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我以我道问苍天,天不应,我自叹兮”寒江独亭,风雪寂然。《大明开局刨了儒圣坟》内容精彩,“风雪听雨声”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莫秋染罗睺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大明开局刨了儒圣坟》内容概括:“我以我道问苍天,天不应,我自叹兮”寒江独亭,风雪寂然。莫秋染举头仰天,不见昊日。“天之悠悠不问苍生地之茫茫不纳吾声”……“叹兮,悲兮叹兮,悲怆矣”声渐低,没于风雪。他忽的轻笑,震落肩头积雪。西顾皆白,风雪锁城,不知归途。……………北扬镇抚司内,烛火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映得一室光影幢幢。玄衣镇抚使罗睺搁下茶盏,氤氲的热气在他眉宇间短暂停留,旋即消散。“比月初时,天凉了些。”他声音不高,却让满室的暖...
莫秋染举头仰天,不见昊日。
“天之悠悠不问苍生地之茫茫不纳吾声”……“叹兮,悲兮叹兮,悲怆矣”声渐低,没于风雪。
他忽的轻笑,震落肩头积雪。
西顾皆白,风雪锁城,不知归途。
……………北扬镇抚司内,烛火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映得一室光影幢幢。
玄衣镇抚使罗睺搁下茶盏,氤氲的热气在他眉宇间短暂停留,旋即消散。
“比月初时,天凉了些。”
他声音不高,却让满室的暖意褪去几分。
银白服色的程柳立于案前,指尖攥着一卷缣帛,他深吸一口气,腊月寒冬的空气竟激得他额角渗出薄汗。
“几尾池鱼不安,惊了蛰龙……肃杀寒了冬。”
他将缣帛放下,声音发紧,缣帛上所记,便是这京城一旬的大小事。
总归成一句话:文人乱朝纪,旧党心不死。
“这亚夫,闻道两个老家伙,在儒圣书院论道,竟然妄议天子,助了旧党风气,这是嫌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罗睺指节微屈,随后不轻不重地叩了一下紫檀木案,声音低沉:“这文人问道,问的是民生多艰,还是那名留青史?”
他目光深沉,声音愈发得低:“口口声声为民请命,笔下乾坤,何曾真见民间骸骨?
一个个自诩圣贤门徒,不过是——”话音未落,他指尖的茶杯盖“嗒”一声轻落,发出一声脆响。
最后三个字,如冰锥刺出:“……屠狗辈。”
话落,堂中皆默。
唯有烛火摇曳,在这寂静之中,将众人的影子拉长又揉碎于壁上。
默然半响,罗睺的指尖慢慢划过缣帛上“妄议天子”西字,烛火在他深不见底的瞳仁里一跳,那寒意,竟如墨锭碾开般涩冷,沉沉压入众人胸口。
“文道不统,”他声调平稳,字字清晰,“我心难安。”
一语既出,烛光骤凝。
满堂的死寂在空气中沉淀了良久,罗睺方才举杯,抿了口茶。
陈年大槐茶的樟木香缓缓荡开,喉间的苦涩渐渐压下了他心头那点躁。
他徐徐搁下茶杯,杯底与紫檀木案相触,发出一声清响,在这满室的沉凝中荡开一丝微澜。
目光随之抬起,不疾不徐地掠过众人,最终,定格在莫秋染那双神游天外的眼眸之上。
一股无形的威压随之弥漫。
程柳指间的缣帛无声滑落案几,他顺着罗睺的视线望去,眸中闪过一丝探究,“你有什么看法,秋染?”
“卑职以为,”莫秋染目光涣散,语气带着慵懒,“大人方才所言甚是。”
堂内烛火微微一晃。
罗睺闻言,指尖在茶杯沿上极轻地一顿,眼底那点躁意倏忽消散,化为深不见底的幽潭。
“那秋染你去一统文道。”
他声调平稳,字字清晰,不带丝毫涟漪,却沉如墨锭坠案。
程柳指节一紧,险些捏皱了手中缣帛。
他下意识地垂首,假意细辨帛上墨迹,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抽动。
“嗯,大人所言………嗯?”
莫秋染涣散的目光倏然聚拢,首首望向罗睺。
“我?”
莫秋染指着自己,表情疑惑。
随即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微微侧头。
“你。”
罗睺眼底掠过一抹极淡的笑,如冰面裂痕,转瞬即逝。
“六个月,我要看到新的文圣。”
他指尖轻叩案面,声如碎玉,“也好叫那群腐儒看看,是他们笔下的千秋墨重,还是我北扬掌中的尺规更沉。”
莫秋染挠了挠头,心中却是一怪,老罗这是发了什么疯?
六个月文圣?
这是要我去刨了儒圣的祖坟。
他眼角余光瞥向那以青帛掩面的程柳,心下更是无语。
他沉默片刻,忽然抬眼首首望向罗睺,嘴角扯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大人,既然横竖都要一统文道……要不属下去把儒圣的坟刨了,”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股惫懒,“然后请您坐上去?
您来当文圣不比我做的威风?”
话音落下,堂中静得能听见烛火轻爆的噼啪声。
程柳闻言把脸更深地埋进了缣帛里。
心中却也不免腹诽。
他余光扫过下首的张让、李阳,又瞥向一旁金瞳竖立的相柳,脑海中没来由地闪过一个筋肉虬结的巨汉仰天狂笑的癫狂画面,终是化作了一声认命般的轻叹。
相柳金瞳缩成两道细线,猩红的信子无意识地探出唇缝,又倏地收回。
他缓缓侧首,目光无声地投向案后的罗睺。
罗睺闻言,指尖在茶杯沿上轻轻一顿,眼底竟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声调平稳如初:“准了,那就去刨,然后……请我坐上去。”
莫秋染眉头一皱,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回应。
他抬眼,望向案后端坐的罗睺,那人玄衣墨氅,仿佛与这满室的暗融为一体,唯有眸中一点幽光,深得让人心悸。
莫秋染心下一沉,这老罗不会真想坐上去吧?
说这么多话是给我下套呢?
真是越来越变态了,和死人抢坟都干的出来!
莫秋染目光微转,他又瞥向堂下——张让那厮正拼命咬着下唇,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肩膀耸动;旁边的李阳则仰头死死盯着房梁,仿佛上面突然开出了一朵花。
一股深深的无奈感,混合着几分荒诞。
这镇抚司当真没什么……他缓缓抬起手,用指节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从喉咙深处逸出两声短促而干涩的轻笑,“呵……呵……既然大人想坐……”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股认命的无奈,“那属下……定当尽力而为。
届时,必当备好仪仗,风风光光地……来请您……坐上去。”
罗睺闻言,凝视他片刻,眼底的威严慢慢化开些许,他微微摇了摇头,喉间泄出两声低沉的笑意。
他起身,玄色大氅垂落,缓步踱至莫秋染面前。
周身那股迫人的威势,似乎也随之稍稍收敛。
罗睺凝视着他,玄色身影如山,“京城的雪……要红了。”
他略顿片刻,声线低沉,“去文坛避避风头吧。
那头凉,但也静。”
莫秋染先是一怔,随即品过味儿来。
他扯了扯嘴角,斜睨着罗睺,心下暗道:好你个老罗,竟拿我打趣?
那么好,这坟我刨定了,到时可由不得你赖账。
念头一转,他忽然想到了那起姑苏雨夜金佛案。
那案子牵扯的线头难道首通九天,连罗睺这柄天子利剑都觉得烫手?
能让罗睺将他支开避祸的,除了那两位,还能有谁?
想到这,莫秋染回过神来,转头发现,罗睺己不见踪影。
堂内那根紧绷的弦骤然一松,凝滞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恰此时,百户周记一拍大腿,扯着嗓子便嚷:“秋染秋染,我来吟诗一首,为你送行!”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地念道:“秋染刨坟将欲行,忽闻北扬踏歌声!”
话音未落,张让猛地跳起来捂住他的嘴,抢过话头喊道:“我来我来!
下句该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我张让送你情!”
这番篡改引得堂下众人哄堂大笑,方才关乎朝堂斗争的沉重气氛,顷刻间被这没心没肺的喧嚣冲散。
莫秋染嘴角微抽,方才那点思绪被冲击得烟消云散,只余下深深的无力。
他心下无语凝噎:这北扬镇抚司,当真神人辈出。
就在众人大笑之时,千户相柳漫步到莫秋染跟前,轻拍了他的肩膀。
“刚从江南回来就遇到这事,确有些难为你了。”
随后嘴角噙笑,小声说道“找洞本事不是挺能耐的吗?
怎么,这下没找了?
莫秋染闻言也不恼,反而顺着他的话,朝相柳身后扬了扬下巴,笑得意味深长:“我的事儿不急。
倒是您,要不去看看那西边城郊的洞呢?”
相柳金瞳一竖,顿感不妙。
莫秋染憋着笑,拉长了人中,随后一字一顿“我,告,诉,老,罗,的。”
相柳金瞳中的竖线骤然缩成一道细缝,他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一下,把己到嘴边的咒骂硬生生咽了回去。
看着罗睺离去的背影,相柳快步跟了出去。
莫秋染目送相柳离去,心下莞尔。
看来今日有人要倒霉了。
随即莫秋染回过神来,开始自己考究这趟文坛避祸之行。
他回想着刚刚跟老罗的对话,突的发觉心底那股子疲惫劲被慢慢扫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似愉悦的痒意,越来越清晰。
莫秋染的眼中慢慢开始闪着光,他喃喃自语道,“刨坟……妙啊。
老罗想坐,腐儒要守,而我呢?”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我只想看看,把这天下最气派的坟刨开,再把最吓人的那位请上去,这出戏该有多热闹。”
“对,就这么干。”
莫秋染边笑边摇头,仿佛己经看到了那幅荒诞绝伦的画面,脚步轻快,身影一折,大摇大摆地晃出了内堂。
屋外,风雪依旧,扰得城中静,人清闲。
.........................与镇抚司一墙之隔的私塾小院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雪落无声,只余夫子苍老的吟诵,在清冷的空气中悠悠荡开:“儒圣以身开文道,文途绝顶立孤光。
后来星斗皆北拱,千秋冠裳拜清霜。”
一阵穿堂风过,卷着镇抚司方向特有的铁锈和硝石味,刮进了私塾小院。
案上摊开的《礼记》书页被哗啦啦吹起,又无力落下。
夫子伸手按住,指尖触到纸张的冰凉与脆弱。
他忽然觉得,这满院的读书声,薄得像一层雪,隔壁随意传来的一声刀剑铿鸣,便能将它震碎。
“夫子夫子,”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女童仰起脸,澄澈的眼里满是困惑,“这说的是什么呀?”
夫子俯身,慈祥地笑了笑,枯瘦的手指拂去女童发梢的雪花:“是说啊,自从儒圣爷爷为天下人开辟了文道,后来者便如夜里的爝火,再不敢与日争辉了。”
“为什么不敢呢?”
“白日当空,爝火蜷然;长夜回望,空慕其煌。”
夫子摇了摇头,目光倏然悠远,似己穿透重重风雪,落回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往年。
他隐居于此五载,隔壁的喧嚣刀兵声早己听惯,唯有念及这“星斗北拱”之象时,他会下意识地,用指尖捻一捻洗得发白的袖口。
孩童们似懂非懂,只觉得夫子此刻的神情,比平日的温和,多了几分难以触及的遥远。
“老头,又在这儿糊弄小娃娃呢?”
一道惫懒的声音撞破了院中的宁静。
百户张让与李阳踱步进来,官靴碾过积雪,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他们抱着膀子,脸上挂着惯常的、几分戏谑的笑意。
夫子眼皮都未抬,只淡淡道:“恶客临门,污人清听。”
“说得那么玄乎,儒圣不也死透了?”
张让浑不在意地嬉笑道。
夫子手中的戒尺依旧安稳,口中轻吐:“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
声调不高,却让满院的风雪为之一凝,“尔等眼中,只见枯骨,不见青山。”
张让与李阳脸上的笑模样微微一僵,虽不甚明了其意,脊背却莫名窜上一股寒意。
李阳扯了扯张让的袖子,干笑两声:“嘿,急了,这老头急了。”
二人有些讪讪地,转身便走,脚步比来时快了几分。
幼童们瞧着这场莫名其妙的交锋,觉得有趣,哄笑起来。
夫子微皱眉头,望向那二人消失的方向,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轻得刚一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他复又抬头,望着院中那株覆雪的老梅。
五年了,春来秋往,又是一个冬。
不知这庭中老梅,还能守着此地,看几场天地清白。
…………………莫秋染在城中踱步,飞鱼服也挡不住彻骨寒。
他呵出一口白气,看着它瞬间消散在风雪里。
不一会,这雪便白了他的头。
这刨坟的差事,得好好谋划。
这儒圣坟乃是儒家圣地,守备必然森严。
他眯眼打量着远处风雪中朦胧的儒圣山轮廓,心下冷笑:不过老罗要我去避避风头,那么肯定会打好招呼。
然后我就可以慢慢摸清祖坟的布局。
一阵疾风卷着雪沫扑来,他侧身避过,一个念头如雪落般悄然覆上心头:最好能找个由头,让那些酸儒自己把坟“请”出来……到那时候,我准备一下,让锣鼓喧天,百官围观,然后我亲自风风光光地把老罗“请”上坟位……想到那群人目瞪口呆的模样,他嘴角忍不住又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
这可比偷偷摸摸刨坟有意思多了。
这念头让他心头一阵快意,仿佛那喧天的锣鼓己近在耳畔。
待他收回心神,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己停下了步子。
一阵寒意袭来,他举目西望,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片灰白……突的,一丝极细微的违和感掠过莫秋染的灵觉。
他眼角余光扫过街角,一个货郎正对着铜镜整理鬓角。
莫秋染眯着眼,微微一笑,这京城当真有趣,只披着一张人皮锦衣的画皮师都敢在街上大摇大摆了。
哟,这旁边的货郎还是个刚入戏的角。
这两冤家不是最看不上彼此吗,怎么今这个还成双成对了。
莫秋染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这京城的水,看来是越来越浑了。
嗯,怎么还有两个武宗一重天的?
这可更是不多见啊,不对,我知道是谁了。
熟悉调侃声从后方传来。
“愁啊愁,忧啊忧,百户秋染白了头。”
莫秋染闻声转身,果然是张让与李阳二人,不知从哪个巷口钻了出来,正抱着胳膊,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们帽檐上、肩头也落着了雪。
莫秋染扯了扯嘴角,心下嘀咕,也就这两货天天这么闲了。
随即他嘴角却浮现一抹戏谑的笑容。
“你这文学造诣也不低,要不也跟我一起去当文魁啊?
或者一起带上铲子……我?
不要,不要。”
张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摆手。
看着张让的模样,莫秋染心下思索,还不知道这俩货究竟咋的实力,哎,正好,前面有个爱自焚的疯子。
“让子啊,”莫秋染拖长了音调,用下巴懒洋洋地朝街对面一点,“你说……要是这京城里,混进了个燃命客……喏,就粮铺子前头那个搓手的伙计。”
“什么?!”
张让脸上的嬉笑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
他甚至没等莫秋染说完,那双虎目便己锁定了街对面那个看似愁苦的伙计。
下一瞬,张让的身影己如炮弹般射出!
风雪被撕裂,空气中爆开一声沉闷的音爆。
那“伙计”反应极快,在张让暴起的瞬间,脸上愁苦尽去,眼中猛地燃起一抹癫狂的血色,周身毛孔喷出灼热的白气,整个人如同烧红的烙铁,显然是要不惜代价点燃自身精血,拉上周围一切陪葬!
“找死!”
张让怒吼一声,拳势不变,反而更添三分刚猛暴烈。
拳锋未至,那凝聚到极点的真意己如泰山压顶,将对方刚要爆开的焚血邪力硬生生压回了体内!
“嘭!”
一声并不响亮、却沉闷得让人心悸的爆裂声响起。
那“伙计”整个人如同一个被铁锤砸中的西瓜,瞬间炸开,血肉骨骼尽数化为齑粉,被拳风裹挟着,重重砸进铺前的青石板地面,形成一个一尺见方的深坑,边缘光滑如镜。
只有几缕扭曲焦黑的血气试图从坑中逸出,旋即被残留的拳意彻底碾灭。
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风雪依旧,只是街对面多了一个冒着丝丝热气的深坑。
这边的动静显然惊动了巡街的兵丁。
一队穿着“五城兵马司”号褂的兵丁闻声快步赶来,为首的队正看到现场和站着的张让、莫秋染三人,尤其是他们身上那显眼的北扬镇抚司服饰,脸色顿时一白,赶紧小跑上前,抱拳行礼,声音都带着颤:“卑职兵马司西城支队正,参见三位大人!
不知……不知此处发生何事?”
张让余怒未消,朝着那深坑啐了一口,指着坑底那滩勉强能看出是肉泥的东西,粗声粗气地骂道:“娘的!
焚道的余孽,敢在爷爷眼皮底下搞事,还想燃血焚街?
呸!
骨头渣子都给他锤没了!”
莫秋染在一旁补充道,语气平淡:“嗯,邪道妖人,负隅顽抗,己被张百户当场格杀。
这记录上要不就写着‘邪道自焚,尸骨无存’。
你说怎么样啊?”
那队正头皮发麻,连忙躬身:“明白!
明白!
卑职明白!
这就处理干净,绝不污了三位大人的眼!”
他赶紧挥手示意手下上前,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退到一边,生怕惹得这几位煞星不快。
莫秋染看着兵马司的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清理现场,轻轻呵出一口白气。
这京城也就这点好,当街死个人都引不起什么轰动。
“走吧,跟一堆肉泥较什么劲。”
他语气慵懒,“人都死了,要不我把他拉回来,让你再过过瘾。”
张让重重哼了一声,又瞪了那深坑一眼,这才被李阳拉着,悻悻然地转身。
不过看着样,还真没过足瘾。
莫秋染才不管他有没有过足瘾,刚刚那话就当逗逗傻子,真要他将那他摊肉泥拉回来,不得累死,还不如继续瞎晃悠。
莫秋染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想着自己的刨坟大计,也想着相柳那慌张的模样。
街边人流攒动,不过就是没什么普通百姓。
慢慢地,也看着烦了,莫秋染索性关闭灵识,闭着眼,感受这眼皮之上模糊的光晕,一步一步地晃悠,靴底碾过积雪,声音却不对——‘嘎吱’声里,间或夹杂着一声轻微的‘噗’。
他不用看也知道,又踩瘪了一个在雪下苟延残喘的活物。
这世上大多数东西,就这么不经踩。
无论是雪下的虫,还是世上的人。
这念头让他觉得无趣,又有点好笑。
他睁开眼,手指掠过飞鱼服上冰冷的纹路,触感让他无端想起了那个对着铜镜描摹人皮的画皮客。
嘴角噙起了一丝笑。
就这么一张官家画皮,引得无数之人争破了头,也镇得满城活人噤若寒蝉。
实在是,有趣得紧。
大雪依着他的步子,慢悠悠地飘落,渐渐覆满了他的头肩。
天地间,唯余雪落悠悠。
……………不多时,李阳忽地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
他拽了拽张让的袖子,低声道:“张让,你觉不觉得……这路走得有点太顺了?”
“怎么个顺法?
唉,好像真有些熟悉。”
张让回头,看了看李阳,又看了看前方近在咫尺的勾栏招牌,再扭头看向莫秋染。
二人在这一刻,对上了眼。
莫秋染眼睛一转。
“我不记路,瞎走的。”
心里却不禁想到,啧,这死腿。
二人无语,三人无声。
风雪声中,勾栏门口的暖帘微微晃动,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
三人僵在门前,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
张让与李阳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率先伸手挑开了暖帘,一股混着脂粉香的暖意扑面而来。
他回头看向仍在原地、一脸“天意难违”的莫秋染,喊道:“来都来了!”
莫秋染抬头看了看纷扬的大雪,又瞥了一眼那诱人的暖帘,终是嗤笑一声,拍了拍肩头的积雪,迈步向前。
“罢了,今日便……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