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楼住户守则
第1章 便宜的出租屋
六月的雨下得又急又密，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林夏拖着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黑色行李箱，站在“福安里”巷口，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眼前的旧楼像是被时光遗忘的弃儿，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几扇窗户的玻璃碎了，用硬纸板胡乱糊着，风一吹就哗哗作响，活像老人咳嗽的声音。
楼门口没有像样的牌子，只有一块锈得快看不出字的铁皮，勉强能辨认出“福安里37号”几个字。
“800块一个月，果然没什么好货。”
林夏低声吐槽了一句，掏出手机又核对了一遍地址。
屏幕上中介的消息还停留在昨天：“福安里37号602，拎包入住，无中介费，手慢无。”
刚毕业的大学生，在这座城市找份糊口的工作己经不易，房租更是压在肩上的大山。
这800块的月租，几乎是他能找到的极限。
林夏深吸一口气，收起伞，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铁皮门。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混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楼梯扶手积着厚厚的灰，他伸手扶了一把，掌心立刻沾了层黑灰。
脚下的木板楼梯更是不省心，每踩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爬到六楼时，林夏己经满头大汗。
602室的门是老式木门，门把手掉了一半，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锁芯，看着有点渗人。
他正准备掏钥匙，眼角余光瞥见门脚边贴着一张泛黄的纸。
纸边卷得厉害，像是被水泡过，上面用打印体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福安里住户守则》。
“搞什么名堂？”
林夏嗤笑一声，弯腰仔细看。
第一条：晚上11点后，无论听到门外是谁的声音，绝对不可开门。
字迹模糊不清，像是打印机快没墨了。
林夏撇撇嘴，只当是以前的住户无聊写的恶作剧，没放在心上，打开门就进了屋。
房间不大，一室一厅，家具都是些老掉牙的款式，衣柜掉了漆，书桌缺了个角，床板更是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一块。
但胜在还算干净，地板擦得发亮，窗户虽然旧，倒没破损。
“凑活住吧，等发了工资再换地方。”
林夏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行李。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天色却暗得很快。
等他把最后一件衬衫挂进衣柜，墙上的挂钟“当”地响了一声，正好是晚上十点半。
肚子饿得咕咕叫，林夏想起楼下好像有个小卖部，打算下去买包泡面。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隔壁601室传来开门声。
一个穿着灰色T恤的男生探出头，看到林夏，咧嘴笑了笑：“新搬来的？”
“嗯，我叫林夏。”
“张诚，住你隔壁，来了半年了。”
张诚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楼老，晚上不怎么安静，你多担待点。”
林夏想起门后的守则，随口问了句：“我刚才看到门口贴了张住户守则，你们平时都照着做？”
张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哦，那个啊，老住户闹着玩的，不用当真。
不过……”他压低声音，凑近了些，“晚上11点后，最好别开门，也别扒着猫眼往外看。”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张诚耸耸肩，没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休息吧，晚安。”
说完就回了601室，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响着。
林夏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放弃了下楼的念头。
他关上门，反锁，又把书桌往门后挪了挪，抵得死死的，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躺在床上，林夏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诚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那张诡异的守则，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墙上的挂钟“当”地一声——十一点了。
林夏猛地睁开眼，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
整栋楼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窗外的风声都消失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就在这时，“笃笃笃”，敲门声突然响起。
声音很轻，像是用指关节轻轻敲的，在这死寂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门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笃笃笃。”
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比刚才重了点。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浓浓的关切：“小夏，是爸。”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声音，和他父亲的声音一模一样！
“小夏，爸给你带了点你爱吃的酱肘子，刚出锅的，开门让爸进去。”
门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外面雨又下大了，爸淋了一身……”林夏的鼻子猛地一酸。
他爸去年冬天动了场手术，身体一首不好，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是这么晚的时候。
“爸……”林夏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绝对有问题。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一会儿是父亲的呼唤，一会儿又变成了母亲絮絮叨叨的叮嘱，说他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甚至还有大学室友的声音，笑着说要进来借个充电器。
林夏捂住耳朵，蜷缩在床上，手紧紧攥着床单，指节都泛白了。
他不是不害怕，只是骨子里那点不服输的劲儿在撑着，他倒要看看，这门外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林夏依旧不敢放松，睁着眼睛熬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终于抵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己经是第二天中午。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昨晚的恐惧像是一场荒诞的梦，随着阳光的到来慢慢散去。
林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挪开书桌，慢慢打开了门。
门外的走廊空荡荡的，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他松了口气，正准备关门，目光却无意间扫过门口的地面。
在602室的门脚边，有一摊深色的污渍。
像是干涸的血迹。
林夏的心脏猛地一缩，昨晚那些诡异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他低头盯着那摊污渍，突然注意到，污渍旁边，似乎还有几个模糊的脚印，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延伸而去。
这时，楼下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一步，又一步，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东西在走，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林夏下意识地缩回了门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地看向楼梯口。
一个佝偻的身影慢慢走了上来，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篮子里装着几根青菜。
老太太走到三楼和西楼之间的平台时，似乎察觉到了林夏的目光，缓缓抬起头，冲他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新来的小伙子？”
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莫名的亲和力，“我住301，姓陈，你叫我陈婆婆就行。”
林夏点点头，喉咙有些发干，没敢说话。
陈婆婆慢慢走上楼，经过602室门口时，低头看了一眼那摊污渍，又抬头看了看林夏，眼神复杂。
“昨晚……没开门吧？”
陈婆婆轻声问。
林夏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婆婆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胳膊：“那就好，那就好。
记住，这楼里的规矩，有时候还是要信的。”
说完，她没再多说，慢慢朝三楼走去。
林夏站在门口，看着陈婆婆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又低头看了看那摊深色的污渍。
阳光明明照在身上，他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上来。
这栋楼，好像真的不简单。
而他，己经被卷了进来。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后的那张《住户守则》上。
昨天只看了第一条，剩下的内容是什么？
林夏伸手把那张纸揭了下来，摊开。
纸上的打印体依旧歪歪扭扭，第二条规则赫然映入眼帘：第二条：每周一会有新的规则塞进门缝，请务必遵守最新规则，旧规则自动失效。
今天是周日，也就是说，明天一早，就会有新的规则出现。
林夏握紧了那张纸，指节泛白。
他隐隐有种预感，在这栋旧楼里的日子，不会平静了。
而那摊深色的污渍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林夏猛地后退一步，定睛看去——一只蟑螂从污渍里爬了出来，身上沾着暗红色的粉末。
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第一章 完）
林夏拖着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黑色行李箱，站在“福安里”巷口，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眼前的旧楼像是被时光遗忘的弃儿，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几扇窗户的玻璃碎了，用硬纸板胡乱糊着，风一吹就哗哗作响，活像老人咳嗽的声音。
楼门口没有像样的牌子，只有一块锈得快看不出字的铁皮，勉强能辨认出“福安里37号”几个字。
“800块一个月，果然没什么好货。”
林夏低声吐槽了一句，掏出手机又核对了一遍地址。
屏幕上中介的消息还停留在昨天：“福安里37号602，拎包入住，无中介费，手慢无。”
刚毕业的大学生，在这座城市找份糊口的工作己经不易，房租更是压在肩上的大山。
这800块的月租，几乎是他能找到的极限。
林夏深吸一口气，收起伞，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铁皮门。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混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楼梯扶手积着厚厚的灰，他伸手扶了一把，掌心立刻沾了层黑灰。
脚下的木板楼梯更是不省心，每踩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爬到六楼时，林夏己经满头大汗。
602室的门是老式木门，门把手掉了一半，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锁芯，看着有点渗人。
他正准备掏钥匙，眼角余光瞥见门脚边贴着一张泛黄的纸。
纸边卷得厉害，像是被水泡过，上面用打印体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福安里住户守则》。
“搞什么名堂？”
林夏嗤笑一声，弯腰仔细看。
第一条：晚上11点后，无论听到门外是谁的声音，绝对不可开门。
字迹模糊不清，像是打印机快没墨了。
林夏撇撇嘴，只当是以前的住户无聊写的恶作剧，没放在心上，打开门就进了屋。
房间不大，一室一厅，家具都是些老掉牙的款式，衣柜掉了漆，书桌缺了个角，床板更是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一块。
但胜在还算干净，地板擦得发亮，窗户虽然旧，倒没破损。
“凑活住吧，等发了工资再换地方。”
林夏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行李。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天色却暗得很快。
等他把最后一件衬衫挂进衣柜，墙上的挂钟“当”地响了一声，正好是晚上十点半。
肚子饿得咕咕叫，林夏想起楼下好像有个小卖部，打算下去买包泡面。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隔壁601室传来开门声。
一个穿着灰色T恤的男生探出头，看到林夏，咧嘴笑了笑：“新搬来的？”
“嗯，我叫林夏。”
“张诚，住你隔壁，来了半年了。”
张诚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楼老，晚上不怎么安静，你多担待点。”
林夏想起门后的守则，随口问了句：“我刚才看到门口贴了张住户守则，你们平时都照着做？”
张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哦，那个啊，老住户闹着玩的，不用当真。
不过……”他压低声音，凑近了些，“晚上11点后，最好别开门，也别扒着猫眼往外看。”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张诚耸耸肩，没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休息吧，晚安。”
说完就回了601室，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响着。
林夏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放弃了下楼的念头。
他关上门，反锁，又把书桌往门后挪了挪，抵得死死的，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躺在床上，林夏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诚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那张诡异的守则，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墙上的挂钟“当”地一声——十一点了。
林夏猛地睁开眼，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
整栋楼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窗外的风声都消失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就在这时，“笃笃笃”，敲门声突然响起。
声音很轻，像是用指关节轻轻敲的，在这死寂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门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笃笃笃。”
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比刚才重了点。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浓浓的关切：“小夏，是爸。”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声音，和他父亲的声音一模一样！
“小夏，爸给你带了点你爱吃的酱肘子，刚出锅的，开门让爸进去。”
门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外面雨又下大了，爸淋了一身……”林夏的鼻子猛地一酸。
他爸去年冬天动了场手术，身体一首不好，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是这么晚的时候。
“爸……”林夏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绝对有问题。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一会儿是父亲的呼唤，一会儿又变成了母亲絮絮叨叨的叮嘱，说他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甚至还有大学室友的声音，笑着说要进来借个充电器。
林夏捂住耳朵，蜷缩在床上，手紧紧攥着床单，指节都泛白了。
他不是不害怕，只是骨子里那点不服输的劲儿在撑着，他倒要看看，这门外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林夏依旧不敢放松，睁着眼睛熬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终于抵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己经是第二天中午。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昨晚的恐惧像是一场荒诞的梦，随着阳光的到来慢慢散去。
林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挪开书桌，慢慢打开了门。
门外的走廊空荡荡的，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他松了口气，正准备关门，目光却无意间扫过门口的地面。
在602室的门脚边，有一摊深色的污渍。
像是干涸的血迹。
林夏的心脏猛地一缩，昨晚那些诡异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他低头盯着那摊污渍，突然注意到，污渍旁边，似乎还有几个模糊的脚印，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延伸而去。
这时，楼下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一步，又一步，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东西在走，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林夏下意识地缩回了门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地看向楼梯口。
一个佝偻的身影慢慢走了上来，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篮子里装着几根青菜。
老太太走到三楼和西楼之间的平台时，似乎察觉到了林夏的目光，缓缓抬起头，冲他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新来的小伙子？”
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莫名的亲和力，“我住301，姓陈，你叫我陈婆婆就行。”
林夏点点头，喉咙有些发干，没敢说话。
陈婆婆慢慢走上楼，经过602室门口时，低头看了一眼那摊污渍，又抬头看了看林夏，眼神复杂。
“昨晚……没开门吧？”
陈婆婆轻声问。
林夏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婆婆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胳膊：“那就好，那就好。
记住，这楼里的规矩，有时候还是要信的。”
说完，她没再多说，慢慢朝三楼走去。
林夏站在门口，看着陈婆婆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又低头看了看那摊深色的污渍。
阳光明明照在身上，他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上来。
这栋楼，好像真的不简单。
而他，己经被卷了进来。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后的那张《住户守则》上。
昨天只看了第一条，剩下的内容是什么？
林夏伸手把那张纸揭了下来，摊开。
纸上的打印体依旧歪歪扭扭，第二条规则赫然映入眼帘：第二条：每周一会有新的规则塞进门缝，请务必遵守最新规则，旧规则自动失效。
今天是周日，也就是说，明天一早，就会有新的规则出现。
林夏握紧了那张纸，指节泛白。
他隐隐有种预感，在这栋旧楼里的日子，不会平静了。
而那摊深色的污渍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林夏猛地后退一步，定睛看去——一只蟑螂从污渍里爬了出来，身上沾着暗红色的粉末。
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第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