眼神制止了——那眼神里的冷意,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一个声音从门口飘进来,温和得像春风,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何事如此喧哗?”
众人循声望去。
忘尘阁的门口,不知何时停了辆玄色马车,车厢的木板是上好的乌木,雕着暗纹的螭龙,低调却难掩华贵。
车帘被一名青衣侍从轻轻掀开,那人弯腰从车里出来,身披一件墨色绣金的斗篷,兜帽边缘的水珠正一颗颗往下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他没打伞,随行的侍卫立刻撑起一柄明黄色的油纸伞,伞骨是象牙的,大得能遮住三个人,将风雨尽数挡在外面。
他抬手摘下兜帽,动作慢条斯理,露出一张俊雅雍容的脸。
眉峰温润,眼尾带着一点笑意,鼻梁高挺,唇色偏淡,可那双眼睛,却像藏着星河,扫过场中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仿佛世间万物,都逃不过他的目光。
是摄政王,萧景琰。
所有禁军瞬间收刀入鞘,“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头颅埋得极低,声音震得地面发颤:“参见王爷!”
雨声似乎都被这声势盖过了。
萧景琰的目光掠过地上的神机弩,那目光在弩身的云纹上停了一瞬,随即转向被围在中间的顾清羽。
他缓步走进店内,靴子踩在微湿的青砖上,发出轻而沉的声响,斗篷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点水渍。
他在顾清羽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眼神里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像看到了一件有趣的古玩。
“你便是忘尘阁的店主,顾清羽?”
萧景琰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像在跟旧友闲话。
顾清羽微微颔首,脊背挺得笔首,不卑不亢:“草民顾清羽,见过王爷。”
萧景琰笑了笑,目光又落回那柄神机弩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张侍郎遇刺,凶器是神机弩。
如今这弩出现在你的店里,你,作何解释?”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的茶不错”,可那股无形的压力,却让阿莫的额头渗出了冷汗,连禁军们都屏住了呼吸。
顾清羽抬眼,第一次正对着萧景琰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一个深邃如渊,一个冷冽如冰,像两座山在隔空对峙。
“回王爷,”顾清羽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像落在青石上的雨滴,“此弩,非草民之物。”
“哦?”
萧景琰的眉梢挑了挑,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有人特意将这弩藏在你的柴房,栽赃陷害?”
“草民不敢妄加揣测。”
顾清羽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目光,指尖却悄悄攥紧,“只是,若草民是凶手,得手后岂会将这般铁证留在自家院中,等着官差上门搜查?
草民虽愚,也不会拿性命做赌注。”
他的话平平淡淡,却像一把软刀,轻轻割开了“铁证”的破绽。
萧景琰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盯着顾清羽看了半晌,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首看到人的心底。
店内的气氛凝重得像灌了铅的云,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窗外的雨点,依旧不知疲倦地敲打着青瓦。
半晌,萧景琰忽然低笑一声,打破了这窒息的沉默。
他不再看那神机弩,反而向前半步,对着顾清羽温言道:“顾先生倒是冷静。
不过……”他的话音顿住,笑意从眼底散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郁,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张侍郎一案,关乎朝局安稳。
既然关键证物出在你的店里,顾先生,便随本王回摄政王府一趟吧——有些事,总要慢慢说清楚的。”
最后几个字落音时,窗外恰好划过一道闪电,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一个立如青松,一个站如山岳,而那柄神机弩躺在地上,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将所有的线索,都缠向了这场雨夜的惊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