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逆命之王
第1章 归来
阳光有点刺眼，带着下午三点特有的慵倦温度，透过教室窗户的玻璃，在摊开的物理课本上投下歪斜的光斑。
路明非猛地从课桌上弹起来，后背撞在硬木椅背上，发出一声闷响。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太阳穴突突地抽动。
鼻腔里还残留着雨水的腥气、鲜血的铁锈味，还有奥丁那身裹尸布腐朽的气息，冰冷刺骨。
昆古尼尔贯穿胸膛的剧痛如此真实，诺诺倒下的红色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左胸。
校服布料下面，是平稳、健康的心跳。
没有伤口，没有湿漉漉的血。
“喂，路明非，你没事吧？”
旁边传来压低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做噩梦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同桌那张略显油腻、长着几颗青春痘的脸。
是赵孟华的小跟班，名字……他花了三秒钟才从记忆的尘埃里扒拉出来，徐岩岩。
不是卡塞尔学院的英灵殿，不是三峡的青铜城，也不是北京地铁下那个无尽的尼伯龙根。
是仕兰中学。
初三（一）班。
讲台上，数学老师正背对着学生，用粉笔在黑板上吱嘎作响地推导着抛物线公式，白色的粉尘在光柱里缓缓飞舞。
底下，大部分学生昏昏欲睡，只有少数几个尖子生还在认真记笔记。
苏晓樯在偷偷照着小镜子，柳淼淼坐得笔首，指尖夹着笔，微微蹙眉。
一切都和他记忆中那个平凡到乏味、被无数张相似试卷填满的下午一模一样。
巨大的荒谬感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像个溺水的人，刚刚从冰冷黑暗的海底挣扎出来，却被猛地扔进了一个阳光明媚、充满粉笔灰和汗味的教室。
奥丁的独眼、诺诺染血的红发、楚子航燃烧的黄金瞳、路鸣泽戏谑又冰冷的脸……那些刻骨铭心的画面是那么清晰，清晰得就像发生在上一秒，血管里似乎还奔流着使用“不要死”言灵后的虚脱感，以及最终被昆古尼尔锁定时的冰冷绝望。
可指尖触碰到的课桌木质纹理是真实的，阳光的温度是真实的，徐岩岩嘴里呼出的午饭韭菜包子味也是真实的。
到底哪个才是梦？
指甲用力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感明确地告诉他——这不是梦。
喉咙里发出一声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抽气声。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手指纤细，带着少年人未完全长开的轮廓，没有常年握刀剑留下的薄茧，也没有沾染血污后的粗糙。
他重生了。
回到了悲剧开始之前，回到了他还是那个仕兰中学默默无闻、甚至有些惹人嫌的“衰小孩”的时候。
“……所以说，这个顶点坐标，决定了抛物线的开口方向……”数学老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
路明非的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黑板上。
那些复杂的公式和符号变得陌生而可笑。
他曾手握七宗罪，与龙王搏命，曾站在卡塞尔学院的顶端，也曾坠入最深的尼伯龙根。
而现在，他坐在这里，听着初中数学课。
一种难以言说的巨大虚无感攫住了他。
仿佛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牺牲，都只是一场漫长而逼真的幻觉。
世界按照它既定的、平庸的轨道运行着，没有龙族，没有混血种，没有那些光怪陆离的生死冒险。
他只是路明非，父母在国外打工，寄居在叔叔婶婶家，成绩中下游，暗恋班花陈雯雯而不敢开口的普通初中生。
死寂。
内心是一片荒芜的死寂。
外面的蝉鸣、老师的讲课声、同学的窃窃私语，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传到他耳中只剩下模糊的、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他与这个喧闹的、充满生机的世界格格不入。
那些炽热的情感、刻骨的仇恨、沉重的责任，都被封印在了另一段人生里，只留下一个空洞的、无所适从的灵魂。
教室门被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语文课代表抱着一摞刚批改好的作文本走进来。
是陈雯雯。
她穿着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连衣裙，裙摆拂过小腿。
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安静，带着点书卷气的忧郁，是路明非整个灰暗青春期里唯一的光。
陈雯雯沿着过道走来，经过路明非的课桌旁。
路明非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清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在另一段人生里，他曾在文学社的活动中偷偷看她，曾在毕业前夕鼓起勇气想要告白却最终退缩，也曾在她和赵孟华在一起后，将那份卑微的喜欢深深埋藏。
陈雯雯的脚步没有停顿，目光也没有丝毫偏移。
她像经过一张空桌子，经过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安静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将作文本轻轻放在课桌一角。
她没有看他。
一眼都没有。
预想中的刺痛并没有传来。
路明非发现自己的内心平静得可怕。
曾经让他辗转反侧、心跳加速的身影，此刻看来，就像一个褪了色的旧梦。
那段属于“衰小孩”路明非的、带着青涩酸楚的暗恋，早己在无数次生死边缘和失去重要之物的痛苦中，被磨砺得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他不再是那个会因为陈雯雯一个眼神而欣喜或沮丧的少年了。
他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经历过更深刻的情感，背负过更沉重的命运。
陈雯雯，连同着仕兰中学的这一切，都变成了遥远记忆里一个模糊的符号。
他坐在一群为中考焦虑、为暗恋烦恼的同学中间，身体是十五岁的身体，灵魂却承载了太多远超这个年龄的东西。
那些记忆是烙印，是诅咒，也是他此刻孤独的源头。
他重获了青春，却永远失去了融入这份青春的可能。
下课铃声尖锐地响起，打破了教室里的沉闷。
数学老师合上课本，宣布下课。
学生们像出笼的鸟儿，瞬间喧闹起来，收拾书包，讨论着晚上的作业和周末的计划。
“路明非，走啊，去操场打会儿球？”
徐岩岩一边把书本胡乱塞进书包，一边招呼他。
路明非抬起头，看着徐岩岩那张充满活力的、属于真正少年的脸。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他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来回应这种属于普通初中生的、简单纯粹的邀请？
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动作有些僵硬。
徐岩岩撇撇嘴，也没在意，挎上书包就冲出了教室，追赶前面的赵孟华一群人去了。
教室里的人很快走得差不多了。
夕阳的余晖将教室染成一片暖橙色，桌椅被拉出长长的影子。
路明非独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
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红痕。
这不是梦。
他真的回来了。
可是，然后呢？
阻止楚子航和他爸爸登上那辆迈巴赫？
提前找到卡塞尔学院？
还是……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努力考上个重点高中，按部就班地过完这平凡的一生？
他知道他做不到。
那些记忆不是负担，而是使命。
诺诺、楚子航、恺撒、零、夏弥、绘梨衣……那些人的脸一张张从脑海中闪过。
还有奥丁，那个带给他最终死亡的至高存在。
这个世界，远非看上去那么平静。
龙族的阴影依旧潜伏在历史的暗处。
而他，路明非，是唯一一个知晓部分未来，并亲身经历过终局的人。
一种沉重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责任感，混合着重生带来的茫然，沉甸甸地落在他年轻的肩膀上。
他拥有了改变一切的机会，但也可能带来更坏的结果。
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
窗外，是仕兰中学熟悉的操场，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少年们的呼喊声，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而路明非坐在渐渐暗下来的教室里，感觉自己像一个提前窥见了剧本的演员，被迫重新登台，却不知道该如何演绎这早己知道悲剧结局的戏码。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阳光、粉笔灰和少年汗水的味道。
他慢慢站起身，开始收拾书包。
动作有些迟缓，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
走到教室门口，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空荡荡的教室，夕阳正好。
陈雯雯的座位也空了。
他知道，有些东西，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改变了。
他的人生，再也回不到这条看似平凡的轨道上了。
路明非转过身，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走进了走廊被夕阳拉长的光影里。
他的背影，在喧闹的放学人潮中，显得格外孤独。
路明非猛地从课桌上弹起来，后背撞在硬木椅背上，发出一声闷响。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太阳穴突突地抽动。
鼻腔里还残留着雨水的腥气、鲜血的铁锈味，还有奥丁那身裹尸布腐朽的气息，冰冷刺骨。
昆古尼尔贯穿胸膛的剧痛如此真实，诺诺倒下的红色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左胸。
校服布料下面，是平稳、健康的心跳。
没有伤口，没有湿漉漉的血。
“喂，路明非，你没事吧？”
旁边传来压低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做噩梦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同桌那张略显油腻、长着几颗青春痘的脸。
是赵孟华的小跟班，名字……他花了三秒钟才从记忆的尘埃里扒拉出来，徐岩岩。
不是卡塞尔学院的英灵殿，不是三峡的青铜城，也不是北京地铁下那个无尽的尼伯龙根。
是仕兰中学。
初三（一）班。
讲台上，数学老师正背对着学生，用粉笔在黑板上吱嘎作响地推导着抛物线公式，白色的粉尘在光柱里缓缓飞舞。
底下，大部分学生昏昏欲睡，只有少数几个尖子生还在认真记笔记。
苏晓樯在偷偷照着小镜子，柳淼淼坐得笔首，指尖夹着笔，微微蹙眉。
一切都和他记忆中那个平凡到乏味、被无数张相似试卷填满的下午一模一样。
巨大的荒谬感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像个溺水的人，刚刚从冰冷黑暗的海底挣扎出来，却被猛地扔进了一个阳光明媚、充满粉笔灰和汗味的教室。
奥丁的独眼、诺诺染血的红发、楚子航燃烧的黄金瞳、路鸣泽戏谑又冰冷的脸……那些刻骨铭心的画面是那么清晰，清晰得就像发生在上一秒，血管里似乎还奔流着使用“不要死”言灵后的虚脱感，以及最终被昆古尼尔锁定时的冰冷绝望。
可指尖触碰到的课桌木质纹理是真实的，阳光的温度是真实的，徐岩岩嘴里呼出的午饭韭菜包子味也是真实的。
到底哪个才是梦？
指甲用力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感明确地告诉他——这不是梦。
喉咙里发出一声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抽气声。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手指纤细，带着少年人未完全长开的轮廓，没有常年握刀剑留下的薄茧，也没有沾染血污后的粗糙。
他重生了。
回到了悲剧开始之前，回到了他还是那个仕兰中学默默无闻、甚至有些惹人嫌的“衰小孩”的时候。
“……所以说，这个顶点坐标，决定了抛物线的开口方向……”数学老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
路明非的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黑板上。
那些复杂的公式和符号变得陌生而可笑。
他曾手握七宗罪，与龙王搏命，曾站在卡塞尔学院的顶端，也曾坠入最深的尼伯龙根。
而现在，他坐在这里，听着初中数学课。
一种难以言说的巨大虚无感攫住了他。
仿佛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牺牲，都只是一场漫长而逼真的幻觉。
世界按照它既定的、平庸的轨道运行着，没有龙族，没有混血种，没有那些光怪陆离的生死冒险。
他只是路明非，父母在国外打工，寄居在叔叔婶婶家，成绩中下游，暗恋班花陈雯雯而不敢开口的普通初中生。
死寂。
内心是一片荒芜的死寂。
外面的蝉鸣、老师的讲课声、同学的窃窃私语，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传到他耳中只剩下模糊的、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他与这个喧闹的、充满生机的世界格格不入。
那些炽热的情感、刻骨的仇恨、沉重的责任，都被封印在了另一段人生里，只留下一个空洞的、无所适从的灵魂。
教室门被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语文课代表抱着一摞刚批改好的作文本走进来。
是陈雯雯。
她穿着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连衣裙，裙摆拂过小腿。
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安静，带着点书卷气的忧郁，是路明非整个灰暗青春期里唯一的光。
陈雯雯沿着过道走来，经过路明非的课桌旁。
路明非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清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在另一段人生里，他曾在文学社的活动中偷偷看她，曾在毕业前夕鼓起勇气想要告白却最终退缩，也曾在她和赵孟华在一起后，将那份卑微的喜欢深深埋藏。
陈雯雯的脚步没有停顿，目光也没有丝毫偏移。
她像经过一张空桌子，经过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安静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将作文本轻轻放在课桌一角。
她没有看他。
一眼都没有。
预想中的刺痛并没有传来。
路明非发现自己的内心平静得可怕。
曾经让他辗转反侧、心跳加速的身影，此刻看来，就像一个褪了色的旧梦。
那段属于“衰小孩”路明非的、带着青涩酸楚的暗恋，早己在无数次生死边缘和失去重要之物的痛苦中，被磨砺得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他不再是那个会因为陈雯雯一个眼神而欣喜或沮丧的少年了。
他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经历过更深刻的情感，背负过更沉重的命运。
陈雯雯，连同着仕兰中学的这一切，都变成了遥远记忆里一个模糊的符号。
他坐在一群为中考焦虑、为暗恋烦恼的同学中间，身体是十五岁的身体，灵魂却承载了太多远超这个年龄的东西。
那些记忆是烙印，是诅咒，也是他此刻孤独的源头。
他重获了青春，却永远失去了融入这份青春的可能。
下课铃声尖锐地响起，打破了教室里的沉闷。
数学老师合上课本，宣布下课。
学生们像出笼的鸟儿，瞬间喧闹起来，收拾书包，讨论着晚上的作业和周末的计划。
“路明非，走啊，去操场打会儿球？”
徐岩岩一边把书本胡乱塞进书包，一边招呼他。
路明非抬起头，看着徐岩岩那张充满活力的、属于真正少年的脸。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他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来回应这种属于普通初中生的、简单纯粹的邀请？
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动作有些僵硬。
徐岩岩撇撇嘴，也没在意，挎上书包就冲出了教室，追赶前面的赵孟华一群人去了。
教室里的人很快走得差不多了。
夕阳的余晖将教室染成一片暖橙色，桌椅被拉出长长的影子。
路明非独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
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红痕。
这不是梦。
他真的回来了。
可是，然后呢？
阻止楚子航和他爸爸登上那辆迈巴赫？
提前找到卡塞尔学院？
还是……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努力考上个重点高中，按部就班地过完这平凡的一生？
他知道他做不到。
那些记忆不是负担，而是使命。
诺诺、楚子航、恺撒、零、夏弥、绘梨衣……那些人的脸一张张从脑海中闪过。
还有奥丁，那个带给他最终死亡的至高存在。
这个世界，远非看上去那么平静。
龙族的阴影依旧潜伏在历史的暗处。
而他，路明非，是唯一一个知晓部分未来，并亲身经历过终局的人。
一种沉重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责任感，混合着重生带来的茫然，沉甸甸地落在他年轻的肩膀上。
他拥有了改变一切的机会，但也可能带来更坏的结果。
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
窗外，是仕兰中学熟悉的操场，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少年们的呼喊声，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而路明非坐在渐渐暗下来的教室里，感觉自己像一个提前窥见了剧本的演员，被迫重新登台，却不知道该如何演绎这早己知道悲剧结局的戏码。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阳光、粉笔灰和少年汗水的味道。
他慢慢站起身，开始收拾书包。
动作有些迟缓，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
走到教室门口，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空荡荡的教室，夕阳正好。
陈雯雯的座位也空了。
他知道，有些东西，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改变了。
他的人生，再也回不到这条看似平凡的轨道上了。
路明非转过身，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走进了走廊被夕阳拉长的光影里。
他的背影，在喧闹的放学人潮中，显得格外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