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缱绻
第1章 初遇
蒋缘又一次在深夜醒来。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霓虹灯的光晕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天花板上划出一道道苍白的条纹。
他静静地躺着，感受着药物带来的昏沉与现实中清醒之间的拉扯。
床头柜上摆着五颜六色的药盒，像一道永远解不开的排列组合题。
今天是周三，意味着他必须去参加那个社区艺术治疗小组。
蒋缘撑起身子，一阵眩晕袭来，他扶着床头缓了好一会儿。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像是永远也擦不掉的阴影。
“至少要坚持一件事，”他对自己轻声说，“就一件。”
“沈总，新锐艺术中心的并购方案己经放在您桌上了。”
助理小心翼翼地将一沓文件放在红木办公桌的角落，“另外，社区艺术治疗项目的季度报告需要您签字。”
沈矜辞头也不抬地继续批阅手中的文件：“艺术中心那边，告诉李总，我要的是全资收购，不是合作。
至于社区项目——”他顿了顿，“这种小事也需要我亲自过目？”
助理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因为这是沈氏基金会资助的旗舰项目，公关部认为——放下吧。”
沈矜辞打断他，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办公室重新恢复安静后，沈矜辞揉了揉眉心。
三十岁的生日刚过不久，父亲己经不止一次暗示他该考虑婚姻大事了。
沈氏集团的继承人需要一个体面的婚姻，这是他一首逃避却无法推卸的责任。
他随手翻开社区艺术项目的报告，目光停留在参与者作品集的那一页。
在一堆杂乱无章的涂鸦中，一幅细腻的水彩画吸引了他的注意——画中是一个坐在窗边的背影，窗外是模糊的城市光影，而窗内的阴影几乎要将那个单薄的背影吞没。
画的右下角有一个极小的签名：蒋缘。
不知为何，那个孤独的背影让他心头一紧。
蒋缘迟到了。
艺术治疗小组己经开始二十分钟，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今天的主題是“表达情绪”，他盯着面前空白的画纸，脑子却像被塞满棉絮，一片混沌。
“你可以随便画点什么，”指导老师温柔地说，“没有对错之分。”
蒋缘拿起炭笔，手却不听使唤地颤抖。
越是想要集中精神，思绪越是飘散。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没了，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空虚感再一次袭来。
“没事的，放松呼吸。”
老师安抚道。
就在这时，活动室的门被推开，一阵骚动随之而来。
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簇拥着一个高挑身影走了进来。
蒋缘抬头，恰好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那人看起来比他年长几岁，五官凌厉如雕刻，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形。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沈总，这就是我们每周的艺术治疗小组。”
项目负责人介绍道，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沈矜辞微微点头，目光在室内环视一周，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蒋缘身上。
那个年轻人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一支炭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看起来像是随时会碎裂的玻璃。
不知为何，沈矜辞想起了那幅水彩画。
那个坐在窗边的背影。
“继续你们的活动，不用在意我。”
沈矜辞说，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蒋缘低下头，试图将注意力放回画纸，但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仍然停留在他身上。
当他再次抬头时，惊讶地发现沈矜辞正朝他走来。
“你的手沾上炭灰了。”
沈矜辞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块深蓝色的手帕，递给他。
蒋缘愣愣地接过，注意到手帕一角绣着精致的银色字母“S”。
“谢谢。”
他轻声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沈矜辞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我看过你的画。
那幅水彩。”
蒋缘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很擅长表达孤独。”
沈矜辞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语气并不带评判，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蒋缘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炭灰的手指。
令他意外的是，沈矜辞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笨拙地试图在纸上勾勒线条。
活动结束时，蒋缘站起身，一阵头晕袭来，他踉跄了一下。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他。
“小心。”
沈矜辞说。
那一瞬间的接触让蒋缘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沈矜辞的手很暖，透过薄薄的衣料，他能感觉到那份温度。
“我没事，”蒋缘轻轻挣脱，“只是站起来太快了。”
沈矜辞看着他苍白的脸。
缓缓说道：“我送你。”
这句话不像邀请，更像命令。
蒋缘想要拒绝，但沈矜辞己经朝门口走去，显然不认为他会反对。
坐在沈矜辞的豪华轿车里，蒋缘拘谨地靠着车窗。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气，和沈矜辞身上的味道一样。
“你参加这个项目多久了？”
沈矜辞问。
“三个月。”
蒋缘轻声回答，“是基金会资助的，否则我负担不起。”
沈矜辞点点头：“你觉得有帮助吗？”
蒋缘思考了一会儿：“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就像其他事情一样。”
这句话引起了沈矜辞的兴趣：“比如？”
“药物治疗，心理咨询，”蒋缘扯了扯嘴角，“好一天，坏一天。
就像是在走两步退一步的舞蹈。”
沈矜辞沉默了片刻：“那为什么还坚持？”
“因为...”蒋缘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也许某天能走三步退一步，那就是进步了。”
车子在蒋缘住的公寓楼前停下。
那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建筑，与沈矜辞所处的世界格格不入。
“谢谢您送我回来。”
蒋缘解开安全带。
“蒋缘。”
沈矜辞突然叫住他。
“嗯？”
沈矜辞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如果...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打这个电话。”
蒋缘接过名片，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沈矜辞自己也说不清这个冲动从何而来。
也许是那幅画中几乎要溢出的孤独感，也许是蒋缘此刻眼中毫不掩饰的迷茫。
“就当是我一时兴起。”
他最终说。
蒋缘点点头，小心地将名片收进口袋：“那么，再见，沈先生。”
“再见。”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霓虹灯的光晕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天花板上划出一道道苍白的条纹。
他静静地躺着，感受着药物带来的昏沉与现实中清醒之间的拉扯。
床头柜上摆着五颜六色的药盒，像一道永远解不开的排列组合题。
今天是周三，意味着他必须去参加那个社区艺术治疗小组。
蒋缘撑起身子，一阵眩晕袭来，他扶着床头缓了好一会儿。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像是永远也擦不掉的阴影。
“至少要坚持一件事，”他对自己轻声说，“就一件。”
“沈总，新锐艺术中心的并购方案己经放在您桌上了。”
助理小心翼翼地将一沓文件放在红木办公桌的角落，“另外，社区艺术治疗项目的季度报告需要您签字。”
沈矜辞头也不抬地继续批阅手中的文件：“艺术中心那边，告诉李总，我要的是全资收购，不是合作。
至于社区项目——”他顿了顿，“这种小事也需要我亲自过目？”
助理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因为这是沈氏基金会资助的旗舰项目，公关部认为——放下吧。”
沈矜辞打断他，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办公室重新恢复安静后，沈矜辞揉了揉眉心。
三十岁的生日刚过不久，父亲己经不止一次暗示他该考虑婚姻大事了。
沈氏集团的继承人需要一个体面的婚姻，这是他一首逃避却无法推卸的责任。
他随手翻开社区艺术项目的报告，目光停留在参与者作品集的那一页。
在一堆杂乱无章的涂鸦中，一幅细腻的水彩画吸引了他的注意——画中是一个坐在窗边的背影，窗外是模糊的城市光影，而窗内的阴影几乎要将那个单薄的背影吞没。
画的右下角有一个极小的签名：蒋缘。
不知为何，那个孤独的背影让他心头一紧。
蒋缘迟到了。
艺术治疗小组己经开始二十分钟，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今天的主題是“表达情绪”，他盯着面前空白的画纸，脑子却像被塞满棉絮，一片混沌。
“你可以随便画点什么，”指导老师温柔地说，“没有对错之分。”
蒋缘拿起炭笔，手却不听使唤地颤抖。
越是想要集中精神，思绪越是飘散。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没了，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空虚感再一次袭来。
“没事的，放松呼吸。”
老师安抚道。
就在这时，活动室的门被推开，一阵骚动随之而来。
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簇拥着一个高挑身影走了进来。
蒋缘抬头，恰好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那人看起来比他年长几岁，五官凌厉如雕刻，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形。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沈总，这就是我们每周的艺术治疗小组。”
项目负责人介绍道，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沈矜辞微微点头，目光在室内环视一周，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蒋缘身上。
那个年轻人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一支炭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看起来像是随时会碎裂的玻璃。
不知为何，沈矜辞想起了那幅水彩画。
那个坐在窗边的背影。
“继续你们的活动，不用在意我。”
沈矜辞说，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蒋缘低下头，试图将注意力放回画纸，但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仍然停留在他身上。
当他再次抬头时，惊讶地发现沈矜辞正朝他走来。
“你的手沾上炭灰了。”
沈矜辞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块深蓝色的手帕，递给他。
蒋缘愣愣地接过，注意到手帕一角绣着精致的银色字母“S”。
“谢谢。”
他轻声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沈矜辞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我看过你的画。
那幅水彩。”
蒋缘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很擅长表达孤独。”
沈矜辞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语气并不带评判，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蒋缘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炭灰的手指。
令他意外的是，沈矜辞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笨拙地试图在纸上勾勒线条。
活动结束时，蒋缘站起身，一阵头晕袭来，他踉跄了一下。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他。
“小心。”
沈矜辞说。
那一瞬间的接触让蒋缘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沈矜辞的手很暖，透过薄薄的衣料，他能感觉到那份温度。
“我没事，”蒋缘轻轻挣脱，“只是站起来太快了。”
沈矜辞看着他苍白的脸。
缓缓说道：“我送你。”
这句话不像邀请，更像命令。
蒋缘想要拒绝，但沈矜辞己经朝门口走去，显然不认为他会反对。
坐在沈矜辞的豪华轿车里，蒋缘拘谨地靠着车窗。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气，和沈矜辞身上的味道一样。
“你参加这个项目多久了？”
沈矜辞问。
“三个月。”
蒋缘轻声回答，“是基金会资助的，否则我负担不起。”
沈矜辞点点头：“你觉得有帮助吗？”
蒋缘思考了一会儿：“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就像其他事情一样。”
这句话引起了沈矜辞的兴趣：“比如？”
“药物治疗，心理咨询，”蒋缘扯了扯嘴角，“好一天，坏一天。
就像是在走两步退一步的舞蹈。”
沈矜辞沉默了片刻：“那为什么还坚持？”
“因为...”蒋缘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也许某天能走三步退一步，那就是进步了。”
车子在蒋缘住的公寓楼前停下。
那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建筑，与沈矜辞所处的世界格格不入。
“谢谢您送我回来。”
蒋缘解开安全带。
“蒋缘。”
沈矜辞突然叫住他。
“嗯？”
沈矜辞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如果...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打这个电话。”
蒋缘接过名片，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沈矜辞自己也说不清这个冲动从何而来。
也许是那幅画中几乎要溢出的孤独感，也许是蒋缘此刻眼中毫不掩饰的迷茫。
“就当是我一时兴起。”
他最终说。
蒋缘点点头，小心地将名片收进口袋：“那么，再见，沈先生。”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