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记忆之墟

小说《无记忆之墟》“大笑无敌”的作品之一，夏阳李维是书中的主要人物。全文精彩选节：＞购买“初恋记忆”的第一天，我对着镜中的自己脱口而出一个陌生名字。＞随后发现手臂浮现出不属于我的伤疤。＞卖家警告：“记忆会覆盖人格，快退货！”＞但退货条件竟是重新体验记忆原主最痛苦的瞬间——而那段记忆，正在追杀每一个试图唤醒它的人。---镜子里的男人，眼角还挂着水珠，刚从午睡的混沌中被冰凉的自来水激醒。李维撑着洗手台的大理石边沿，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试图把最后一点恍惚从颅骨里挤出去。浴室顶灯惨...

＞购买“初恋记忆”的第一天，我对着镜中的自己脱口而出一个陌生名字。

＞随后发现手臂浮现出不属于我的伤疤。

＞卖家警告：“记忆会覆盖人格，快退货！”

＞但退货条件竟是重新体验记忆原主最痛苦的瞬间——而那段记忆，正在追杀每一个试图唤醒它的人。

---镜子里的男人，眼角还挂着水珠，刚从午睡的混沌中被冰凉的自来水激醒。

李维撑着洗手台的大理石边沿，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试图把最后一点恍惚从颅骨里挤出去。

浴室顶灯惨白的光线倾泻下来，把他略显苍白的脸映得清清楚楚。

没什么特别的，和往常任何一个周末的午后一样，除了……脑子里那份刚刚“植入”还带着毛刺的新鲜玩意儿。

“夏阳。”

一个名字，陌生，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从他喉咙里自己滚了出来。

声音不高，含混在浴室残余的水汽里。

他愣住了。

镜中的男人也愣住了，眼神里是同样的茫然。

空气凝固了几秒。

李维猛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又死死盯住镜子。

那不是他的声音？

不，音色是他的，可那语调，那脱口而出时再自然不过的口气，绝不是他会有的。

心脏后知后觉地开始擂鼓，咚咚咚，撞得胸口发闷。

是“初恋记忆”的副作用？

说明书上可没提这个。

记忆卖家，“彼岸收藏”，那个藏在网络深处、评价却好得诡异的店铺，只承诺提供“绝对真实、沉浸式体验”，保证“安全无残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那份刚被植入的记忆内容。

一些模糊的片段闪过：阳光很烈的午后，旧篮球场粗糙的水泥地，奔跑时带起的风，还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背影，笑声像碎冰撞在杯壁上，清脆，带着点凉意。

感觉不坏，甚至有种久违的、属于少年人的轻快悸动。

但这份感觉，和刚才脱口而出的名字一样，隔着一层毛玻璃，不属于他李维的人生。

他甩甩头，决定不去深究。

也许是初次使用的正常排异反应。

他扯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准备去倒杯水。

袖子随着动作滑到手肘，小臂内侧，几点深红色的、扭曲的旧疤痕，突兀地扎进视线。

李维的动作彻底僵住。

他确定，百分之百确定，昨天洗澡时，这里还什么都没有。

皮肤光滑，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那颗小痣。

他放下毛巾，手指有些发颤地抚上那些疤痕。

触感粗糙，微微凸起，像是很久以前烫伤或者……某种更糟糕的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痕迹。

它们以一种绝不可能自然形成的、带着点恶意的姿态盘踞在那里。

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头皮一阵发麻。

他几乎是扑回到洗手台前，再次瞪视着镜子。

镜中的男人，脸色比刚才更白，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一丝被侵入的恐惧。

是他，五官轮廓没错，可那陌生的名字，这凭空出现的伤疤……个人终端在客厅茶几上尖锐地震动起来，打破了浴室里死寂的恐慌。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去，抓起终端，屏幕上是未知号码，但标注着“高风险推销”。

他下意识划开接听，声音干涩：“喂？”

那边沉默了一瞬，然后一个语速极快、压低到几乎只剩气音的男声灌入他耳中：“李维？

你是不是买了编号AX-73的‘初恋记忆’？

听着！

立刻！

马上申请退货！

那东西有问题！”

是“彼岸收藏”的客服？

声音不对，上次联系的那个客服声音温和得多。

“你……你是谁？”

“没时间解释！

记忆会覆盖人格！

它不是让你‘体验’，它在试图‘成为’你！

退货！

现在！”

那边的声音急促，背景音里似乎还有某种急促的、类似警报的鸣响。

覆盖人格？

李维的心沉了下去，手臂上的伤疤隐隐发烫。

“怎么退？

退货流程是什么？”

“流程……”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种诡异的苦涩和急切，“听着，退货条件……是重新体验记忆原主，那个叫‘夏阳’的人，在最痛苦的瞬间所经历的一切。

系统会强制引导你进入那段核心记忆场景……”最痛苦的瞬间？

李维喉咙发紧。

“但是！”

那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警告，“那段记忆……它……它是活的！

它在反抗！

它在追杀每一个试图唤醒、试图‘退货’的人！

你进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快！

趁现在还……”通话突兀地中断了。

只剩下单调的忙音，在李维耳边嗡嗡作响。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窗外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他低头，看着手臂上那几道刺眼的疤痕，镜子里面那个脱口而出的陌生名字似乎还在空气里回荡。

覆盖人格。

最痛苦的瞬间。

活的记忆。

追杀。

每一个词都像冰锥，扎进他逐渐冰冷的身体里。

他点开个人终端，找到“彼岸收藏”的图标，那是一个设计简雅的、像一只闭着的眼睛的logo。

手指悬在“申请退货”的虚拟按钮上，微微颤抖。

卖家最后的警告言犹在耳。

退货，等于主动踏入一个己知的、极度危险的陷阱。

那段属于夏阳的最痛苦的记忆，正在里面等着他。

可是不退呢？

他抬起手臂，那疤痕像丑陋的寄生虫，己经扎根在他的皮肤上。

谁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会从夏阳的记忆里爬出来，覆盖掉他李维的人生？

指尖落下，按在了“申请退货”上。

屏幕瞬间暗了下去，然后，那只闭着的“眼睛”logo猛地睁开，瞳孔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旋转的黑暗。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的吸力从终端屏幕传来，裹住了他的全部意识。

黑暗吞噬了他。

在最后的意识残片里，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名字，这次是在他的脑海深处，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某种……狞笑的回响。

夏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