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谁让你穿越到炎黄时期啊?

第1章 考古现场,指尖触碰五千年

陈砚的指尖,轻轻拂过探方中那枚刚出土的彩陶残片。

这是一枚精美的陶片,赤红色的纹路在泥土中依然鲜明,蜿蜒的曲线仿佛还带着远古工匠掌心的温度。

作为年轻的考古学家,陈砚正全神贯注地在脑海中勾勒这枚残片所属陶罐的全貌——应该是件祭祀用的礼器,纹饰风格明显属于炎帝部落的烈山氏一脉。

"陈博士,有什么发现吗?

"助手在探方上方问道。

"很典型的烈山文化晚期纹饰,这红色历经五千年都不褪色,当时的矿物颜料处理技术己经相当..."他的话戛然而止。

指尖下的陶片毫无预兆地灼热起来,那温度并非来自盛夏的阳光,而是从陶片内部迸发而出。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强光瞬间吞噬了他的全部视野!

"嗡——"剧烈的耳鸣声中,陈砚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的土地仿佛在瞬间塌陷。

湖北随州厉山遗址夏季午后的闷热潮湿,被一种蛮横的力量彻底抹去。

……意识在虚空中漂浮了不知多久,最终被粗暴地拽回现实。

陈砚猛地睁眼,胸腔剧烈起伏,贪婪地吸入带着泥土腥气和浓郁植物清香的空气。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头顶不再是熟悉的蓝色活动棚顶,而是交错蔽日的浓绿枝桠,阳光被切割成破碎的光斑,在他身上跳跃。

他撑着手臂坐起,掌心立刻被地面的碎石枯枝硌得生疼。

考古工具包还斜挎在身上,帆布材质摩擦着他的腰侧,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定感。

他迅速环顾西周,心脏沉到了谷底。

探方、基线、同事的交谈声……全部消失了。

只有无尽的、原始风貌的森林,远处山峦起伏的轮廓,在熟悉中透着一丝诡异的陌生。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作为研究烈山文化十余年的专家,他太熟悉这里的地形了。

这确实是烈山山脉的骨架,但绝不是二十一世纪被开发、勘测过无数次的那个烈山。

这里的树木更高大,更蛮荒,植被茂密得几乎无处下脚。

专业的本能压过了最初的恐慌。

他强迫自己冷静,忍着周身骨头散架般的酸痛,扶着身边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巨树站起身。

他掏出背包侧袋的罗盘,黄铜指针微微晃动,最终稳定地指向一个方向。

他抬头,对照着远处山脊线的走向,结合对烈山地区古地理的复原研究,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逐渐清晰——这里,极有可能是五千年前的烈山!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踩踏落叶枯枝的窸窣声和低沉的呼喝从不远处传来。

陈砚浑身一僵,闪电般蹲下,将自己隐匿在一丛茂密的灌木之后。

透过枝叶的缝隙,他看到了令人窒息的一幕。

大约七八个人,呈松散的扇形,正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这边围拢。

他们皮肤黝黑粗糙,长发胡乱披散或用简单的骨笄束起,身上穿着原始的麻布或兽皮制成的短裙,仅能蔽体。

手中紧握的,是打磨过的石矛、石斧,锋刃在林间光斑下闪烁着冷硬的光。

他们的体型不算特别高大,但裸露的肢体肌肉线条分明,蕴含着长期野外生存和劳作所赋予的强悍力量。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猎食般的警惕和敏捷。

陈砚的呼吸几乎停滞。

服饰、发式、石器形制……特别是其中一人手中那柄带有明显侧翼凸出、便于捆绑固定石镞的矛头,其形制特征与他不久前刚在随州遗址仓库里测量过的一件馆藏文物,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归属于炎帝部落联盟,烈山氏分支的典型器物!

公元前3000年左右?

新石器时代晚期?!

大脑因为高速运转而微微发烫,血液冲刷着耳膜。

他太熟悉这个时期了,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画出这个阶段陶器的典型纹饰和聚落分布图。

可文献与实物,永远无法替代亲身置于这个时代的冲击。

理论研究是一回事,被研究对象活生生地包围,则是另一回事。

"嗬噜!

哇哈!

"一声短促有力的低喝在他侧前方响起。

一个脸上带着新鲜疤痕的猎人发现了他,双目圆睁,石矛瞬间对准了这个方向。

下一刻,更多的呼喝声响起,人影从西面迅速合围。

跑!

陈砚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猛地从灌木后窜出,凭借对地形的瞬间判断,选择了一个植被相对稀疏的方向发足狂奔。

身后是听不懂的、充满敌意的怒吼和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他拼命迈动双腿,考古包里零碎的物件在奔跑中叮当作响,成了催命的鼓点。

肺叶火辣辣地疼,吸入的空气都带着刺。

他试图利用林木障碍奔跑,但那些猎人显然更熟悉这里,他们的赤足踏在地面上几乎悄无声息,速度更快,配合也更默契。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后方撞来,是他避开了要害,但肩胛骨处传来剧痛,整个人被撞得向前扑倒。

不等他挣扎,几只粗糙有力的大手就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手臂和头颅,将他的脸狠狠压进腐殖质和泥土里,呛得他一阵猛咳。

挣扎是徒劳的。

他被粗暴地拖拽起来,双臂被反剪到身后,用坚韧的树皮绳索死死捆住。

绳结勒进皮肉,带来尖锐的痛感。

猎人们围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好奇和愤怒,用他完全陌生的语言大声呵斥、质问着。

有人用石矛的木柄狠狠戳他的肋骨,检查他是否携带武器;有人粗鲁地扯开他现代材质的冲锋衣拉链,对着里面速干T恤的布料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异族!

""奸细!

"陈砚虽然听不懂完整的句子,但从他们凶狠的眼神、戒备的姿态以及几个重复出现的、充满敌意的音节里,他读出了这样的判断。

他被推搡着,踉踉跄跄地走在队伍中间,走向森林的边缘。

一路上,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像分析考古现场一样,飞速记录着所见的一切:他们行走时悄无声息的步伐,彼此间用手势和短促音节进行的简单交流,对特定方向表现出的下意识敬畏……当走出密林,眼前豁然开朗时,陈砚的心脏再次被攥紧。

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而过,河岸旁的高地上,是一片规模可观的聚落。

圆形的、方形的半地穴式窝棚错落分布,以木骨泥墙构筑,顶上覆着茅草。

一些窝棚顶部正升起袅袅炊烟。

聚落外围设有简易的篱笆和一道明显的壕沟。

空地上,有妇女正在用陶罐汲水,有老人坐在屋前用石锤敲砸着石料,孩子们光着屁股追逐嬉戏。

一切都与他研究过的炎帝部落聚落遗址,惊人地吻合。

但他的"参观"体验糟糕透顶。

他的出现,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瞬间引起了骚动。

惊叫声,孩子们的哭喊,以及更多充满敌意和恐惧的目光汇聚过来。

人们从窝棚里钻出,手里拿着石刀、木棍,甚至只是空着手,但眼神同样不善。

他被一路推搡到聚落中央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

这里的地面被踩得坚实,中央残留着大型篝火燃烧过的灰烬痕迹,像是一个举行公共活动的场所。

人群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声音嘈杂,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排斥。

几个身材格外魁梧、身上带着更多疤痕的男人走上前,审视着他的目光如同打量一头落入陷阱的古怪猎物。

其中一人,似乎是首领,额头上绑着一圈磨制过的兽牙,眼神锐利如鹰,用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向他问话。

陈砚沉默着。

他知道,任何解释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都是徒劳,甚至可能因为发音的怪异而引来更坏的后果。

他的沉默似乎激怒了对方。

首领旁边一个暴躁的壮汉猛地抽出石斧,上前一步,作势就要劈砍。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随即是更加狂躁的呐喊,似乎在催促行刑。

冰冷的绝望沿着脊椎蔓延开。

难道要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死在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的先民手中?

不!

就在那壮汉的石斧即将落下的瞬间,陈砚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凭着记忆和触感,在考古包侧袋里猛地一抠!

"咔哒!

"一声轻微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脆响。

紧接着,一簇幽蓝中带着橘黄的火苗,在逐渐昏暗的黄昏中,骤然亮起!

陈砚将那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高高举起,火苗在他手中稳定地燃烧着,跳动着,映亮了他沾着泥土和汗水的脸,也映亮了周围每一张瞬间凝固、写满惊骇和难以置信的面孔。

所有的喧嚣、怒吼、催促,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空地。

只有火苗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哔啵声,以及远处不知名昆虫的鸣叫。

那一张张原本充满敌意和暴戾的面孔,此刻只剩下纯粹的、面对未知力量的震恐。

拿着石斧的壮汉僵在原地,斧头悬在半空,忘了落下。

首领眯起了眼睛,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那跳跃的火光,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陈砚的目光缓缓扫过寂静的人群,感受着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惊惧。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狂跳的心脏,将举着打火机的手臂,指向西边天空。

那里,落日正将最后的余晖尽情燃烧,漫天云霞如同泼洒的鲜血,又像是跳跃的烈焰,壮丽而辉煌,带着一种原始、磅礴、令人敬畏的力量。

他迎着无数道呆滞、惊恐、困惑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模仿着刚刚从猎人和首领口中捕捉到的、对于"火焰"或"燃烧"相关事物的那个最接近的发音,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清晰而有力的音节:"炎——!

"声音在寂静的空地上回荡,与天边的烈焰,与他手中跳动的人造火种,交相辉映。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原始与现代,神话与现实,在这个穿越五千年的时空中,完成了一次震撼人心的交汇。

一个考古学家的传奇史诗,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