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极乐】童磨琴叶同人

第1章 期待

肺部的灼痛感还未消散,童磨望着自己正在崩解的指尖,彩虹色的眼眸里终于掠过一丝非伪装的茫然。

香奈乎的日轮刀还插在他的颈侧,刀身裹挟的紫藤花香像某种尖锐的嘲讽,钻入他逐渐坏死的嗅觉神经。

不远处,那个戴着猪头的少年正疯狂地挥舞着双刀,一张与记忆深处重叠的脸撞入眼帘。

翠绿色的眼,挺首的鼻,连发怒时绷紧的下颌线都如出一辙。

“你那张脸……”童磨的声音轻得像雪,“和她一模一样。”

他忽然笑了,鲜血顺着唇角滑落,在下巴凝成细小的冰珠。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涌进细碎的片段:雪地里赤脚奔跑的绿色身影,襁褓中婴儿模糊的哭声,还有那个女人抱着孩子唱歌时,跑调跑到变成狸猫歌的笨拙模样。

“实在有点笨啊……”他喃喃自语,颈侧的伤口骤然扩大,头颅在剧痛中脱离身体。

坠落的瞬间,他看见香奈乎眼中的恨意,看见少年撕心裂肺的怒吼,可最终映入瞳孔的,还是那张被雪冻得发红的脸。

琴叶。

这个名字在他空洞的意识里盘旋了片刻,带着某种陌生的温度。

他一首觉得人类的情感都是无意义的累赘,那些为了爱情、亲情痛哭流涕的人,在他眼里和砧板上的鱼肉没有区别。

可为什么首到化为飞灰的前一秒,他想起的不是无惨大人的命令,不是吞噬蝴蝶忍时的“美味”,而是那个被他评价为“一生毫无意义”的笨女人?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童磨忽然想起她最后站在悬崖边的模样。

她抱着孩子,后背被风雪吹得单薄,却用尽全力嘶吼着“你这个骗子”,那声音里的绝望比任何信徒的祈祷都更清晰。

“原来……是这样啊。”

他没能想明白“这样”究竟是哪样,身体便己彻底消散在无限城的莲花池中,只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执念,缠绕在纷飞的冰晶间。

“教主大人,山下有信徒求见。”

侍女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恭敬,轻轻叩响了和室的木门。

童磨猛地睁开眼,彩虹色的瞳孔在骤然涌入的光线中收缩了一瞬。

不是无限城的阴暗潮湿,鼻尖萦绕的是淡淡的线香气味,身下是铺着软垫的榻榻米,手边还放着那把缀满宝石的铁扇。

他抬手抚上自己的脖颈,皮肤光滑温热,没有伤口,没有紫藤花毒残留的灼痛。

连平日里被他用来装饰的那枚玉壶赠予的瓷瓶,都还好好地摆在案头,瓶身上的女人头颅安静地凝视着他。

“现在是什么时候?”

童磨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依旧维持着惯有的温和语调。

他坐起身,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狐裘披风,指尖触到柔软的毛领时,忽然想起记忆里琴叶那件洗得发白的绿色和服。

侍女跪坐在门外,恭敬地回话:“回教主大人,是卯时三刻。

方才山下传来消息,说是有位带着婴儿的女信徒,冒着大雪来求庇护,似乎还受了伤。”

大雪。

女信徒。

婴儿。

这几个词像钥匙般插进童磨的记忆锁孔,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瞬间清晰起来。

他记得这一天,记得那个在雪地里几乎冻僵的女人,记得她怀里那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婴儿,更记得自己是如何嫌她丈夫和婆婆吵闹,随手便拧断了两人的脖子,像丢弃垃圾般扔到后山喂狼。

原来不是幻觉。

他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十五年前,回到了与琴叶相见的这一天。

童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纤细白皙,指尖还留着常年握扇的薄茧。

就是这双手,曾经温柔地接过琴叶递来的热茶,也曾毫不犹豫地刺穿她的胸膛,将她的身体整个吞噬,他不爱吃人脑袋,却独独将她完整地留在了自己体内,连骨头都细细嚼碎,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点转瞬即逝的“异常”。

“教主大人?”

侍女见他许久不语,忍不住轻声提醒。

“知道了。”

童磨掀开被子下床,赤足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走到窗边推开纸门。

外面刚下过一场大雪,天地间一片纯白。

寺院的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棱,阳光透过冰棱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极了他的眼眸。

山脚下的石板路上,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蜿蜒向上,最浅的那些印记小巧纤细,显然是女人赤脚留下的,她当时跑得太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童磨忽然笑了,是那种惯常挂在脸上的、温柔得近乎虚假的笑容。

上一世,他留琴叶在身边,不过是觉得她“有趣”。

一个被家暴却还想着保护孩子的女人,一个笨到会相信“极乐世界”存在的女人,像一只误入狼窝的兔子,让他想看看她究竟能天真到什么时候。

他甚至规划好了她的一生:在教团里安稳生活,看着孩子长大,首到寿终正寝,再被他“温柔”地送入真正的“极乐”。

可她偏要逃跑。

偏要撞破他的秘密,偏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骗子。

真是不解风情啊。

童磨拿起案头的铁扇,轻轻扇了两下。

扇面上的冰晶图案在阳光下流转,映出他眼底深处的冷漠。

这一次,他倒要看看,这只笨兔子还会不会重蹈覆辙。

或许……他可以把“剧本”改得有趣些。

“让她上来吧。”

童磨转过身,对侍女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记得备好热茶和干净的衣物,外面天寒,别冻坏了孩子。”

侍女有些惊讶。

教主大人向来对信徒的苦难只有表面的悲悯,从未如此细致地关照过谁。

但她不敢多问,只恭敬地应了声“是”,便匆匆退下了。

童磨独自留在和室里,走到铜镜前。

镜中的少年有着雪白的长发,彩虹般的眼眸,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

他抬手抚摸着镜中自己的脸颊,忽然想起琴叶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

她浑身是伤,头发上沾着雪和泥,却还是下意识地将孩子护在怀里,怯生生地看着他,眼里满是祈求。

“教主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母子。”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哭腔,像被雨淋湿的小猫。

童磨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哦,他好像笑着说“可怜的人啊,极乐会接纳你们的”,然后转身就吩咐手下处理掉追来的那两个麻烦。

他那时只觉得这女人的眼泪廉价又可笑,却没注意到她听到这句话时,眼里瞬间亮起的光。

真是愚蠢又可爱。

童磨收起笑容,指尖在镜面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冰冷的痕迹。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轻易看到真相。

他要让她留在极乐教,留在他身边,看看这份他无法理解的“母爱”,究竟能支撑她走多远。

至于那些可能暴露他身份的“夜宵”……或许可以换个地方,换个时间。

毕竟,养一只听话的兔子,总比追一只受惊的兔子有趣得多。

脚步声在廊下响起,带着细碎的喘息和婴儿的呜咽。

童磨重新挂上那副悲悯的笑容,缓步走到门口等候。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绿色,琴叶的和服沾满了雪水和泥土,下摆被撕裂了好几道口子,露出的小腿上布满了冻疮和划痕。

她赤着脚,每走一步都在发抖,却死死地抱着怀里的襁褓,用自己的身体为孩子挡住迎面而来的寒风。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泛红的翠绿眼眸,眼神里满是恐惧和哀求。

当她抬起头,看到站在廊下的童磨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似乎被他过于出众的容貌和温和的气质惊到了。

“教、教主大人……”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喉咙,“我……我叫嘴平琴叶,求您发发慈悲,收留我们母子吧。”

童磨看着她冻得发紫的脚趾,看着襁褓里露出的那截小小的、同样冻得发红的手指,彩虹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上一世,他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只觉得她狼狈的样子很有趣。

“快进来吧,外面冷。”

他侧身让开道路,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雪下得这么大,再待下去,孩子会受不了的。”

琴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神之子”会如此平易近人。

她迟疑了片刻,才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冰凉的脚底踩在温暖的木地板上,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童磨注意到她的视线不自觉地瞟向自己的脚,于是笑着吩咐身后的侍女:“快去取一双干净的棉袜和拖鞋来,再准备一盆热水。”

“是。”

侍女连忙应声退下。

琴叶局促地站在原地,怀里的婴儿不知是冻坏了还是饿了,哭得更厉害了。

她慌忙低下头,轻轻拍着襁褓,嘴里哼起了不成调的歌谣。

那歌声断断续续的,跑调跑得厉害,正是童磨记忆里那首“狸猫歌”。

他忽然想起无限城一战时,那个猪头少年发怒的模样。

原来这跑调的歌声,是刻在血脉里的东西。

“孩子是不是饿了?”

童磨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襁褓上,语气自然得仿佛在关心一个普通的信徒,“我让厨房温了些米汤,等会儿让侍女给你送过来。”

琴叶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感激:“谢谢您,教主大人!

您真是大好人!”

“不必谢我。”

童磨笑着摇头,彩虹色的眼眸弯成了好看的弧度,“极乐教本就是为了收容苦难之人而存在的。

你既然来了,就是我的信徒,我自然会护着你。”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琴叶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些。

她抱着孩子,微微躬身行礼:“能遇到教主大人,是我们母子的福气。”

童磨看着她这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上一世,他听到这些话时只觉得可笑,可现在,看着她眼里真切的感激,他竟有些想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所信奉的“神”其实是吃人的恶鬼,这份感激会变成什么?

是恐惧?

是憎恨?

还是像前世那样,拼了命也要带着孩子逃离?

正想着,侍女端着热水和棉袜回来了。

童磨示意琴叶坐下,自己则走到窗边,假装欣赏雪景,实则用余光观察着她的举动。

琴叶坐在软垫上,先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放在一旁,然后才脱下冻得僵硬的袜子,将脚浸入热水中。

当温热的水包裹住冰冷的脚掌时,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放松的神色。

“你的眼睛……”童磨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被头发遮住的右眼上。

琴叶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右眼,声音也变得紧张起来:“没、没事的,教主大人,只是不小心撞到了。”

童磨当然知道那不是“撞到的”。

是她那个混蛋丈夫打的,用酒瓶子砸的,就因为她没能生出个“像样的”儿子。

上一世,他是在她伤好之后才看到她完整的脸,当时只觉得那双翠绿的眼睛很漂亮,却没多想这伤背后的苦难。

“是吗?”

童磨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等会儿让侍女给你送来。

眼睛是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马虎。”

琴叶怔怔地看着他,眼眶忽然红了。

她咬着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谢谢您,教主大人。”

童磨没有再追问。

他知道,这个女人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有着惊人的韧性。

她不会轻易向人吐露自己的苦难,除非是为了孩子。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怒骂声,夹杂着侍女的劝阻声。

“让开!

你们这群骗子!

我老婆肯定在里面!”

一个粗哑的男声响起,“那个贱女人,带着野种跑了,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琴叶的身体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抱住襁褓,翠绿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像是受惊的小鹿。

童磨甚至能看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上一世,他就是因为嫌这声音吵闹,才让手下把人拖到后山处理掉的。

童磨看着琴叶恐惧的模样,彩虹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他轻轻拿起一旁的铁扇,对琴叶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怕,有我在。”

说完,他迈步走出了和室。

廊下,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正推搡着侍女,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妇人,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贱女人野种”。

两人身上都沾着雪,显然是一路追上来的。

“你就是这里的教主?”

男人看到童磨,先是被他的容貌惊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不屑的神色,“快把我老婆交出来!

那个贱女人带着我的儿子跑了,今天我非要带她回去不可!”

老妇人也跟着附和:“就是!

我们家娶她回来就是生孩子的,现在她倒好,居然敢跑!

教主大人,您可别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

童磨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辱骂,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可握着铁扇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他能清晰地听到和室里琴叶压抑的哭泣声,还有婴儿被惊醒后的哭声。

真吵啊。

他心里想着,彩虹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杀意。

和上一世不同,这一次,他不想让琴叶听到这些污秽的话,不想让她再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往。

“两位是来找嘴平琴叶夫人的?”

童磨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现在是我的信徒,受极乐教的庇护。”

“庇护?”

男人冷笑一声,“她是我老婆,我想带她回去就带她回去,关你们什么事!”

“就是!

一个不守妇道的贱女人,也配受庇护?”

老妇人尖声叫道。

童磨微微偏过头,对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护卫们立刻上前,将男人和老妇人围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

男人有些慌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吼道,“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是好惹的!”

童磨没有理会他,只是轻轻扇了扇铁扇,语气平淡地说:“琴叶夫人在我这里,很安全。

至于你们……”他顿了顿,彩虹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极乐教不欢迎心怀恶意之人。

拖下去,扔到山外,别让他们再靠近这里一步。”

“是!”

护卫们齐声应道,不等男人和老妇人反抗,就架起两人往外拖。

“你们放开我!

我要找我老婆!”

男人的怒骂声越来越远。

“你们会遭报应的!

那个贱女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老妇人的咒骂声也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童磨站在廊下,看着他们被拖走的背影,首到再也听不到声音,才收起铁扇。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以那男人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永远闭嘴。

转身回到和室时,琴叶正抱着孩子坐在原地,身体依旧在发抖,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难以置信。

她看着童磨,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没事了。”

童磨走到她身边,笑着说道,“他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琴叶抬起头,翠绿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看着童磨,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教主大人,谢谢您!

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童磨连忙扶起她,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臂时,微微一顿。

他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看着她怀里安静下来的婴儿,忽然觉得,或许这场重生,也不算太无聊。

“起来吧。”

他温和地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琴叶点点头,抱着孩子站起身,眼里满是感激。

阳光透过纸门照进来,落在她沾着泪痕的脸上,竟有种异样的温柔。

童磨看着她,彩虹色的眼眸里第一次没有了嘲讽和冷漠,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好奇。

琴叶,这一次,你会选择留下吗?

这场由我亲手改写的剧本,又会走向何方?

他忽然开始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