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烬宫梅
第0章 前言
夜风吹得宫墙下的寒梅枝桠轻晃，细碎的花瓣落在结着薄霜的青石板上，沾了些夜露，泛着清冷的光。
清瑶裹紧肩头的素白绒披肩，脚步轻快地奔往父皇的寝殿，手里捧着一只刚得的七彩琉璃盏，盏身流转着细碎的光，像藏了一捧寒夜星光，映得她眼底满是欢喜。
她想着推开门时，父皇定是坐在窗边翻着奏折，案头燃着暖炉，见了这盏琉璃盏，定会放下朱笔笑眯起眼，招手让她凑过去，指尖轻轻点着盏身的流光，温声说“我的阿瑶眼光最巧，这琉璃盏映着灯影，倒比你及笄时那支白梅玉簪更衬些”；她要顺势挨着父皇坐下，把盏子举到烛火前转着圈，叽叽喳喳说他国进贡时的热闹，说太傅今日夸她策论有进步，说宫墙下的寒梅开得正好，等父皇得空了，再陪她去折一枝插瓶。
她一路小跑，连路过呵着白气的巡夜侍卫时，都不忘笑着摆手打招呼。
那般暖融融的画面在脑海里转了又转，连鬓边珍珠发钗晃出的清脆声响。
寝殿的门虚掩着，里面漏出微弱的烛火，映得窗纸上两道交叠的身影。
阿瑶正要推门，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木门，眼角余光却瞥见窗内的景象——那道总是温柔待她的身影，此刻正俯身站在龙榻边，玄色的衣袍垂落，指尖稳稳抵在父皇的颈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阿瑶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像被骤降的寒冰冻住了所有动作，手里的琉璃盏“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满地寒光，溅起的碎片划破了她的裙摆。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尖叫破喉而出，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是阿珩哥哥……那个会在落雪的梅树下稳稳接住摔下假山的她、会在她被太傅责骂时替她解围、会在她寒夜染疾时彻夜守在床边暖她手的阿珩哥哥，此刻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决绝的姿态，夺走了她父皇的性命。
龙榻上的父皇双目圆睁，脸上却还凝着一丝未散的、温和的笑意，像是还停留在方才与谁低语的温情里，此刻却僵在脸上，只剩死寂。
沈珩转过身时，她看见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有挣扎，有痛苦，却唯独没有半分悔意。
那眼神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刺穿了她。
“不……不可能……”她浑身颤抖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又破碎的呼吸声，肩头的披肩滑落大半，寒意顺着脖颈往骨子里钻。
方才的欢喜与幻想被瞬间撕裂，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惧与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不敢再看，也不敢出声，只顾着一步步的往后退，裙摆被破碎的琉璃片划得破烂，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方才那一幕——温柔的阿珩哥哥和弑君的刽子手，两个身影在她眼前疯狂重叠，最终凝成一张让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父皇…阿珩…”她咬着唇，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泪水落在冻得发红的手背上，凉得刺骨，疯了似地朝着宫墙的方向奔去。
身后寝殿的烛火依旧摇曳，却再也照不亮她心中崩塌的世界，只留下一片刺骨的黑暗与难以置信的背叛。
夜色如墨，宫墙下的阴影里，萧策正拢着衣襟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脚下的青石板结着薄冰，稍不留神便会打滑。
方才见阿瑶提着琉璃盏兴冲冲往寝宫去，他本想跟上去打趣几句，说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黏着父皇，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哐当”一声脆响——那是琉璃碎裂的声音，脆得刺耳，带着不祥的意味。
他心头猛地一沉，拔腿就往寝殿方向冲，脚下的薄冰被踩得咯吱作响。
还没靠近，就看见一道纤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阴影里冲出来，裙摆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鬓发散乱，披肩歪斜地挂在臂弯，脸上满是泪水，正是阿瑶。
她像只受惊的小鹿，眼神空洞，只顾着疯了似的往前跑，连撞在他身上都毫无察觉。
“阿瑶！”
萧策一把攥住她冰凉的手腕，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血痕时，心狠狠揪了一下。
往日里娇俏明媚的公主，此刻浑身都在发抖，嘴唇冻得发紫，嘴里还喃喃着“父皇……阿珩……”，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寝殿方向隐约传来宫人慌乱的喧哗，夹杂着“陛下驾崩了”的哭喊，萧策余光瞥见几道黑影正朝着这边张望——是丞相府的人！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眼底的玩世不恭褪去，只剩从未有过的凝重。
他二话不说，将阿瑶臂弯里滑落的披肩重新裹紧她肩头，又解下自己的外袍叠在外面，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护，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跟我走！”
阿瑶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只是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萧策握紧她的手，力道沉稳却温柔，带着她灵活地穿梭在宫墙的小巷间，避开巡逻的侍卫和追兵的视线。
巷子里寒风更烈，他刻意将阿瑶往避风处带，后背挺得笔首，像一堵坚实的墙，将寒风与危险都挡在了外面。
“萧策……他杀了父皇……是阿珩哥哥杀了父皇……”阿瑶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死死拽着他的衣袖，泪水浸透了布料，带着无尽的绝望，“父皇他……他还笑着…”萧策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疼惜与愤怒，却来不及多问，只是更紧地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我知道。
从今往后，我护着你。
天大地大，我带你走！”
他握紧阿瑶的手，力道沉稳却温柔，带着她灵活地穿梭在宫墙的小巷间，避开巡逻的侍卫和追兵的视线。
他平日里看着顽劣，此刻却心思缜密，每一步都踏得极准，刻意避开结冰的路面，后背挺得笔首，像一堵坚实的墙，将所有危险都挡在了外面。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坤宁宫方向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紧接着是宫女惊恐的尖叫：“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自尽了！”
阿瑶的哭声瞬间卡住，浑身剧烈一颤，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差点瘫倒在地。
她的母妃，当朝皇后，自小疼她宠她，冬日里总为她绣带梅纹的暖炉，得知父皇惨死，竟首接选择了殉情！
短短几个时辰，父母双亡，昔日温暖的皇宫，彻底变成了吞噬她所有亲人的炼狱。
“母妃……我的母妃……”阿瑶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被萧策死死扶住。
她看着坤宁宫方向燃起的引路灯，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里面除了绝望，更添了焚心蚀骨的恨意，“珩哥哥…为什么…”。
萧策心头一紧，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苍白无力，只能更紧地抱住她颤抖的身体，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冰凉的身子，低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先活下去，跟我走，我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
他成了阿瑶此刻唯一能依靠的温暖。
说罢，他不再犹豫，背着抱着地带阿瑶翻过宫墙，两人踏着满地寒梅瓣，钻进了萧策在外的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隔绝了宫墙内的血色与哭喊。
御书房内，烛火彻夜未熄，炉火烧得正旺，却暖不透殿内的死寂。
沈珩身着玄色龙袍，刚接受完百官的跪拜，指尖捏着一份刚递上来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原本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无半分血色，唯有眼底翻涌的情绪藏不住分毫。
“殿下，追兵追至城郊破庙时，公主己不见踪影。”
暗卫躬身禀报，声音低得不敢惊扰殿内的死寂，肩头还沾着夜寒的白霜。
沈珩缓缓闭上眼，喉间涌上的腥甜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胸口的钝痛熟悉又尖锐，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碎玻璃。
他早该想到，萧策那家伙看着顽劣，护起阿瑶来却比谁都执拗——也好，有萧策在，她会平安活下去。
可这份“安心”里，又裹着密密麻麻的疼。
他仿佛能看到阿瑶出逃时的模样，定是满脸泪水，浑身冰凉，肩头的披肩歪斜，想起他时，眼中只剩恨意。
“知道了。”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抬手挥退暗卫，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他一人。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那是阿瑶出逃的方向，也是他此刻连触碰都不敢的牵挂。
窗棂上凝着薄霜，他指尖抚过，冰凉刺骨，一如他此刻的心。
案头放着一支未送出的玉簪，簪头的白梅雕琢得愈发精致，却再也送不到她手中。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玉质，仿佛还能触到她当年绾发时柔软的发梢，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梅香。
“阿瑶，别怪我…也别……太恨我。”
他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哀求。
身体的疼痛再次袭来，他扶住窗棂，才勉强稳住身形，唇角溢出一丝暗红的血迹，滴落在龙袍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凄厉又绝望。
他死死盯着夜色深处，眼底是无人能懂的隐忍与牵挂：“等我。”
远方的夜色里，萧策正带着阿瑶奔向未知的前路，身后是覆灭的过往，身前是迷茫的未来。
阿瑶靠在萧策怀中，马车在寒夜的官道上颠簸，父母惨死的画面、沈珩冰冷的眼神、父皇凝固的笑意反复在脑海中撕扯，满心的恨意与绝望像重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心口的剧痛与浑身的寒意、脱力感汹涌袭来，她望着车帘外漆黑的夜空，眼前渐渐模糊，最终连攥着萧策衣袖的力气都散尽，双眼一闭，彻底昏死在了颠簸的马车里…
清瑶裹紧肩头的素白绒披肩，脚步轻快地奔往父皇的寝殿，手里捧着一只刚得的七彩琉璃盏，盏身流转着细碎的光，像藏了一捧寒夜星光，映得她眼底满是欢喜。
她想着推开门时，父皇定是坐在窗边翻着奏折，案头燃着暖炉，见了这盏琉璃盏，定会放下朱笔笑眯起眼，招手让她凑过去，指尖轻轻点着盏身的流光，温声说“我的阿瑶眼光最巧，这琉璃盏映着灯影，倒比你及笄时那支白梅玉簪更衬些”；她要顺势挨着父皇坐下，把盏子举到烛火前转着圈，叽叽喳喳说他国进贡时的热闹，说太傅今日夸她策论有进步，说宫墙下的寒梅开得正好，等父皇得空了，再陪她去折一枝插瓶。
她一路小跑，连路过呵着白气的巡夜侍卫时，都不忘笑着摆手打招呼。
那般暖融融的画面在脑海里转了又转，连鬓边珍珠发钗晃出的清脆声响。
寝殿的门虚掩着，里面漏出微弱的烛火，映得窗纸上两道交叠的身影。
阿瑶正要推门，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木门，眼角余光却瞥见窗内的景象——那道总是温柔待她的身影，此刻正俯身站在龙榻边，玄色的衣袍垂落，指尖稳稳抵在父皇的颈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阿瑶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像被骤降的寒冰冻住了所有动作，手里的琉璃盏“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满地寒光，溅起的碎片划破了她的裙摆。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尖叫破喉而出，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是阿珩哥哥……那个会在落雪的梅树下稳稳接住摔下假山的她、会在她被太傅责骂时替她解围、会在她寒夜染疾时彻夜守在床边暖她手的阿珩哥哥，此刻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决绝的姿态，夺走了她父皇的性命。
龙榻上的父皇双目圆睁，脸上却还凝着一丝未散的、温和的笑意，像是还停留在方才与谁低语的温情里，此刻却僵在脸上，只剩死寂。
沈珩转过身时，她看见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有挣扎，有痛苦，却唯独没有半分悔意。
那眼神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刺穿了她。
“不……不可能……”她浑身颤抖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又破碎的呼吸声，肩头的披肩滑落大半，寒意顺着脖颈往骨子里钻。
方才的欢喜与幻想被瞬间撕裂，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惧与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不敢再看，也不敢出声，只顾着一步步的往后退，裙摆被破碎的琉璃片划得破烂，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方才那一幕——温柔的阿珩哥哥和弑君的刽子手，两个身影在她眼前疯狂重叠，最终凝成一张让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父皇…阿珩…”她咬着唇，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泪水落在冻得发红的手背上，凉得刺骨，疯了似地朝着宫墙的方向奔去。
身后寝殿的烛火依旧摇曳，却再也照不亮她心中崩塌的世界，只留下一片刺骨的黑暗与难以置信的背叛。
夜色如墨，宫墙下的阴影里，萧策正拢着衣襟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脚下的青石板结着薄冰，稍不留神便会打滑。
方才见阿瑶提着琉璃盏兴冲冲往寝宫去，他本想跟上去打趣几句，说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黏着父皇，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哐当”一声脆响——那是琉璃碎裂的声音，脆得刺耳，带着不祥的意味。
他心头猛地一沉，拔腿就往寝殿方向冲，脚下的薄冰被踩得咯吱作响。
还没靠近，就看见一道纤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阴影里冲出来，裙摆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鬓发散乱，披肩歪斜地挂在臂弯，脸上满是泪水，正是阿瑶。
她像只受惊的小鹿，眼神空洞，只顾着疯了似的往前跑，连撞在他身上都毫无察觉。
“阿瑶！”
萧策一把攥住她冰凉的手腕，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血痕时，心狠狠揪了一下。
往日里娇俏明媚的公主，此刻浑身都在发抖，嘴唇冻得发紫，嘴里还喃喃着“父皇……阿珩……”，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寝殿方向隐约传来宫人慌乱的喧哗，夹杂着“陛下驾崩了”的哭喊，萧策余光瞥见几道黑影正朝着这边张望——是丞相府的人！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眼底的玩世不恭褪去，只剩从未有过的凝重。
他二话不说，将阿瑶臂弯里滑落的披肩重新裹紧她肩头，又解下自己的外袍叠在外面，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护，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跟我走！”
阿瑶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只是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萧策握紧她的手，力道沉稳却温柔，带着她灵活地穿梭在宫墙的小巷间，避开巡逻的侍卫和追兵的视线。
巷子里寒风更烈，他刻意将阿瑶往避风处带，后背挺得笔首，像一堵坚实的墙，将寒风与危险都挡在了外面。
“萧策……他杀了父皇……是阿珩哥哥杀了父皇……”阿瑶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死死拽着他的衣袖，泪水浸透了布料，带着无尽的绝望，“父皇他……他还笑着…”萧策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疼惜与愤怒，却来不及多问，只是更紧地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我知道。
从今往后，我护着你。
天大地大，我带你走！”
他握紧阿瑶的手，力道沉稳却温柔，带着她灵活地穿梭在宫墙的小巷间，避开巡逻的侍卫和追兵的视线。
他平日里看着顽劣，此刻却心思缜密，每一步都踏得极准，刻意避开结冰的路面，后背挺得笔首，像一堵坚实的墙，将所有危险都挡在了外面。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坤宁宫方向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紧接着是宫女惊恐的尖叫：“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自尽了！”
阿瑶的哭声瞬间卡住，浑身剧烈一颤，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差点瘫倒在地。
她的母妃，当朝皇后，自小疼她宠她，冬日里总为她绣带梅纹的暖炉，得知父皇惨死，竟首接选择了殉情！
短短几个时辰，父母双亡，昔日温暖的皇宫，彻底变成了吞噬她所有亲人的炼狱。
“母妃……我的母妃……”阿瑶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被萧策死死扶住。
她看着坤宁宫方向燃起的引路灯，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里面除了绝望，更添了焚心蚀骨的恨意，“珩哥哥…为什么…”。
萧策心头一紧，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苍白无力，只能更紧地抱住她颤抖的身体，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冰凉的身子，低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先活下去，跟我走，我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
他成了阿瑶此刻唯一能依靠的温暖。
说罢，他不再犹豫，背着抱着地带阿瑶翻过宫墙，两人踏着满地寒梅瓣，钻进了萧策在外的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隔绝了宫墙内的血色与哭喊。
御书房内，烛火彻夜未熄，炉火烧得正旺，却暖不透殿内的死寂。
沈珩身着玄色龙袍，刚接受完百官的跪拜，指尖捏着一份刚递上来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原本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无半分血色，唯有眼底翻涌的情绪藏不住分毫。
“殿下，追兵追至城郊破庙时，公主己不见踪影。”
暗卫躬身禀报，声音低得不敢惊扰殿内的死寂，肩头还沾着夜寒的白霜。
沈珩缓缓闭上眼，喉间涌上的腥甜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胸口的钝痛熟悉又尖锐，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碎玻璃。
他早该想到，萧策那家伙看着顽劣，护起阿瑶来却比谁都执拗——也好，有萧策在，她会平安活下去。
可这份“安心”里，又裹着密密麻麻的疼。
他仿佛能看到阿瑶出逃时的模样，定是满脸泪水，浑身冰凉，肩头的披肩歪斜，想起他时，眼中只剩恨意。
“知道了。”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抬手挥退暗卫，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他一人。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那是阿瑶出逃的方向，也是他此刻连触碰都不敢的牵挂。
窗棂上凝着薄霜，他指尖抚过，冰凉刺骨，一如他此刻的心。
案头放着一支未送出的玉簪，簪头的白梅雕琢得愈发精致，却再也送不到她手中。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玉质，仿佛还能触到她当年绾发时柔软的发梢，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梅香。
“阿瑶，别怪我…也别……太恨我。”
他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哀求。
身体的疼痛再次袭来，他扶住窗棂，才勉强稳住身形，唇角溢出一丝暗红的血迹，滴落在龙袍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凄厉又绝望。
他死死盯着夜色深处，眼底是无人能懂的隐忍与牵挂：“等我。”
远方的夜色里，萧策正带着阿瑶奔向未知的前路，身后是覆灭的过往，身前是迷茫的未来。
阿瑶靠在萧策怀中，马车在寒夜的官道上颠簸，父母惨死的画面、沈珩冰冷的眼神、父皇凝固的笑意反复在脑海中撕扯，满心的恨意与绝望像重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心口的剧痛与浑身的寒意、脱力感汹涌袭来，她望着车帘外漆黑的夜空，眼前渐渐模糊，最终连攥着萧策衣袖的力气都散尽，双眼一闭，彻底昏死在了颠簸的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