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第十二年
第1章 林晚星，有人要杀我
2012年，清源大学的实验楼按着极厚的窗帘，隔绝了所有的日光。
楼道红色电子时钟和绿色的安全出口都闪着亮，在黑暗中交织出诡异的光林晚星低头，那件本该洁净的白大褂，此刻衣角处浸染上一片刺目而粘稠的猩红。
林晚星皱眉，想不出是在哪里沾上这些不知名的东西，她叹了口气，自认倒霉去卫生间清洗，然后暗暗祈祷不要迟到，不要被脾气很坏的王教授逮到。
卫生间里的灯光果然一如既往地昏暗，学校的投资用来买了湖边一块巨大的石头。
白炽灯忽明忽灭，将她的身影在布满水渍的墙壁上拉长、扭曲。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霉菌混合的气味，此刻却压不住那件白大褂上散发出的、越来越浓烈的甜腥铁锈气。
空寂的空间里冰冷的水流哗哗作响，里面却混杂出几声不属于林晚星的衣料摩擦声以及悉悉索索的哭声。
林晚星停手，却没有关水龙头，踏着水声，她慢慢向洗手间的隔间挪去。
第五间，最后一间，门缝流出一片红色的水渍。
“为什么...为什么洗不干净...”细微的抽泣声不断，在狭小的空间里乱窜，最终却都精准的钻进林晚星的耳朵里，她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林晚星站在隔间门口，在转身逃跑和第一次撞鬼两个选择首接顿了顿，然后缓缓趴下身体，向隔间里面看。
她眯眯眼睛接着昏暗的灯光想看个仔细，门缝却突然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首首的盯着林晚星，下一刻“咣当”一声门被猛地推开。
巨大的冲击力将林晚星推到地上，她挣扎着起身，只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娇小的背影。
清源大学医学院，三楼，解剖实验室。
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冷气吹出阵阵白雾，二十几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年轻人站在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边麻木的画着图。
林晚星站在操作台前，手中的红蓝铅笔在实验报告上落下最后一条线。
刚才的事情并未影响她太多 最起码确认对方是个能喘气的，大不了在表白墙上吐槽两句不要在隔间洗衣服。
“很好。”
解剖学讲师王教授低沉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林晚星抬起头，对上王教授镜片后审视的目光。
他拿起她的解剖结构图，仔细端详着。
“林晚星，是吗，理论知识掌握得很扎实，结构比例也很好。”
王教授顿了顿，目光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更难得的是，你这线条的处理...绘画功底相当不错，很有天赋。”
这次的实验课很多迟到的学生，教授发了很大一通火，这是这节课他第一次说出好话。
天赋这个词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在林晚星心尖上刺了一下，她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睫，遮掩住瞬间翻涌的情绪。
“老师您过奖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惯有的疏离。
这一定是客套话。
她下意识地想。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姐姐林晨曦那张美丽温柔的脸庞。
小时候，她曾偷偷拿起姐姐的画笔，得到的不是鼓励，而是手背上被画笔尖划过的刺痛，和那句如同诅咒般的话语“星星，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没有画画的天分，爸妈也不可能在你身上花冤枉钱。”
那个不起眼的疤痕，至今还留在她的右手食指上。
她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着那个小凸起，仿佛在提醒自己别自作多情，艺术方面，她一辈子都赶不上姐姐。
室友孙念幼带着另一个室友王子萌靠了过来，对于自己的夸奖毫不吝啬。
“这血管好逼真呀！”
“没想到你学习好，画画也这么厉害！”
周围的同学纷纷附和，语气里没有虚伪的奉承，只有纯粹的欣赏。
林晚星有些茫然，这种被众人肯定、尤其是因绘画而被肯定的感觉，对她而言陌生得令人心慌。
就在这时，一个极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传入她耳中：“真的...很好看。”
林晚星循声望去，是苏若男。
她就坐在斜对面的操作台，此刻正抬着头，那双总是带着怯懦和不安的眼睛，正认真地看着她手中的画。
苏若男的眼神很干净，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真诚，没有丝毫杂质。
林晚星的心湖，仿佛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这是苏若男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带着这样纯粹的赞美。
对于这个内向、总是试图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室友，林晚星平日里并无太多交集，但此刻，这份突如其来的、真诚的认可，让她对苏若男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好感。
苏若男似乎被林晚星回望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仓促地低下头，在自己那张画得稍显凌乱的解剖图上擦了擦，想修改什么。
她伸手进随身携带的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笔袋里摸索，想找出橡皮。
然而，她掏出来的，不是那块半旧的橡皮，而是一个东西。
一个巴掌大小，触感冰凉、带着泥土特有涩感的东西。
那是一只鸟。
一只用暗褐色黏土精心塑成的麻雀，形态逼真，羽毛纹理依稀可见。
但真正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只泥塑小鸟的胸腹被利落地剖开，里面不是空心的，而是用鲜艳的、近乎刺眼的红色黏土，塑造出了精细无比的内脏心脏、肺叶、肠道...甚至能看清血管的走向。
“啊！”
苏若男像是被烫到一样，短促地惊叫了一声，手一抖，那只内脏鲜红的泥塑小鸟“啪”地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实验台面上，鸟腹的器官散落一地。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只诡异的小鸟和面色惨白的苏若男身上。
苏若男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原本只是怯懦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不知所措，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或许是因为她刚才真诚的赞美，又或许是她让林晚星想起来了某个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一步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探究的视线，同时迅速抓起桌上一张废弃的擦手纸，利落地将那只黏土小鸟包裹起来，塞进自己的白大褂口袋。
“不好意思，王教授，若男有点不舒服，我陪她去趟洗手间。”
林晚星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她伸手扶住几乎要软倒的苏若男，半搀半抱地将她带离了操作台。
身后传来几声窃窃私语和王教授带着疑惑的快去快回，但林晚星无暇顾及。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臂弯里这个瑟瑟发抖的女孩身上。
洗手间里空无一人。
林晚星将苏若男扶到洗手台边，拧开水龙头，用清凉的水轻轻拍打她的手腕和内关穴，这是她从姐姐那里学来的缓解惊厥的土法子。
然后，她拿出那张包裹着泥塑小鸟的纸团，毫不犹豫地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没事了”林晚星的声音放得很轻，但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东西扔掉了。”
苏若男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胸口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儿，颤抖才渐渐平息。
她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林晚星。
她猛地抓住林晚星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晚星...有人...有人想杀我...”
楼道红色电子时钟和绿色的安全出口都闪着亮，在黑暗中交织出诡异的光林晚星低头，那件本该洁净的白大褂，此刻衣角处浸染上一片刺目而粘稠的猩红。
林晚星皱眉，想不出是在哪里沾上这些不知名的东西，她叹了口气，自认倒霉去卫生间清洗，然后暗暗祈祷不要迟到，不要被脾气很坏的王教授逮到。
卫生间里的灯光果然一如既往地昏暗，学校的投资用来买了湖边一块巨大的石头。
白炽灯忽明忽灭，将她的身影在布满水渍的墙壁上拉长、扭曲。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霉菌混合的气味，此刻却压不住那件白大褂上散发出的、越来越浓烈的甜腥铁锈气。
空寂的空间里冰冷的水流哗哗作响，里面却混杂出几声不属于林晚星的衣料摩擦声以及悉悉索索的哭声。
林晚星停手，却没有关水龙头，踏着水声，她慢慢向洗手间的隔间挪去。
第五间，最后一间，门缝流出一片红色的水渍。
“为什么...为什么洗不干净...”细微的抽泣声不断，在狭小的空间里乱窜，最终却都精准的钻进林晚星的耳朵里，她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林晚星站在隔间门口，在转身逃跑和第一次撞鬼两个选择首接顿了顿，然后缓缓趴下身体，向隔间里面看。
她眯眯眼睛接着昏暗的灯光想看个仔细，门缝却突然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首首的盯着林晚星，下一刻“咣当”一声门被猛地推开。
巨大的冲击力将林晚星推到地上，她挣扎着起身，只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娇小的背影。
清源大学医学院，三楼，解剖实验室。
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冷气吹出阵阵白雾，二十几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年轻人站在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边麻木的画着图。
林晚星站在操作台前，手中的红蓝铅笔在实验报告上落下最后一条线。
刚才的事情并未影响她太多 最起码确认对方是个能喘气的，大不了在表白墙上吐槽两句不要在隔间洗衣服。
“很好。”
解剖学讲师王教授低沉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林晚星抬起头，对上王教授镜片后审视的目光。
他拿起她的解剖结构图，仔细端详着。
“林晚星，是吗，理论知识掌握得很扎实，结构比例也很好。”
王教授顿了顿，目光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更难得的是，你这线条的处理...绘画功底相当不错，很有天赋。”
这次的实验课很多迟到的学生，教授发了很大一通火，这是这节课他第一次说出好话。
天赋这个词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在林晚星心尖上刺了一下，她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睫，遮掩住瞬间翻涌的情绪。
“老师您过奖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惯有的疏离。
这一定是客套话。
她下意识地想。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姐姐林晨曦那张美丽温柔的脸庞。
小时候，她曾偷偷拿起姐姐的画笔，得到的不是鼓励，而是手背上被画笔尖划过的刺痛，和那句如同诅咒般的话语“星星，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没有画画的天分，爸妈也不可能在你身上花冤枉钱。”
那个不起眼的疤痕，至今还留在她的右手食指上。
她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着那个小凸起，仿佛在提醒自己别自作多情，艺术方面，她一辈子都赶不上姐姐。
室友孙念幼带着另一个室友王子萌靠了过来，对于自己的夸奖毫不吝啬。
“这血管好逼真呀！”
“没想到你学习好，画画也这么厉害！”
周围的同学纷纷附和，语气里没有虚伪的奉承，只有纯粹的欣赏。
林晚星有些茫然，这种被众人肯定、尤其是因绘画而被肯定的感觉，对她而言陌生得令人心慌。
就在这时，一个极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传入她耳中：“真的...很好看。”
林晚星循声望去，是苏若男。
她就坐在斜对面的操作台，此刻正抬着头，那双总是带着怯懦和不安的眼睛，正认真地看着她手中的画。
苏若男的眼神很干净，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真诚，没有丝毫杂质。
林晚星的心湖，仿佛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这是苏若男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带着这样纯粹的赞美。
对于这个内向、总是试图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室友，林晚星平日里并无太多交集，但此刻，这份突如其来的、真诚的认可，让她对苏若男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好感。
苏若男似乎被林晚星回望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仓促地低下头，在自己那张画得稍显凌乱的解剖图上擦了擦，想修改什么。
她伸手进随身携带的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笔袋里摸索，想找出橡皮。
然而，她掏出来的，不是那块半旧的橡皮，而是一个东西。
一个巴掌大小，触感冰凉、带着泥土特有涩感的东西。
那是一只鸟。
一只用暗褐色黏土精心塑成的麻雀，形态逼真，羽毛纹理依稀可见。
但真正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只泥塑小鸟的胸腹被利落地剖开，里面不是空心的，而是用鲜艳的、近乎刺眼的红色黏土，塑造出了精细无比的内脏心脏、肺叶、肠道...甚至能看清血管的走向。
“啊！”
苏若男像是被烫到一样，短促地惊叫了一声，手一抖，那只内脏鲜红的泥塑小鸟“啪”地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实验台面上，鸟腹的器官散落一地。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只诡异的小鸟和面色惨白的苏若男身上。
苏若男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原本只是怯懦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不知所措，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或许是因为她刚才真诚的赞美，又或许是她让林晚星想起来了某个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一步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探究的视线，同时迅速抓起桌上一张废弃的擦手纸，利落地将那只黏土小鸟包裹起来，塞进自己的白大褂口袋。
“不好意思，王教授，若男有点不舒服，我陪她去趟洗手间。”
林晚星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她伸手扶住几乎要软倒的苏若男，半搀半抱地将她带离了操作台。
身后传来几声窃窃私语和王教授带着疑惑的快去快回，但林晚星无暇顾及。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臂弯里这个瑟瑟发抖的女孩身上。
洗手间里空无一人。
林晚星将苏若男扶到洗手台边，拧开水龙头，用清凉的水轻轻拍打她的手腕和内关穴，这是她从姐姐那里学来的缓解惊厥的土法子。
然后，她拿出那张包裹着泥塑小鸟的纸团，毫不犹豫地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没事了”林晚星的声音放得很轻，但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东西扔掉了。”
苏若男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胸口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儿，颤抖才渐渐平息。
她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林晚星。
她猛地抓住林晚星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晚星...有人...有人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