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天才，一念魔鬼

“嘀————————” 心电监护仪拉成一条惨白首线。

世界静了。

章之峒僵在那里，仿佛灵魂被抽空。

他不敢动，不敢呼吸，只一遍遍抚摸她的头发和身体，好像这样就能把她唤回来。

可她的身体迅速变凉，像一块融化的冰，从他指缝间滑走。

忽然，章之峒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封邮件弹出：发件人：拉吉夫·佩特尔｜主题：关于您的解雇通知。

他跪在ICU病床边，怀里是薛玉璇迅速变凉的身体，和她指间那枚刻着“Z.Z. & X.Y.X.”的订婚戒指。

她轻得像一片枯叶，皮肤因罕见皮肤癌大面积溃烂，渗着血水，可手指仍死死攥着那枚铂金圈。

他不接受，不相信。

刚才他还问：“冷吗？”

用自己滚烫的脸贴住她冰凉的额头。

她摇摇头，轻声答道：“不冷……就是……太疼了。”

她喘着气，每一个字都像从碎玻璃里挤出来，“要是能陪你久一点，不这么疼就好了……”这会儿，她就是太累了，她要歇一歇。

他机械地掏出手机，屏幕冷光映着他哭得通红的眼睛。

章之峒先生：鉴于您连续旷工7天，且Q3销售业绩严重不达标（实际为负值），经公司管理层决议，即日起解除您的劳动合同。

感谢您曾为公司服务。

拉吉夫·佩特尔，市场部总监他忽然哑然失笑，笑声嘶哑，像野兽濒死的呜咽。

七天，是他守在医院最后陪着她的日子。

而那个印度裔上司，不仅扣光他所有工资，还把他谈下的300万美元订单算作己功，如今竟以“业绩不达标”将他扫地出门。

他颤抖着伸进她病号服口袋，想替她整理遗物。

指尖触到一张硬纸——是一张未拆封的处方笺。

赛瑞替尼（Ceritinib）剂量：450mg/日费用：$42,000/月备注：患者符合慈善赠药条件，但因预算限制暂未批准。

背面，是她熟悉的娟秀字迹，墨迹己有些晕开：“之峒，别为我放弃底线。

好好活着。”

他攥着那张纸，指节发白。

42,000美元一个月。

他拼尽全力筹到28,000美元，剩下的，她偷偷停了药，说：“不疼了”。

可她每晚咬烂的枕巾，昏睡时的连绵呻吟，藏不住真相。

窗外雪光惨白，照进这间无菌却冰冷的病房。

他曾相信知识改变命运——B大化学系最年轻的博士，M国顶尖药企的明日之星。

可命运给了他什么？

一份买不起止疼药的工作；一个窃取功劳还落井下石的上司；一场连尊严都留不住的死亡！

他低头吻了吻她冰冷的唇，轻得像怕惊醒一场梦。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把那张处方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知识改变命运？”

他对着空荡的病房低语，声音里淬着冰，“呵……现实只给有钱人止疼。”

雪，还在下。

而他的心，己坠入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