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不上的我们
第1章 无声的坍塌
第一章：无声的坍塌林朝朝世界的第一次坍塌，发生在小学五年级一个寻常的秋日傍晚。
没有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只有门缝里漏进来的、父母刻意压低的争执声，像冰冷的针，一根根扎进她的耳朵，刺破她试图用被子构筑的脆弱堡垒。
词汇是零碎的——“没法过了”、“孩子跟谁”、“贷款”、“那个女人”……但拼凑起来，是一个她隐约感知却不愿承认的真相。
第二天，母亲红肿着眼睛，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对她说：“朝朝，爸爸以后不跟我们提起生活了。”
十一岁的林朝朝，点了点头，没有哭，也没有问。
她把那份巨大的、无声的恐慌，连同早餐桌上那片没有涂果酱的面包，一起沉默地咽了下去。
那天雪下得很大很大，母亲抱着发着烧朝朝回娘家，那对母亲来说是港湾，是可以卸下伪装的地方……朝朝朦朦胧胧看到后面的身影，像是爸爸那样高大却又陌生，她拍拍妈妈示意将自己放下，朝着爸爸的身影跑去，扑通一声跪下：“爸爸，你别不要我和妈妈……”母亲愣住了，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本该幼稚的年纪却承受不该承受的委屈……她一把抱起朝朝，往娘家走去，男人愣在原地，似乎在想什么，可能有一丝不舍，却不会悔改。
到了外婆家，外婆抱着母亲心疼的哭着，外公在一旁拍拍妈妈的肩膀，告诉她，有爸妈在的地方就是家，爸妈是你最大的依靠。
是啊，爸妈是最大的依靠，可是我的爸爸呢？
很快，外公外婆给朝朝办理好了入学手续，她转学了。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陌生的教室，陌生的同学，陌生的老师。
三天前，妈妈带着她搬到了这个离爸爸很远的地方，她不得不转学到这所完全陌生的小学。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班主任李老师温和地问。
"林...林朝朝。
"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欢迎朝朝同学。
"李老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然后环顾教室，"沈玥，朝朝暂时坐你旁边好吗？
""好！
"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立刻站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老师放心，我会照顾好新同学的！
"林朝朝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个女孩旁边的座位坐下。
女孩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叫沈玥，咱们以后就是同桌啦！
你从哪里转学来的呀？
""城东一小。
"林朝朝小声回答。
"哇，那好远哦。
"沈玥睁大眼睛，"不过没关系，以后我带你熟悉这里！
下课我带你去认识操场，我们学校的紫藤花架可漂亮了！
"林朝朝轻轻点头，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偷偷打量这个热情的新同桌——沈玥的笑容很真诚，让她想起以前学校的好朋友，可惜现在都离她好远了。
放学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同学结伴。
她一个人绕到操场的角落，钻进了那个褪了色的旧滑梯底下，把自己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穿透薄薄的校服。
她看着地上忙碌的蚂蚁，心想，它们是不是也有一个随时会散掉的家？
西沉的日光被一个身影挡住。
她抬起头，逆着光，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她认出是陈暮——那个坐在她后排，睫毛很长，平时在班里特别活跃的男生。
他没有像其他可能路过的同学那样，大声问“林朝朝你躲在这里干什么”，也没有露出好奇或怜悯的表情。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了她几秒，然后，默默地挨着她，在滑梯底下坐了下来。
滑梯下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他挤进来，带着一点运动后的、干净的汗味。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陈暮才在自己的书包里窸窸窣窣地翻找起来。
最后，他掏出一颗包装纸有些皱巴巴的水果糖，橙色的，被他小心地摊在掌心，递到她面前。
“给你。”
他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清亮，但语气却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朝朝看着那颗糖，没有动。
陈暮也没有收回手，就那么固执地举着。
远处的操场上，传来其他班级上体育课的哨声和嬉笑声，越发显得滑梯底下这片空间安静得异常。
最终，林朝朝伸出手，接过了那颗糖。
糖纸在她指尖发出细微的声响。
见她接了糖，陈暮似乎松了口气，但他依旧没有问她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他就那样陪她坐着，看着天色一点点由明亮的橘黄，染上暮霭的蓝灰。
首到操场上的人都走光了，教学楼的灯光也次第亮起，陈暮才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走吧，”他说，“天快黑了。”
林朝朝跟着站起来，腿因为蜷缩太久有些发麻。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朝着校门口走去。
分别的路口，陈暮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说：“明天……我还等你一起放学。”
林朝朝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在暮色西合的光线下，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清亮，里面没有她预想中的好奇或同情，只有一种简单的、近乎笨拙的认真。
她没有回答好，也没有说不好。
陈暮却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认，朝她挥挥手，转身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林朝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然后慢慢地摊开手心，看着那颗在夜色中几乎看不清颜色的水果糖。
她剥开糖纸，把橙色的糖块放进嘴里。
一股人工香精勾兑出的、过分甜腻的橘子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并不算多么美味。
但那一刻，这股甜味，却像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暖流，渗进了她那颗被寒意浸透的、十一岁的心脏里。
她不知道，这缕微光，会在她此后漫长的人生中，留下怎样深刻而复杂的烙印。
没有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只有门缝里漏进来的、父母刻意压低的争执声，像冰冷的针，一根根扎进她的耳朵，刺破她试图用被子构筑的脆弱堡垒。
词汇是零碎的——“没法过了”、“孩子跟谁”、“贷款”、“那个女人”……但拼凑起来，是一个她隐约感知却不愿承认的真相。
第二天，母亲红肿着眼睛，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对她说：“朝朝，爸爸以后不跟我们提起生活了。”
十一岁的林朝朝，点了点头，没有哭，也没有问。
她把那份巨大的、无声的恐慌，连同早餐桌上那片没有涂果酱的面包，一起沉默地咽了下去。
那天雪下得很大很大，母亲抱着发着烧朝朝回娘家，那对母亲来说是港湾，是可以卸下伪装的地方……朝朝朦朦胧胧看到后面的身影，像是爸爸那样高大却又陌生，她拍拍妈妈示意将自己放下，朝着爸爸的身影跑去，扑通一声跪下：“爸爸，你别不要我和妈妈……”母亲愣住了，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本该幼稚的年纪却承受不该承受的委屈……她一把抱起朝朝，往娘家走去，男人愣在原地，似乎在想什么，可能有一丝不舍，却不会悔改。
到了外婆家，外婆抱着母亲心疼的哭着，外公在一旁拍拍妈妈的肩膀，告诉她，有爸妈在的地方就是家，爸妈是你最大的依靠。
是啊，爸妈是最大的依靠，可是我的爸爸呢？
很快，外公外婆给朝朝办理好了入学手续，她转学了。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陌生的教室，陌生的同学，陌生的老师。
三天前，妈妈带着她搬到了这个离爸爸很远的地方，她不得不转学到这所完全陌生的小学。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班主任李老师温和地问。
"林...林朝朝。
"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欢迎朝朝同学。
"李老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然后环顾教室，"沈玥，朝朝暂时坐你旁边好吗？
""好！
"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立刻站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老师放心，我会照顾好新同学的！
"林朝朝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个女孩旁边的座位坐下。
女孩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叫沈玥，咱们以后就是同桌啦！
你从哪里转学来的呀？
""城东一小。
"林朝朝小声回答。
"哇，那好远哦。
"沈玥睁大眼睛，"不过没关系，以后我带你熟悉这里！
下课我带你去认识操场，我们学校的紫藤花架可漂亮了！
"林朝朝轻轻点头，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偷偷打量这个热情的新同桌——沈玥的笑容很真诚，让她想起以前学校的好朋友，可惜现在都离她好远了。
放学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同学结伴。
她一个人绕到操场的角落，钻进了那个褪了色的旧滑梯底下，把自己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穿透薄薄的校服。
她看着地上忙碌的蚂蚁，心想，它们是不是也有一个随时会散掉的家？
西沉的日光被一个身影挡住。
她抬起头，逆着光，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她认出是陈暮——那个坐在她后排，睫毛很长，平时在班里特别活跃的男生。
他没有像其他可能路过的同学那样，大声问“林朝朝你躲在这里干什么”，也没有露出好奇或怜悯的表情。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了她几秒，然后，默默地挨着她，在滑梯底下坐了下来。
滑梯下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他挤进来，带着一点运动后的、干净的汗味。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陈暮才在自己的书包里窸窸窣窣地翻找起来。
最后，他掏出一颗包装纸有些皱巴巴的水果糖，橙色的，被他小心地摊在掌心，递到她面前。
“给你。”
他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清亮，但语气却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朝朝看着那颗糖，没有动。
陈暮也没有收回手，就那么固执地举着。
远处的操场上，传来其他班级上体育课的哨声和嬉笑声，越发显得滑梯底下这片空间安静得异常。
最终，林朝朝伸出手，接过了那颗糖。
糖纸在她指尖发出细微的声响。
见她接了糖，陈暮似乎松了口气，但他依旧没有问她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他就那样陪她坐着，看着天色一点点由明亮的橘黄，染上暮霭的蓝灰。
首到操场上的人都走光了，教学楼的灯光也次第亮起，陈暮才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走吧，”他说，“天快黑了。”
林朝朝跟着站起来，腿因为蜷缩太久有些发麻。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朝着校门口走去。
分别的路口，陈暮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说：“明天……我还等你一起放学。”
林朝朝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在暮色西合的光线下，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清亮，里面没有她预想中的好奇或同情，只有一种简单的、近乎笨拙的认真。
她没有回答好，也没有说不好。
陈暮却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认，朝她挥挥手，转身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林朝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然后慢慢地摊开手心，看着那颗在夜色中几乎看不清颜色的水果糖。
她剥开糖纸，把橙色的糖块放进嘴里。
一股人工香精勾兑出的、过分甜腻的橘子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并不算多么美味。
但那一刻，这股甜味，却像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暖流，渗进了她那颗被寒意浸透的、十一岁的心脏里。
她不知道，这缕微光，会在她此后漫长的人生中，留下怎样深刻而复杂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