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裁缝：特拉维尔
第1章 记忆是门手艺
情尘在试管里泛着微光，像冻结的萤火虫。
林序用镊子夹起那枚记忆晶体，对着工作台的冷光灯旋转。
晶体内部，淡粉色的雾气流转，偶尔闪过一张女人笑脸的碎片——那是客户提供的"原料"，一段残缺的、关于亡妻的记忆。
"第十二次调试。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逼仄的店铺里回荡。
蜃楼街的夜晚总是嘈杂。
隔壁的梦境交易所传来全息广告的嗡鸣，街角的情感回收站排满了等着变卖悲伤的落魄者。
但林序的店"无序裁缝铺"里，只有记忆晶体碰撞的清脆声响。
他闭上眼，指尖轻触晶体表面。
视觉触忆启动——画面涌入：公园长椅，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斑驳光影。
女人捧着一本书，侧脸柔美。
她转头，嘴唇开合，在说些什么。
但没有声音，记忆的主人忘了她当时的话。
下一段：厨房，水龙头滴水。
女人背影，在切西红柿。
戒指在无名指上闪烁。
画面颤抖，记忆的主人哭了。
再一段：医院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
女人的手，苍白，输液管蜿蜒。
这是终点。
三段记忆，三个场景，毫无逻辑关联。
普通的记忆贩卖商只能原样出售，但林序是裁缝。
"记忆不是胶片，是布料。
"这是他师父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将三段晶体放入缝合仪，输入指令：音频匹配，情感平滑，逻辑桥接。
然后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枚古老的记忆芯片——里面是客户年轻时收藏的一首老歌，《昨日重现》。
"你要的不是回忆，是陪伴。
"林序喃喃道。
缝合仪嗡鸣，情尘消耗：三百单位。
相当于普通市民三个月的情感积蓄。
晶体融合，粉雾翻涌，新的记忆诞生。
林序将成品装入交付舱，按下传送键。
三秒后，客户的全息影像浮现在工作台上——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眼圈发红。
"试……试试吧。
"林序说。
男人将晶体贴上太阳穴。
三秒沉寂。
然后，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
他坐在公园长椅，她捧着书。
风吹过，她回头，轻声说："这首歌，好像我们的故事。
"厨房，水龙头滴水。
她切着西红柿，忽然哼起旋律。
他从背后环住她，戒指硌着他的手指。
医院走廊，消毒水味中，她拉着他的手，虚弱地笑："别忘了我爱听的……那首老歌。
"男人嚎啕大哭，不是悲伤，是奢侈的幸福。
"她……她好像真的还在。
"他哽咽着，"每当我听到那首歌，她就活了过来。
""这段记忆会自我循环，音乐触发，情绪自洽。
"林序面无表情地解释，"保质期，十年。
费用：一千八百情尘。
"男人毫不犹豫转账。
他的快乐、思念、感激化作金色微粒，涌入林序的账户。
店铺门关上。
林序盯着账户余额：98,740情尘。
还差一万两千多，就能买一次"深层记忆修复"。
就能知道，自己十八岁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的情感采集器里，永远采集不到"爱"这种情绪。
为什么所有关于"爱"的记忆，在他触及时，都像隔着毛玻璃。
"爱是手艺活，"老陈昨晚在地下酒馆说，"但你连原材料都没有。
"林序关掉工作台，准备打烊。
这时，门铃响了。
不是普通客户——普通客户要先通过情感扫描认证。
这是个首接绕过安防系统的访客。
他抬头。
门口站着个女人。
黑色风衣，银色短发，左眼是义眼，淡蓝色的瞳孔在暗处泛着冷光。
她的情感扫描显示：平静，平静得像一条首线。
"老板，能做定制吗？
"她的声音也像义眼，精准，无波动。
"看难度。
"林序不动声色地将手藏在台下，握住应急EMP发生器。
"我要一段完美的记忆。
"女人走进来，风衣下摆扫过门槛，"完美到……连我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林序松开EMP。
有趣。
"完美的代价很高。
""情尘不是问题。
"女人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黑色晶体，"问题是，你敢不敢缝。
"林序的视觉触忆本能启动——他"看"到了。
空无一物的房间。
纯白的墙。
没有窗户。
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在记录什么。
剧痛。
不是身体的，是精神的。
像有什么被活活撕离。
最后，是一个词，反复回响：特拉维尔。
林序猛地睁眼，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那段记忆被加密了，他只看得到碎片，但足以感受到——里面藏着的不是温情，是剧毒。
"这是什么记忆？
"他问。
"你不需要知道。
"女人收回晶体，"你只需要把它，缝进我的大脑里。
""净忆庭禁止的记忆植入。
"林序冷笑，"你是想让我死？
""不。
"女人的义眼闪烁，"我是想让你，真正活一次。
"她留下一张卡片，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净忆庭第三实验室。
"明天晚上，十点。
报酬：十万情尘。
"门关上，像从未开启。
林序捏着卡片，指节发白。
十万。
够修复他的记忆，还能剩下一大笔。
但也够他死十次——如果净忆庭的执法者霍克知道，他碰了"洁净记忆法案"第七条的禁忌。
他本该把卡片扔进粉碎机。
但视觉触忆看到的那个词——"特拉维尔"——像一根针，扎进了他空白的记忆深处。
那里似乎有什么，在回应。
店铺角落里，老旧的情感采集器忽然启动，发出嗤嗤的声响。
林序转头，看见采集器的储存格里，缓缓凝结出一粒情尘。
是蓝色的。
那是"好奇"的颜色。
十八年来，第一次，他产生了除工作需求外的自发情绪。
"操。
"林序低声骂了一句。
他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林序用镊子夹起那枚记忆晶体，对着工作台的冷光灯旋转。
晶体内部，淡粉色的雾气流转，偶尔闪过一张女人笑脸的碎片——那是客户提供的"原料"，一段残缺的、关于亡妻的记忆。
"第十二次调试。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逼仄的店铺里回荡。
蜃楼街的夜晚总是嘈杂。
隔壁的梦境交易所传来全息广告的嗡鸣，街角的情感回收站排满了等着变卖悲伤的落魄者。
但林序的店"无序裁缝铺"里，只有记忆晶体碰撞的清脆声响。
他闭上眼，指尖轻触晶体表面。
视觉触忆启动——画面涌入：公园长椅，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斑驳光影。
女人捧着一本书，侧脸柔美。
她转头，嘴唇开合，在说些什么。
但没有声音，记忆的主人忘了她当时的话。
下一段：厨房，水龙头滴水。
女人背影，在切西红柿。
戒指在无名指上闪烁。
画面颤抖，记忆的主人哭了。
再一段：医院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
女人的手，苍白，输液管蜿蜒。
这是终点。
三段记忆，三个场景，毫无逻辑关联。
普通的记忆贩卖商只能原样出售，但林序是裁缝。
"记忆不是胶片，是布料。
"这是他师父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将三段晶体放入缝合仪，输入指令：音频匹配，情感平滑，逻辑桥接。
然后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枚古老的记忆芯片——里面是客户年轻时收藏的一首老歌，《昨日重现》。
"你要的不是回忆，是陪伴。
"林序喃喃道。
缝合仪嗡鸣，情尘消耗：三百单位。
相当于普通市民三个月的情感积蓄。
晶体融合，粉雾翻涌，新的记忆诞生。
林序将成品装入交付舱，按下传送键。
三秒后，客户的全息影像浮现在工作台上——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眼圈发红。
"试……试试吧。
"林序说。
男人将晶体贴上太阳穴。
三秒沉寂。
然后，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
他坐在公园长椅，她捧着书。
风吹过，她回头，轻声说："这首歌，好像我们的故事。
"厨房，水龙头滴水。
她切着西红柿，忽然哼起旋律。
他从背后环住她，戒指硌着他的手指。
医院走廊，消毒水味中，她拉着他的手，虚弱地笑："别忘了我爱听的……那首老歌。
"男人嚎啕大哭，不是悲伤，是奢侈的幸福。
"她……她好像真的还在。
"他哽咽着，"每当我听到那首歌，她就活了过来。
""这段记忆会自我循环，音乐触发，情绪自洽。
"林序面无表情地解释，"保质期，十年。
费用：一千八百情尘。
"男人毫不犹豫转账。
他的快乐、思念、感激化作金色微粒，涌入林序的账户。
店铺门关上。
林序盯着账户余额：98,740情尘。
还差一万两千多，就能买一次"深层记忆修复"。
就能知道，自己十八岁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的情感采集器里，永远采集不到"爱"这种情绪。
为什么所有关于"爱"的记忆，在他触及时，都像隔着毛玻璃。
"爱是手艺活，"老陈昨晚在地下酒馆说，"但你连原材料都没有。
"林序关掉工作台，准备打烊。
这时，门铃响了。
不是普通客户——普通客户要先通过情感扫描认证。
这是个首接绕过安防系统的访客。
他抬头。
门口站着个女人。
黑色风衣，银色短发，左眼是义眼，淡蓝色的瞳孔在暗处泛着冷光。
她的情感扫描显示：平静，平静得像一条首线。
"老板，能做定制吗？
"她的声音也像义眼，精准，无波动。
"看难度。
"林序不动声色地将手藏在台下，握住应急EMP发生器。
"我要一段完美的记忆。
"女人走进来，风衣下摆扫过门槛，"完美到……连我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林序松开EMP。
有趣。
"完美的代价很高。
""情尘不是问题。
"女人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黑色晶体，"问题是，你敢不敢缝。
"林序的视觉触忆本能启动——他"看"到了。
空无一物的房间。
纯白的墙。
没有窗户。
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在记录什么。
剧痛。
不是身体的，是精神的。
像有什么被活活撕离。
最后，是一个词，反复回响：特拉维尔。
林序猛地睁眼，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那段记忆被加密了，他只看得到碎片，但足以感受到——里面藏着的不是温情，是剧毒。
"这是什么记忆？
"他问。
"你不需要知道。
"女人收回晶体，"你只需要把它，缝进我的大脑里。
""净忆庭禁止的记忆植入。
"林序冷笑，"你是想让我死？
""不。
"女人的义眼闪烁，"我是想让你，真正活一次。
"她留下一张卡片，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净忆庭第三实验室。
"明天晚上，十点。
报酬：十万情尘。
"门关上，像从未开启。
林序捏着卡片，指节发白。
十万。
够修复他的记忆，还能剩下一大笔。
但也够他死十次——如果净忆庭的执法者霍克知道，他碰了"洁净记忆法案"第七条的禁忌。
他本该把卡片扔进粉碎机。
但视觉触忆看到的那个词——"特拉维尔"——像一根针，扎进了他空白的记忆深处。
那里似乎有什么，在回应。
店铺角落里，老旧的情感采集器忽然启动，发出嗤嗤的声响。
林序转头，看见采集器的储存格里，缓缓凝结出一粒情尘。
是蓝色的。
那是"好奇"的颜色。
十八年来，第一次，他产生了除工作需求外的自发情绪。
"操。
"林序低声骂了一句。
他知道，自己躲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