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政,你这皇位我坐定了

第1章 三公子

秦王政二十年,秋。

咸阳的天,高远得像一块通透的蓝玉。

灭赵大胜的消息传回来有些日子了,城里的欢腾劲儿还没过去,酒肆里到处都是吹嘘自己在大军里有亲戚的醉汉。

可咸阳宫内,特别是作为权力中枢的章台宫,却跟外头的热闹隔着一层。

青铜的巨鼎里燃着驱散寒意的香料,那味道混着金属的冷香,闻着就让人心里头发沉。

殿柱雕龙画凤,威武雄壮,可站在这里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垂首敛气,大气都不敢喘。

今天,是个大日子。

秦王,嬴政,要在这里接见燕国的使臣。

“王上驾到!”

随着内侍一声长长的唱喏,那道身穿玄色龙袍的身影,从殿后缓缓步出。

嬴政的步子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他登上王座,宽大的袖袍一甩,坐姿如山。

“诸位。”

嬴政开口,声音在殿内回荡,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

“燕王,惧我大秦天威,今遣使臣,献上叛将樊於期之首,并督亢地图,以示臣服。”

话音落下,满朝文武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樊於期!

那个从秦国叛逃到燕国的将军,嬴政悬赏千金,食邑万户,做梦都想拧下他的脑袋。

还有督亢地图!

那是燕国最肥沃的土地,得了地图,就等于把一只脚踏进了燕国的国门。

这是天大的功劳,是灭燕的序曲!

“恭贺王上!

贺我大秦!”

李斯率先躬身下拜,声调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王上天威,六国授首,指日可待!”

尉缭等武将更是满面红光,仿佛己经看到了秦国铁骑踏破蓟城的那一幕。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从庄重转为炙热。

嬴政很满意这种氛围,他享受这种大权在握,天下归心的感觉。

他的视线扫过群臣,最后,落在了队列末尾的一个年轻人身上。

那年轻人身着一袭与众不同的金黄丝袍,这是嬴政当年特赐的颜色,以应其出生时的昊日异象。

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面容俊秀,可整个人却透着一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淡然。

仿佛这满朝的功业与喜悦,都与他无关。

他就是大秦三公子,嬴昊。

嬴政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群臣的余光也或多或少地瞟向了嬴昊,那里面混杂着惋惜、不解,甚至还有一丝轻蔑。

没办法,这位三公子的“威名”,在咸阳城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想当年,嬴昊出生之时,天生异象。

双日同天,金光绕梁,更有昊日大环之景横贯天际,经久不散。

整个咸阳宫都被惊动了。

嬴政大喜过望,当场将其视为上天赐予大秦的“麒麟子”,并赐名“昊”,寓意其如日中天,光耀大秦。

那段时间,嬴政对这个儿子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最好的老师,最强的武学师傅,最珍贵的典籍,流水一样地往三公子府里送。

嬴政做梦都想把他培养成一个文成武德,足以继承自己霸业的完美储君。

结果呢?

十几年过去了。

这位麒麟子,文不成,武不就。

论文章策论,平平无奇,远不如长公子扶苏那般有仁厚贤名。

论骑射剑术,堪堪达到普通士卒的水准,连军中一个百将都打不过。

整个人就像一块被扔进水里的石头,除了刚开始时溅起了一阵名为“麒麟子”的水花,之后就沉底了,连个泡都不冒。

终日闭门读书,不结交朝臣,不参与政务,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

嬴政从最初的满怀期望,到后来的恨铁不成钢,再到如今,只剩下深深的失望。

当年那惊天动地的异象,现在看来,更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再看看长子扶苏。

仁厚是够了,名望也有了,可那脑子里装的全是儒家那套“仁义治国”的迂腐玩意儿。

嬴政不止一次地跟他强调,乱世当用重典,大秦要的是一统,不是施舍仁慈。

可扶苏呢?

嘴上应着,回头就跑去跟那帮儒生讨论什么“王道”、“德化”。

嬴政有时候看着这两个儿子,心里头就一阵发堵。

一个烂泥扶不上墙。

一个脑子拎不清。

他嬴政的霸业,难不成要后继无人?

咸阳宫内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唯有章台宫,庄严肃杀的像一口深井。

嬴昊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

或者说,他感觉到了,但毫不在意。

秦王政二十年,公元前227年。

他的灵魂,不属于这个时代。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这场“献礼”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也清楚史书上对这场戏的记载,往往简略到失真。

燕国求和是假,刺杀秦王是真,这出戏码,嬴政早就心知肚明,甚至还可能推波助澜。

因为只有“刺秦”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给秦国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将燕国彻底纳入版图,加速统一的进程。

嬴昊的思绪,从历史的宏大叙事中抽离出来,落在了嬴政身边,那个闭目静立的剑客身上。

盖聂,秦国的第一剑客,被誉为“剑圣”,鬼谷传人,一身“百步飞剑”的绝世武艺,足可开山裂石。

他此刻仿佛超然物外,周身无形的剑意内敛,像一把深藏鞘中的绝世名剑,锋芒不露。

嬴昊却知道,史书上对盖聂在“荆轲刺秦”一役中的表现,描述得含糊不清。

他知道,日后盖聂甚至会为了所谓的“侠义”,背叛大秦,剑斩秦卒。

“帝国不容背叛者”,这几个字,无声地在嬴昊的心中回荡。

他深知,要让大秦真正实现“昊日之下皆秦土”的盛世,首先就必须肃清内部所有潜在的隐患,无论是明面上的敌人,还是暗中的异心者。

盖聂原本沉寂的呼吸,猛然一滞,他闭合的眼皮,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一股致命的寒意,从他的脊椎首冲天灵,让他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仿佛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

这种感觉,比他一生中经历过的任何一次生死搏杀都要凶险,因为这股杀机并非来自肉体的威胁,而是首指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