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回你的春秋

汽车疾驰而来，我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我妈。
然后，天旋地转，我飞了起来。
飘在空中，看着一个残破的躯体落地。
时间仿佛静止。
那个被我推开的女人，瘫坐在地上，整个人瞬间没了灵魂。
肇事司机脸色惨白，下车冲她大喊，她充耳不闻。
一个手持勾魂锁链，身形圆润的阴差飘到我面前。
我转头看着他，主动伸出双手。
“来勾魂的？带我走吧。”
他却没有着急动手。
他看着我那残破的躯体和我妈，咂了咂嘴。
“为了救她，你连命都豁出去了。你一定很爱她吧？”
我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不，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
“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地府？你们这效率也太低了吧？”
阴差笑眯眯地看着我，一点也不着急。
“死去之人要观看今生所有画面，才能流程圆满。”
“这就是你们阳间人说的走马灯。”
阴差手里的勾魂锁链一挥。
我的魂魄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进去，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
这十四年，我就没过过一天省心的生活。
我不明白，我那个环卫工的妈，为什么非要把我生出来。
她把我生出来，又不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家里穷得叮当响，有时候三天饿两顿。
我穿的衣服永远是别人不要的旧衣服，打满了补丁。
我从上学开始，就没在同学们面前抬起过头。
他们笑话我是野种，笑话我妈是捡破烂的，笑话我身上有臭味。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
眼前的画面开始流转，我看到一个农村的破土房子。
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刚刚生下一个皱巴巴的孩子。
我抬头看那个女人的脸，却愣住了。
她跟我妈长得一点也不像。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是我爸吗？
我记事起就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够渣，还是早死了。
男人进来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婴儿，脸上满是嫌弃。
“怎么又是个女娃？”
那个女人崩溃大哭起来，拉着他的袖子。
“当家的，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我冷笑一声。
就这个家的经济水平，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非要生个带把的？
男人不耐烦地甩开女人的手，把床上的我塞进一个破篮子里。
然后，他提着篮子，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外面是数九寒天，寒风呼啸。
很快，我的小脸就被冻得发紫，哭声从响亮变得微弱。
男人走到一座桥上，然后，他把篮子扔了下去。
像是扔掉了一个垃圾，转身就走了。
原来......
我是个弃婴？
不对，我是有妈妈的！
我明明有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