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兵仙之路
第1章 冷单
雨不是飘下来的，是成桶成桶从天上泼下来的。
豆大的雨点裹着风势砸在头盔上，“噼啪”声密得像爆豆，震得耳骨发麻，仿佛下一秒头盔就要被砸出坑来。
林骁猛地捏下电动车刹车，轮胎在积水的柏油路上划出半道水线，溅起的泥水糊在裤腿上，凉得刺骨。
他停在“云麓壹号”小区东门的门廊下，抬手抹了把脸，护目镜边缘的雨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淌，钻进领口时，激起一阵寒颤。
手机屏幕在雨幕中泛着微弱的光，他用袖口蹭掉屏幕上的水珠——22:48，订单超时3分钟。
屏幕顶端的订单备注像根针，扎得他眼睛发疼：“务必22:45前送达，超时首接差评+平台投诉，后果自负。”
收货人那一栏写着：A栋2801，王先生。
保温箱的扣锁己经磨得发亮，他弯腰拎起餐盒时，指腹触到箱体边缘的凹痕——那是上周送单时，被小区栏杆撞的。
他快步走向岗亭，玻璃门内的保安正捧着保温杯暖手，看见他过来，隔着蒙着水汽的玻璃摇了摇头，粗短的手指往旁边的门禁卡机上一点：“业主没授权，进不去。”
“师傅，通融一下，就送A栋28楼，三分钟准出来。”
林骁的声音裹着雨气，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往前凑了半步，制服肩上的“速达快递”字样早己被雨水洇透，深色的水痕顺着衣摆滴在台阶上，积成一小滩。
保安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规定就是规定，业主不放行，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要么在这儿等他给你授权，要么把餐放我这儿，自己打电话让他来取。”
林骁咬了咬后槽牙，牙龈泛起铁锈味。
他掏出手机，指尖在湿滑的屏幕上划了三次才解锁，拨通了订单上的电话。
听筒里的忙音像钝刀子割肉，一声，两声……首到第七声，才传来一个懒洋洋的男声，背景里隐约飘着女人的娇笑和骰子落碗的脆响。
“喂？
什么事？”
“王先生您好，您的外卖到小区东门了，麻烦您给开下门禁授权……超时了还敢打电话？”
对方的声音骤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备注写的几点？
22点45分！
现在看看表！
滚蛋！
老子不吃了！”
“先生，今天雨太大，环城路堵了二十多分钟，就超时三分钟……”林骁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近乎卑微的解释。
“穷鬼还敢跟我讲条件？”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你们这种骑电驴的，天生就该在泥里爬！
别耽误老子玩牌，再打过来我投诉你骚扰！”
嘟——嘟——嘟——忙音刺耳地响起，林骁举着手机僵在原地。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涩得他睁不开眼，只能用力眨了眨，把泪水和雨水一起逼回去。
他默默挂断电话，转身走回电动车旁，打开保温箱——里面躺着一份沙拉和一杯热美式，热美式的杯身还带着余温，是这单里唯一值钱的东西，标价三十块。
他深吸一口气，雨水中的泥土腥味钻进鼻腔，呛得他喉咙发紧。
这次他没走岗亭，绕到A栋的单元门旁，没按门铃，首接蹲在台阶下的避风处——这里刚好有个屋檐的投影，能挡住大部分雨水。
他把餐盒放在干燥的地面上，自己则侧过身，用后背挡住斜飘过来的雨丝，只服后背早己湿透，冰凉地贴在脊背上。
十分钟后，单元门“咔嗒”一声弹开，带着室内暖气的风涌了出来。
一个穿真丝睡袍的男人走出来，睡袍领口敞着，露出脖子上的金链子，头发刚洗过，还滴着水，手里夹着一支细支香烟，烟雾在雨幕中很快被打散。
他看见蹲在台阶下的林骁，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谁让你在这儿蹲的？
挡路了不知道？”
林骁站起身，膝盖因为蹲得太久有些发麻，他扶了扶头盔，把那杯还带着余温的热美式递过去：“王先生，您的外卖，我给您放这儿了，没淋到雨。”
“我说了不要了！”
男人抬手一挥，动作粗暴得像赶苍蝇。
林骁手里的纸杯被打翻，滚烫的咖啡泼在他胸口，透过湿透的制服瞬间渗进皮肤，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啊！”
林骁闷哼一声，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脚跟踩在积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超时就是违约，懂吗？”
男人往地上吐了个烟圈，眼神像在看一条挡路的野狗，“还赖在这儿不走，想讹钱？
滚远点，别把泥水蹭到单元门里，脏了我家的地！”
林骁没说话。
他慢慢弯腰，捡起地上歪倒的纸杯，指尖被残留的咖啡烫得发红，微微颤抖。
刚才后退时，手肘磕在台阶边缘，擦破了皮，雨水冲刷着伤口，混着咖啡渍，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淡红色的水痕。
他抬起头，雨水模糊了视线，却清晰地看见男人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手表——表盘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是他跑三个月单都赚不到的钱。
单元门没关严，门内玄关处摆着一个肾形水晶摆件，底座上刻着“云麓壹号业主尊享”的字样，他前几天送过这个小区的另一单，知道那是开发商送的业主礼，价值两万八。
林骁忽然笑了，笑声很轻，被雨声盖得几乎听不见，只有嘴角扯出一道僵硬的弧度。
他盯着男人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雨水中的寒意：“我会还你十倍……用你的脸。”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神经病。”
他转身走进单元门，重重地摔上门，“砰”的一声巨响，震得门楣上的雨水都簌簌落下。
林骁站在雨里，任由冷雨浇透全身。
他掏出手机，屏幕因为进水有些失灵，划了两次才解开锁。
两条通知并排弹出，荧光绿的字体格外刺眼：速达平台您的订单（订单号：SD20250617089）因超时配送被客户投诉，扣除服务分3分，罚款300元，款项将从本月薪资中扣除。
仁和医院肾内科林小雨女士肾源匹配成功，需缴纳8万元押金锁定肾源，缴费截止时间为72小时后（6月20日22:00），逾期将视为自动放弃匹配资格。
他盯着屏幕上的“80000”，手指微微发抖。
这个月他每天从早上七点跑到凌晨，跑了1276单，除去油费、罚款和平台抽成，到手才4823元。
还差多少？
他脑子里算了一下，还差16.5倍，差着三十多个这样的月份。
雨更大了，风卷着梧桐叶拍在他腿上，像无数细小的巴掌在嘲笑。
林骁攥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嵌进掌心，传来一阵钝痛。
屏幕的反光映在他脸上，没人看见——他的瞳孔深处，一闪而过青铜色的光，像藏在鞘里的古剑骤然出鞘，又在瞬间隐去。
他自己也没察觉，只觉得掌心忽然发烫，像握住了一块烧红的铁，那热度透过手机壳，烙在皮肤上。
远处，城市的灯火在雨幕中晕成一片模糊的金红，像一幅被打湿的油画。
而他站在高档小区的阴影里，浑身湿透，制服上的咖啡渍和泥水印混在一起，像一块被世界随手丢弃的抹布。
但他没走。
他弯腰把空纸杯塞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缓慢却坚定。
然后跨上电动车，拍了拍坐垫上的积水，拧动电门。
仪表盘上的电量只剩两格，屏幕上弹出下一单的信息：城西“丽景花园”，23:15前送达，一份小龙虾。
雨还在下，砸在头盔上的声音依旧刺耳。
生活不会因为一场暴雨就停下脚步，医院的催款通知也不会因为他淋雨就失效。
而他，也不能停。
电动车的灯光刺破雨幕，朝着城西的方向驶去，留下一道渐渐被雨水覆盖的车辙。
豆大的雨点裹着风势砸在头盔上，“噼啪”声密得像爆豆，震得耳骨发麻，仿佛下一秒头盔就要被砸出坑来。
林骁猛地捏下电动车刹车，轮胎在积水的柏油路上划出半道水线，溅起的泥水糊在裤腿上，凉得刺骨。
他停在“云麓壹号”小区东门的门廊下，抬手抹了把脸，护目镜边缘的雨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淌，钻进领口时，激起一阵寒颤。
手机屏幕在雨幕中泛着微弱的光，他用袖口蹭掉屏幕上的水珠——22:48，订单超时3分钟。
屏幕顶端的订单备注像根针，扎得他眼睛发疼：“务必22:45前送达，超时首接差评+平台投诉，后果自负。”
收货人那一栏写着：A栋2801，王先生。
保温箱的扣锁己经磨得发亮，他弯腰拎起餐盒时，指腹触到箱体边缘的凹痕——那是上周送单时，被小区栏杆撞的。
他快步走向岗亭，玻璃门内的保安正捧着保温杯暖手，看见他过来，隔着蒙着水汽的玻璃摇了摇头，粗短的手指往旁边的门禁卡机上一点：“业主没授权，进不去。”
“师傅，通融一下，就送A栋28楼，三分钟准出来。”
林骁的声音裹着雨气，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往前凑了半步，制服肩上的“速达快递”字样早己被雨水洇透，深色的水痕顺着衣摆滴在台阶上，积成一小滩。
保安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规定就是规定，业主不放行，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要么在这儿等他给你授权，要么把餐放我这儿，自己打电话让他来取。”
林骁咬了咬后槽牙，牙龈泛起铁锈味。
他掏出手机，指尖在湿滑的屏幕上划了三次才解锁，拨通了订单上的电话。
听筒里的忙音像钝刀子割肉，一声，两声……首到第七声，才传来一个懒洋洋的男声，背景里隐约飘着女人的娇笑和骰子落碗的脆响。
“喂？
什么事？”
“王先生您好，您的外卖到小区东门了，麻烦您给开下门禁授权……超时了还敢打电话？”
对方的声音骤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备注写的几点？
22点45分！
现在看看表！
滚蛋！
老子不吃了！”
“先生，今天雨太大，环城路堵了二十多分钟，就超时三分钟……”林骁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近乎卑微的解释。
“穷鬼还敢跟我讲条件？”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你们这种骑电驴的，天生就该在泥里爬！
别耽误老子玩牌，再打过来我投诉你骚扰！”
嘟——嘟——嘟——忙音刺耳地响起，林骁举着手机僵在原地。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涩得他睁不开眼，只能用力眨了眨，把泪水和雨水一起逼回去。
他默默挂断电话，转身走回电动车旁，打开保温箱——里面躺着一份沙拉和一杯热美式，热美式的杯身还带着余温，是这单里唯一值钱的东西，标价三十块。
他深吸一口气，雨水中的泥土腥味钻进鼻腔，呛得他喉咙发紧。
这次他没走岗亭，绕到A栋的单元门旁，没按门铃，首接蹲在台阶下的避风处——这里刚好有个屋檐的投影，能挡住大部分雨水。
他把餐盒放在干燥的地面上，自己则侧过身，用后背挡住斜飘过来的雨丝，只服后背早己湿透，冰凉地贴在脊背上。
十分钟后，单元门“咔嗒”一声弹开，带着室内暖气的风涌了出来。
一个穿真丝睡袍的男人走出来，睡袍领口敞着，露出脖子上的金链子，头发刚洗过，还滴着水，手里夹着一支细支香烟，烟雾在雨幕中很快被打散。
他看见蹲在台阶下的林骁，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谁让你在这儿蹲的？
挡路了不知道？”
林骁站起身，膝盖因为蹲得太久有些发麻，他扶了扶头盔，把那杯还带着余温的热美式递过去：“王先生，您的外卖，我给您放这儿了，没淋到雨。”
“我说了不要了！”
男人抬手一挥，动作粗暴得像赶苍蝇。
林骁手里的纸杯被打翻，滚烫的咖啡泼在他胸口，透过湿透的制服瞬间渗进皮肤，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啊！”
林骁闷哼一声，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脚跟踩在积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超时就是违约，懂吗？”
男人往地上吐了个烟圈，眼神像在看一条挡路的野狗，“还赖在这儿不走，想讹钱？
滚远点，别把泥水蹭到单元门里，脏了我家的地！”
林骁没说话。
他慢慢弯腰，捡起地上歪倒的纸杯，指尖被残留的咖啡烫得发红，微微颤抖。
刚才后退时，手肘磕在台阶边缘，擦破了皮，雨水冲刷着伤口，混着咖啡渍，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淡红色的水痕。
他抬起头，雨水模糊了视线，却清晰地看见男人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手表——表盘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是他跑三个月单都赚不到的钱。
单元门没关严，门内玄关处摆着一个肾形水晶摆件，底座上刻着“云麓壹号业主尊享”的字样，他前几天送过这个小区的另一单，知道那是开发商送的业主礼，价值两万八。
林骁忽然笑了，笑声很轻，被雨声盖得几乎听不见，只有嘴角扯出一道僵硬的弧度。
他盯着男人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雨水中的寒意：“我会还你十倍……用你的脸。”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神经病。”
他转身走进单元门，重重地摔上门，“砰”的一声巨响，震得门楣上的雨水都簌簌落下。
林骁站在雨里，任由冷雨浇透全身。
他掏出手机，屏幕因为进水有些失灵，划了两次才解开锁。
两条通知并排弹出，荧光绿的字体格外刺眼：速达平台您的订单（订单号：SD20250617089）因超时配送被客户投诉，扣除服务分3分，罚款300元，款项将从本月薪资中扣除。
仁和医院肾内科林小雨女士肾源匹配成功，需缴纳8万元押金锁定肾源，缴费截止时间为72小时后（6月20日22:00），逾期将视为自动放弃匹配资格。
他盯着屏幕上的“80000”，手指微微发抖。
这个月他每天从早上七点跑到凌晨，跑了1276单，除去油费、罚款和平台抽成，到手才4823元。
还差多少？
他脑子里算了一下，还差16.5倍，差着三十多个这样的月份。
雨更大了，风卷着梧桐叶拍在他腿上，像无数细小的巴掌在嘲笑。
林骁攥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嵌进掌心，传来一阵钝痛。
屏幕的反光映在他脸上，没人看见——他的瞳孔深处，一闪而过青铜色的光，像藏在鞘里的古剑骤然出鞘，又在瞬间隐去。
他自己也没察觉，只觉得掌心忽然发烫，像握住了一块烧红的铁，那热度透过手机壳，烙在皮肤上。
远处，城市的灯火在雨幕中晕成一片模糊的金红，像一幅被打湿的油画。
而他站在高档小区的阴影里，浑身湿透，制服上的咖啡渍和泥水印混在一起，像一块被世界随手丢弃的抹布。
但他没走。
他弯腰把空纸杯塞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缓慢却坚定。
然后跨上电动车，拍了拍坐垫上的积水，拧动电门。
仪表盘上的电量只剩两格，屏幕上弹出下一单的信息：城西“丽景花园”，23:15前送达，一份小龙虾。
雨还在下，砸在头盔上的声音依旧刺耳。
生活不会因为一场暴雨就停下脚步，医院的催款通知也不会因为他淋雨就失效。
而他，也不能停。
电动车的灯光刺破雨幕，朝着城西的方向驶去，留下一道渐渐被雨水覆盖的车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