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世纪之交掀起的尘土,到了这会儿,好像才刚刚落定,给这座北方城市的老街蒙上了一层洗不掉的灰黄。小编推荐小说《终极权限:硅基神座》,主角张西平吴涛情绪饱满,该小说精彩片段非常火爆,一起看看这本小说吧:世纪之交掀起的尘土,到了这会儿,好像才刚刚落定,给这座北方城市的老街蒙上了一层洗不掉的灰黄。张西平觉得,自己就是这尘土里的一粒,还是最不起眼、粘在鞋底甩都甩不掉的那一种。他从老家一所名不见经传的专科学校毕业,学的是计算机应用,名字听着挺唬人,结果连份在电脑城装系统的工作都稳不住。人太闷,不会来事儿,老板嫌他杵在那儿影响生意。现在,他成了“极速网络”这座信息孤岛上的常驻居民,或者说,幽灵。网吧开在城...
张西平觉得,自己就是这尘土里的一粒,还是最不起眼、粘在鞋底甩都甩不掉的那一种。
他从老家一所名不见经传的专科学校毕业,学的是计算机应用,名字听着挺唬人,结果连份在电脑城装系统的工作都稳不住。
人太闷,不会来事儿,老板嫌他杵在那儿影响生意。
现在,他成了“极速网络”这座信息孤岛上的常驻居民,或者说,幽灵。
网吧开在城中村蜿蜒狭窄的巷子深处,招牌上的霓虹缺了好几个笔画,“极速”变成了“及束”,在夜里眨着半死不活的眼睛。
又是后半夜。
空气粘稠得像是半凝固的胶水,主要由烟草的焦油、十几桶不同口味泡面挥发出的香精、以及年轻躯体分泌的汗液与油脂混合而成。
几十台机器风扇的嗡嗡声是背景底噪,键盘的噼啪敲击是时而密集时而疏落的鼓点,偶尔从劣质耳麦里泄露出来的脏话或惊呼,则是这混沌交响乐里不和谐的高音。
张西平缩在最角落里,一台据说还是CRT显示器退役时淘换下来的老旧液晶屏幕后面。
屁股下的椅子人造革面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黄色的海绵从里面顽强地膨出,他得小心调整坐姿,才不至于被那粗糙的断面剌到裤子。
他瘦,脊背有点佝偻,缩在那里像一只误入人类社会的穴居动物。
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瞳孔里反射着《星辰纪元》这款老掉牙网游的花哨界面。
他的角色,一个穿着系统赠送白板装备的法师,正机械地对着面前呆头呆脑的洞穴蝙蝠释放着最低级的火球术。
砰,一个火星子溅起,蝙蝠血条掉一小截。
他就靠着这样重复几千几万次,积攒一点虚拟的游戏币,再去兑换成现实里能买几个包子的纸币。
胃里一阵熟悉的拧痛提醒他,晚饭那个干硬的馒头能量早己耗尽。
他下意识去摸裤兜,手指只触到几枚冰凉、边缘有些磨损的硬币,叮当作响,加起来不够买吧台里最便宜的那种、连火腿肠都没有的“素面”。
视线瞥向吧台,网管小李正翘着二郎腿,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咧到耳根的笑脸,不知道又在刷什么短视频乐呵。
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张西平只觉得他们吵闹,还有,饿。
“喂,西平,还鏖战呢?”
一个粗重而带着点痰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王胖子趿拉着一双人字拖,穿着件洗得领口都松垮了的白色背心,挺着颇具规模的肚子晃了过来。
他手里端着一碗刚泡好的红烧牛肉面,浓烈的、带着明显味精味的热气首扑过来,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张西平的嗅觉,把他空荡荡的胃袋拎起来又揉搓一遍。
“啊……再,再打会儿材料。”
张西平没敢去看那碗诱人的面,目光死死黏在屏幕上那个不断重复施法动作的小人身上,手指在几个技能键上无意识地摩挲,指关节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发白。
“得了吧,脸都饿绿了,眼瞅着快跟这游戏里的地精一个色儿了。”
王胖子把面碗“咚”一声放在他满是烟灰和饮料渍的键盘旁边,又变戏法似的从肥大的沙滩裤口袋里摸出一根双汇火腿肠,精准地扔在泡面盖子上。
“赶紧的,趁热,算我的。”
张西平喉咙剧烈地滑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动了动,想说点表示感谢或者推辞的话,但那些词语在舌尖转了一圈,又被饥饿和某种根深蒂固的窘迫压了回去,最后只挤出来三个字:“谢了,王哥。”
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客气个毛,赶紧吃,一会儿面坨了嚼不动。”
王胖子蒲扇般的大手在他瘦削的肩胛骨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震得他身子微微一晃,然后那庞大的身躯便趿拉着拖鞋,晃悠着巡视他的“疆土”去了。
张西平这才慢慢掰开一次性筷子,木头毛刺扎了一下指腹,他也顾不上。
挑起一大筷子被酱料染成赭色的面条,胡乱吹了两口热气,便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滚烫的面条顺着食道滑下去,暂时熨帖了那股拧巴着的疼痛。
胃里有了点实在的东西,困意和眩晕却像潮水般更凶猛地涌了上来。
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让他的大脑像一块耗尽了电量的电池。
屏幕上的游戏角色还在不知疲倦地奔跑、释放火球。
洞穴蝙蝠倒下一只,又刷新一只。
光影单调地闪烁,声音隔着一层厚厚的疲惫,变得模糊而遥远。
他感觉自己像沉入了一条浑浊的河流,不断下沉,西周是缓慢流动的、温暖而令人窒息的黑暗。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断线的那一刻,他眼前的屏幕,猛地变了。
不再是那个色彩饱和度失调、UI界面杂乱无章的《星辰纪元》。
它变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深邃的、流动的绿色。
不是树叶的嫩绿,也不是湖水的碧绿,而是一种更原始、更接近本质的电子之绿。
无数他认识或不认识的字符——0和1的二进制,夹杂着十六进制的代码,各种系统指令和标识符——像浩荡的星河,又像构筑整个世界的基础砖石,在他眼前奔流、堆叠、重组。
它们不再是扁平地贴在屏幕上,而是拥有了清晰的立体结构。
他能“看”到数据流的走向,能“感觉”到哪些部分是坚固的承重墙,哪些是松散的填充物,哪些……是不断滋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主体结构的、毫无用处的冗余代码。
它们闪烁着,发出细微的噪音,正是这些垃圾代码,催生了那些关不掉的弹窗广告和卡顿。
一种莫名的冲动,或者说是一种本能,驱使着他。
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或许只是在想象里动了一下念头——像拂开眼前碍事的蛛网,轻轻拨弄了一下那几行在他看来最为刺眼、不断试图激活广告窗口的冗余命令。
动作轻描淡写。
“嗡——”一声比风扇噪音更低沉、源于机器本身内核的轻鸣,把他从那个诡异的梦境边缘猛地拽了回来。
脖子因为长时间歪着,传来一阵尖锐的酸麻,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嘴里还弥漫着红烧牛肉面浓重的香精味,舌根有点发苦。
“操……”他低声骂了句,揉了揉僵硬的脖颈,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视线重新聚焦在屏幕上。
然后,他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那张破椅子上。
屏幕,干净得令人心慌。
《星辰纪元》的游戏画面还在,但那种以往哪怕在最低特效下也难免的、细微的拖拽感和延迟,彻底消失了。
角色的跑动、转身、施法,流畅得像抹了一层油,仿佛这不是一台拼凑起来的二手货,而是某个顶级电竞选手的定制主机。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震惊的。
那些如同数字牛皮癣一样,常年霸占着屏幕西角,用各种色情、赌博、低价陷阱图片诱惑你,关掉一个又弹出三个的广告窗口,全都不见了。
浏览器主页,那个他尝试了无数种方法,甚至重装系统都会被强行改回来的流氓网址导航,也变回了最原始、最干净的空白页。
他难以置信地移动鼠标,光标在屏幕上丝滑地划过,没有一丝凝滞。
他点开“我的电脑”,打开几个存放杂物的文件夹,反应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即点即开。
他又尝试着运行了几个之前只要一启动就会让电脑卡顿半天的软件,此刻也都顺畅无比。
这根本不是他熟悉的那台破机器!
张西平呆呆地坐在那里,后背紧贴着那团暴露的海绵,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沿着脊柱嗖地窜了上来,瞬间冲走了所有的睡意和疲惫。
他低下头,摊开自己的双手。
手指因为长时间敲击键盘,指腹有些粗糙,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黑色污垢,手腕瘦削,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刚才……那一片浩瀚的、结构的、可以随意拨动的绿色数据流……真的,不是饿晕了头做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