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九月的宜城,被一场连绵的雾包裹得严严实实。书荒的小伙伴们看过来!这里有一本叶南怡的《皖江渡月,晚星沉》等着你们呢!本书的精彩内容:九月的宜城,被一场连绵的雾包裹得严严实实。雾气像一层轻柔却厚重的纱,漫过老城区的青瓦白墙,顺着马头墙的飞檐滑落,滴落在青石板路上,晕开一个个小小的湿痕。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混着徽州特有的墨砚清冽气息,吸一口,都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林晚婳抱着一摞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古籍,脚步匆匆地走在被雾气浸润的青石板路上。她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裤脚磨出了细细的毛边,上身是一件同样有些变形的白色T恤,领口被反...
雾气像一层轻柔却厚重的纱,漫过老城区的青瓦白墙,顺着马头墙的飞檐滑落,滴落在青石板路上,晕开一个个小小的湿痕。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混着徽州特有的墨砚清冽气息,吸一口,都带着沁人心脾的凉。
林晚婳抱着一摞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古籍,脚步匆匆地走在被雾气浸润的青石板路上。
她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裤脚磨出了细细的毛边,上身是一件同样有些变形的白色T恤,领口被反复揉搓得有些松弛。
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旧皮筋松松地束在脑后,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紧紧贴在光洁却略显苍白的额头上。
她的眼眶带着一丝未褪的红,像是刚哭过,眼底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脚步却依旧急促,像是在躲避什么,又像是在追赶什么。
今天是她兼职的日子,下午西点要去市区的文具店打工,晚上还要去餐厅做服务员,首到深夜才能回宿舍。
怀里的古籍是她趁着没课的时候借的,都是关于徽州文化的珍本,书页泛黄发脆,边缘有些磨损,却被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这些书里,藏着她唯一能暂时逃离现实压力的慰藉,也藏着她对祖传歙砚最后的念想。
可现实的重量,终究是逃不掉的。
昨晚她打工回来,刚走到出租屋楼下,就听到了母亲压抑的哭声,夹杂着瓷器破碎的声响。
她心里一紧,快步跑上楼,推开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出租屋本就狭小简陋,此刻更是一片狼藉。
防盗门被人踹得变形,门锁歪在一边,门板上还留着几个深深的脚印。
客厅里的桌椅翻倒在地,椅子腿断了一根,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瓷片和一张写满欠款金额的欠条,红色的字迹刺眼夺目。
而她的母亲,正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哭得撕心裂肺,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嘴里反复念叨着:“那是你爷爷传下来的东西啊,怎么能说当就当……那些人说了,再不还钱,就要来拆房子了……”林晚婳的目光落在墙角,那里原本放着一个古朴的木盒,里面装着林家的传家宝——一方清代的歙砚。
可此刻,木盒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几片破碎的砚台残片,散落在灰尘里。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那方歙砚,是她童年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还没有沉迷赌博,每到周末,就会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用这方砚台磨墨写字。
墨汁在砚台里慢慢化开,带着淡淡的清香,父亲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和。
他会教她握笔,教她写简单的汉字,告诉她,这方砚台是爷爷传下来的,是林家的根,要好好珍藏。
可现在,这方承载着家族记忆和童年温暖的砚台,却成了父亲偿还赌债的牺牲品,成了压垮这个本就拮据的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
“妈,别哭了。”
林晚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剧痛,快步走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桌椅,然后蹲下身,轻轻抱住母亲颤抖的肩膀,声音带着刻意的平静,“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我会多打几份工,一定能还清的。”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清楚,那笔欠款数额巨大,足足有十几万。
仅凭她兼职的工资,一个月下来也只有几千块,除去房租和母亲的药费,所剩无几,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
她甚至不敢想象,那些催债的人下次再来,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母亲靠在她的怀里,哭得更凶了:“晚婳,是妈没用,没看好你爸,让他把砚台当了……都是妈的错,让你跟着受苦了……不怪你,妈。”
林晚婳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是爸的错,也是我没用,没能早点阻止他。
以后,我会好好赚钱,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安抚了母亲很久,首到母亲的情绪渐渐平复,靠在床头睡着了,才悄悄起身,收拾地上的狼藉。
她把那些破碎的砚台残片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放进一个小盒子里,紧紧地攥在手里。
砚台的残片冰凉坚硬,边缘锋利,硌得她手心生疼,可她却舍不得松开,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最后一点温暖和希望。
今天早上,她特意去了图书馆,借了这些关于徽州文化和歙砚的古籍。
她想,或许能从书里找到一些关于这方歙砚的信息,或许,还有机会把它赎回来。
抱着古籍,林晚婳加快了脚步。
她要赶在西点前到文具店,不能迟到,否则就要被扣工资,那点微薄的收入,她实在舍不得浪费。
“林晚婳?”
一个清冽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犹豫,像皖江水面上泛起的涟漪,轻轻撞在她的心上,让她的脚步瞬间顿住。
林晚婳猛地回过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男生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穿着宜城大学的藏青色校服外套,身姿挺拔,肩宽腰窄,身高约莫一米八五,在雾气中显得格外耀眼。
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凌乱,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一部分眉眼,却挡不住眼底的光,那光芒清澈而明亮,像皖江夜空中的星辰。
他手里拿着一支画笔,指尖还沾着些许黑色的墨汁,像是刚从画室出来,身上带着淡淡的徽墨清香,与空气中的砚台气息交织在一起,格外好闻。
林晚婳认得他,沈星源。
宜城大学美术系的风云人物,家境优渥的徽商后裔,家族经营着百年老字号“沈记徽墨厂”。
他不仅长得帅气,画画天赋更是出众,上次校园美术展上,他的一幅《皖江晨雾》得了一等奖,挂在图书馆的大厅里,她曾驻足看了很久。
那幅画里的雾气氤氲,与此刻宜城的雾一模一样,朦胧中带着一丝迷茫,像极了她此刻的人生。
只是,他们从未有过交集。
她是中文系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每天为了生计奔波,活得像一株在石缝里艰难生长的小草,渺小而卑微;而他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前途光明,是无数女生心中的白月光,耀眼而遥远。
他们就像古镇里的青瓦与天上的星辰,看似相近,实则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有事吗?”
林晚婳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书,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狼狈与自卑。
她不想让这个光芒万丈的男生,看到自己此刻的窘迫。
沈星源快步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怀里的书上,看到封面《徽州府志》西个字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的目光很温和,没有丝毫轻视或打量,只是带着纯粹的好奇。
“我刚才在画室看到你掉了这个。”
他说着,递过来一支钢笔。
那是一支黑色的钢笔,笔身纤细,做工精致,笔帽上刻着小小的徽墨纹样,线条流畅,栩栩如生。
正是林晚婳的笔,她早上在图书馆做笔记时还用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这支笔是她攒了整整一个月的兼职工资买的,是她为数不多的体面物件,平时格外爱惜。
“谢谢你。”
林晚婳连忙接过钢笔,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脸颊有些发烫,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感到无地自容的场景。
“不客气。”
沈星源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注意到她眼底的红血丝和苍白的脸色,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真诚的关心,“你没事吧?
看起来不太舒服。”
“我没事,谢谢关心。”
林晚婳避开他的目光,转身就要走,“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
沈星源叫住她,声音依旧温和,“你怀里的《徽州府志》,是不是图书馆三楼特藏区的那本?”
林晚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本《徽州府志》是孤本,平时很少有人借阅,她也是找了很久才借到的,只为了能多了解一些关于歙砚的知识,或许,还能找到一丝赎回砚台的希望。
“我也对徽州文化很感兴趣。”
沈星源的声音柔和了一些,像是怕吓到她,眼底带着一丝共鸣,“尤其是徽墨和歙砚,如果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我家里有很多相关的古籍和藏品,或许能帮到你。”
“歙砚”两个字像是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刺痛了林晚婳的神经。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那方被父亲当掉的歙砚,是她心里最深的痛,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尤其是在沈星源这样的人面前。
他家境优渥,或许根本无法理解她的痛苦和无奈,他的关心,在她看来,或许只是一种无意的炫耀。
她抬起头,看着沈星源真诚的眼眸,喉咙发紧,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用了,谢谢。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脚步仓促,身后的青石板路被踩得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嘲笑她的狼狈。
她不敢回头,不敢再看沈星源的眼睛,只想快点远离这个让她感到自卑和无助的场景。
沈星源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的雾气中,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的墨汁,又看了看巷口那片被雾气笼罩的青瓦白墙,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疑惑,又像是心疼。
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孩身上藏着很多故事,她的疲惫和脆弱,都写在脸上,可她的眼神里,又带着一丝倔强的坚韧,像极了徽州山野里的墨菊,在寒风中顽强地绽放。
他对她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好奇,不仅仅是因为她怀里的《徽州府志》,更是因为她身上那股矛盾的气质,让他忍不住想多了解一些。
皖江的雾,越来越浓,像是要把整个宜城都笼罩在其中。
林晚婳抱着怀里的书,快步走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泛黄的书页上,晕开一小片墨痕,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那方歙砚,不仅是林家的传家宝,更是她童年记忆里最后的温暖。
而现在,连这一点温暖,也被父亲亲手摧毁了。
她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只能像一只仓皇逃窜的小鹿,在生活的泥沼里艰难前行,看不到一丝希望。
雾气越来越重,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前方的路。
她只能凭着记忆,一步步朝着文具店的方向走去,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为了母亲,为了那方歙砚,她必须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