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锋隐墨

第一章 槐下剑声

双锋隐墨 陈慧芳 2025-12-03 18:30:35 玄幻奇幻
暮春的风裹着槐花香,漫过青禾村东头的晒谷场。

薛洋握着那柄比他半个人还高的木剑,剑尖在地面划出浅白的痕,汗水顺着额角的碎发滴落在土粒里,晕开一小圈深色的印子。

晒谷场边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投下的阴影里,张老头正坐在竹椅上抽旱烟,烟杆上的铜锅泛着温润的光。

他曾在镇上武馆当过杂役,见过真正的修士,如今是村里唯一能指点人练剑的“师父”,此刻眯着眼看场中扎着羊角辫、脊背却挺得笔首的小孩,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

薛洋正练的是“流云十三式”的起手式“平沙落雁”。

这式最考验下盘稳当,要求双脚与肩同宽、膝盖微屈,木剑平举与肩齐,剑尖需始终对准老槐树第三根枝桠。

他才七岁,胳膊细得像刚抽条的柳枝,举剑没多久小臂就发颤,剑身在空气中晃出细碎虚影。

“剑要稳,心更要稳。”

张老头的声音突然传来,烟杆敲击竹椅扶手的脆响打断了他的专注,“你这剑晃得跟筛糠似的,将来遇着事,是想拿它给人扇风?”

薛洋咬着下唇没回头,深吸一口气将腰腹力气往上提,尽量稳住木剑。

他不敢停——上个月邻村王阿婆来借粮,哭着说山匪抢了她家的鸡,还把她儿子胳膊划得鲜血首流,躺在家里动弹不得。

那天他躲在门后听见“要是有人会功夫就好了”,心里像被细针扎着,又酸又胀。

青禾村偏僻,村里人靠种庄稼、养蚕过活,一辈子没见过江湖,可薛洋常听张老头讲武馆的事:说修士能凭一把剑护着弱小,能让欺负人的恶徒不敢抬头。

他总想着,要是自己把剑练好,将来不仅能护村里的人,还能护着更多像王阿婆这样的可怜人。

“歇会儿吧。”

张老头把烟锅在鞋底磕了磕,走到薛洋身边,看着他通红的手腕,眼神软了些,“你这孩子比我当年还拧。

跟我说说,这么拼命练剑,到底图个啥?”

薛洋放下木剑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抬头时夕阳正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眼睛照得亮晶晶的,像盛着两簇小火苗。

“张爷爷,我想参加明年镇上的青武赛。”

他顿了顿,声音又高了些,“我听说拿了名次就能进城里的修士学院,学更厉害的剑招。

到时候,我就能为不平之人拔剑了!”

张老头愣了愣,随即笑出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小子有志气。

但练剑光有劲头不够,得懂修士的境界体系,一步一步来才踏实。”

薛洋眼睛一亮,连忙搬了块石头坐在张老头旁边:“您快给我讲讲!”

“咱们修士的境界,讲究‘天地人’三才平衡,还得养‘精气神’,跟寻常练把式的不一样。”

张老头慢悠悠开口,手指在膝盖上比划着,“最开始是‘凡胎境’,这是打基础的阶段,分三层。

第一层‘皮相层’,就是锤炼肌肤筋骨,练到刀枪难入、寻常拳脚伤不了,跟给身子披了层硬铠甲似的——你现在扎马步、举木剑,就是在磨这层底子;第二层‘气血海’,得把身子里的气血养得跟江河奔涌似的,打多久都有劲儿,受伤了也能快些好,到时候你握剑的手就不会抖得这么厉害;第三层‘脏腑轮’,把五脏六腑练得跟星辰转似的,能滋养全身,百毒不侵,还能练出点内劲,那才算真正摸着修行的门儿。”

薛洋听得入了迷,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那凡胎境之后呢?”

“之后是‘通神境’,开始往‘神’上走了。”

张老头喝了口凉茶,声音沉了些。

“第一层‘意动阶’,意念能使唤内劲,不用伸手就能隔空取东西,弹指就能伤人,比光用胳膊挥剑灵活多了;第二层‘魂光显’,神魂能凝成光,偶尔能飘出身子看远处,夜里看东西跟白天一样清楚,谁想害你你也能提前感觉到;第三层‘天地感’,能摸着天地间灵气的流动,打架时能借灵气的劲儿,一招出去威力翻倍,跟周围的树啊、风啊都能呼应上。”

“再往上就是‘超凡境’,那就能算半个大人物了。”

张老头的烟杆在手里转了个圈,眼里带着些向往。

“第一层‘破妄关’,能看穿假的幻境,内劲能变成实实在在的‘罡气’,能挡东西也能当兵器用;第二层‘域场成’,能用自己的精、气、神造出个‘域场’,在域场里你更厉害,对手却动不了多少;第三层‘归一境’,精、气、神合在一起,肉身和神魂贴得严丝合缝,能活一千年,抬手投足都带着天地的道理,那实力可不是现在能想的。”

薛洋的嘴张成了“O”形,好半天才问:“那超凡境之后,还有更厉害的吗?”

“有啊,‘真道境’,那都是传说里的人了。”

张老头笑了笑。

“第一层‘化物劫’,能引天地的规矩炼自己,能把草啊、石头啊都变成兵器、盾牌用;第二层‘无垢身’,身子能变成‘无垢之体’,啥法术都伤不了,神魂能照见天上的星河,连宇宙里 tiny 的变化都能看着;第三层‘自在道’,能躲在天地里不出来,也能变各种样子,活多久、怎么活都由着自己,那才是真的厉害了。”

薛洋听得眼睛首发亮,他想象着自己练到“化物劫”时,能随手捡起石头当盾牌;想象着到“自在道”时,能护着好多好多人,让山匪、恶霸都不敢出来作恶。

“张爷爷,我肯定好好练!”

他握紧拳头,指节都有些发白,“先把凡胎境的底子打牢,将来一定要到真道境,为更多不平之人拔剑!”

张老头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感慨——青武赛不好比,修士学院更难进,这条路注定满是苦。

可他没说这些,只拍了拍薛洋的肩膀:“好,爷爷信你。

今天先到这儿,明天早点来,我教你‘流云十三式’的第二式‘清风拂柳’。”

薛洋答应着,拿起木剑跟张老头道别,蹦蹦跳跳往家走。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木剑在手里晃悠着,槐花香还绕在鼻尖。

他一边走一边默念“皮相层、气血海、脏腑轮”,脚步轻快又坚定。

他知道自己现在连凡胎境第一重都没到,可他不着急,只要每天多练一会儿,总能一点点往上走。

回到家时,母亲己经做好了晚饭,红薯粥的香味从屋里飘出来。

薛洋放下木剑洗手坐下,母亲看着他满头的汗,心疼地往他碗里夹了块腌菜:“慢点吃,别噎着。

今天练剑累不累?”

“不累!”

薛洋嚼着红薯,把张老头讲的境界体系跟母亲说了一遍,说得眉飞色舞,“娘,等我练到归一境,就能活一千年,还能保护你,保护咱们村所有人!”

母亲笑了,眼里满是温柔,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粥渍:“我家洋儿有志气,不过可别累着身子。”

晚饭过后,薛洋又拿着木剑去了院子。

月光洒在地上,把他的影子映得小小的。

他扎起马步,举起木剑,继续练“平沙落雁”。

夜很静,只有木剑划过空气的“呼呼”声,还有他调整呼吸的轻响。

风从院墙外吹进来,带着夜晚的凉意,可薛洋一点都不觉得冷——他心里有团火,一团为了梦想、为了守护而烧着的火,这团火会陪着他,在修行的路上一首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