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退婚?反手嫁给他疯批皇叔

第1章 归来风波动上京

大周王朝,天启二十三年春。

上京城的繁华,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在暖融的春光里徐徐铺展。

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两侧商铺鳞次栉比,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空气里混杂着新茶的清香、糕点的甜腻,以及来自遥远西域的香料气息,织就出一派盛世京华的靡靡之音。

就在这一片喧嚣之中,一辆灰扑扑的、车辕上甚至还沾着些许干涸泥点的青幄马车,显得格格不入。

它随着人流缓慢前行,像是一滴误入锦缎的浊墨,引来了周遭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啧,这是哪家来的破车,也不怕冲撞了贵人?”

有衣着光鲜的路人捏着鼻子闪到一边。

“看方向,像是往城西那些高门府邸去的?

可哪家贵人用这等寒酸的马车?”

马车内,与外表的寒酸截然不同,倒是收拾得干净整洁。

一身半旧浅碧色衣裙的少女靠坐在窗边,指尖轻轻挑开一线帘幕,平静地打量着窗外这熟悉又陌生的街景。

她,正是当朝丞相陆文渊的嫡长女,陆清辞。

离家十五载,养于千里之外的偏僻庄子,若非半月前那道措辞模糊的家书,她几乎要忘记,自己在这上京城里,还有一个所谓的“家”。

“小姐,快到了。”

贴身丫鬟云苓小声提醒,脸上带着几分怯怯的紧张。

她是跟着陆清辞在庄子里长大的,对这天子脚下的富贵地界,本能地感到畏惧。

陆清辞收回目光,放下帘子,车内光线重新变得昏暗。

她脸上刻意修饰过的蜡黄肤色和几点不起眼的雀斑,在这昏暗光线下,更显得平淡无奇,甚至有些“丑”。

唯有那双低垂的眼眸,在偶尔抬起时,会掠过一丝沉静如水的光华,与她展现于人前的怯懦形象判若两人。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细弱,带着一股子有气无力的味道,“莫怕。”

正在此时,马车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

“闪开!

都闪开!

惊了世子的马,你们担待得起吗?!”

嚣张的呼喝声由远及近。

车夫慌忙勒紧缰绳,灰马受惊,发出一声嘶鸣,车厢猛地一顿。

陆清辞似乎猝不及防,“哎呦”一声低呼,身子向前栽去,发髻上唯一一支成色普通的玉簪“啪嗒”一声掉在车厢地板上,断成两截。

她顺势伏低身子,肩膀微微颤抖,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云苓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扶住她:“小姐!”

车帘被猛地掀开,车夫惶恐的脸探进来:“大小姐,您没事吧?

是、是永昌侯世子的马队……”话音未落,一匹通体雪白、神骏异常的宝马己停在马车旁,马上的青年锦衣华服,面容倨傲,正是永昌侯世子赵霖。

他嫌弃地瞥了一眼这寒酸的马车,扬鞭指着车夫斥道:“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敢挡小爷的路?”

就在这时,另一阵不紧不慢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伴随着一个慵懒带笑的声音:“赵世子,好大的火气啊。

这朱雀大街,什么时候成你永昌侯府的跑马场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一骑缓缓行来。

马上男子身着绯色锦袍,腰束玉带,面容俊美得近乎昳丽,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场中,唇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他手中把玩着一柄玉骨扇,整个人透着一股风流蕴藉、漫不经心的意味。

正是三皇子,萧景珩。

赵霖一见是他,气焰顿时矮了三分,虽仍不服,却不得不拱手行礼:“原来是三殿下。

并非我嚣张,是这破车突然减速,险些惊了我的马。”

萧景珩的目光掠过赵霖,落在了那辆青幄马车上,以及刚从车厢里探出半个身子、似乎想道歉的陆清辞。

此时的陆清辞,发髻微乱,脸色蜡黄,眼角还挂着刚才“惊吓”出来的泪花,配上那半旧不新的衣裙,怎么看都是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她似乎被眼前的阵仗吓傻了,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萧景珩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他素来喜好精致美物,对这等“丑女”自是毫无兴趣。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素以“风流而不下流”、“怜香惜玉”自诩,场面功夫总要做足。

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扇子,对赵霖道:“罢了罢了,一辆马车而己,世子何必跟个女子计较。

瞧把人家姑娘吓的。”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个精致的绣金线荷包,看也不看,随手抛向马车。

那荷包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陆清辞脚边。

“拿去吧,压压惊。”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仿佛在打发一个叫花子。

随即,他不耐再看,一夹马腹,对着赵霖笑道:“世子,醉仙楼新来了个西域舞姬,腰肢软得很,不去瞧瞧?”

赵霖会意,狠狠瞪了车夫一眼,也打马跟上。

两拨人马呼啦啦离去,只留下原地受惊的马车和散不开的尘埃。

围观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就是三皇子?

果然风流……那车里的姑娘是谁家的小姐?

真是……貌丑无颜啊。”

“三皇子心善,还给了赏钱呢……”车夫捡起那沉甸甸的荷包,讪讪地递给陆清辞:“大小姐……”陆清辞缓缓首起身,脸上的惊惧怯懦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她看了一眼脚边断掉的玉簪,又低头瞥了一眼那绣工精巧、价值不菲的荷包,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她伸出指尖,轻轻捏起那荷包,入手沉甸,里面怕是足有十两金锭。

“小姐,这三皇子也太……”云苓替她委屈,眼眶都红了。

陆清辞却轻轻笑了声,将荷包随手丢给云苓,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收着吧。

这位殿下,人傻钱多,倒是名不虚传。”

她弯腰捡起断簪,用帕子仔细包好,放入袖中。

然后,她重新坐回车内,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只是,在低垂的眼睫掩盖下,一丝凌厉的光芒闪过。

萧景珩……她这位未来的“妹夫”(传闻中陆丞相有意将次女陆清容许给三皇子为侧妃),果然如传言一般,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眼高于顶的绣花枕头。

不过……方才他策马而来时,那控马的力道,那看似随意一抛却精准无比的力道……可不像个纯粹的草包。

有意思。

马车重新启动,缓缓驶向那座朱门高墙的丞相府。

抵达丞相府角门,预料之中的冷遇并未缺席。

没有主母迎接,没有姐妹寒暄,只有一个管事妈妈不咸不淡地将主仆二人引到一处位置偏僻、陈设简陋的院落——听雪轩。

“大小姐一路辛苦,先歇着吧。

夫人说了,晚些时候自会召见。”

管事妈妈语气敷衍,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陆清辞只是怯生生地点头,低眉顺眼地道了谢,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待院门关上,只剩下主仆二人。

云苓看着积了薄灰的桌椅,眼圈又红了:“小姐,他们太过分了!

这哪里是相府嫡女该住的地方!”

陆清辞却浑不在意。

她走到窗边,推开积尘的支摘窗,望着窗外一株枯了一半的老梅树,神情淡漠。

“清净,挺好。”

她淡淡道,“云苓,打水,收拾一下。”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陆家的虚情假意。

她回来的目的,一是查清当年母亲在庄子里莫名病逝的真相;二是拿回母亲留给她的东西;三是……彻底摆脱这桩由皇帝一时兴起、陆家推波助澜的荒唐婚约。

至于那个徒有虚名的三皇子萧景珩?

陆清辞想起他那施舍般的眼神和那锭金子,唇角冷意更甚。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绊脚石罢了。

然而,命运的齿轮,往往始于最不经意的邂逅。

是夜,一场专为欢迎她“归来”的家宴,在丞相府花厅举行。

与其说是欢迎,不如说是审判与羞辱的舞台。

烛火通明,陆丞相陆文渊端坐主位,神色威严中带着疏离。

继室王氏妆容精致,言笑晏晏,眼底却满是算计。

下首坐着打扮得花团锦簇的异母妹妹陆清容,以及几位庶出的弟妹。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坐在末座、穿着寒酸、容貌黯淡的陆清辞身上。

陆清容用团扇掩着嘴,娇笑道:“大姐姐在庄子上十五年,想必学了不少……有趣的技艺吧?

不如展示一番,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王氏假意呵斥:“清容,不可无礼!

你大姐姐舟车劳顿……”眼神却鼓励地看向陆清辞。

陆清辞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头几乎埋进胸口,声如蚊蚋:“我……我不会什么……只会、只会喂猪……”满堂瞬间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陆文渊的脸色沉了下去,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厌弃。

就在这片尴尬和嘲笑声中,厅外忽然传来管家急促而高昂的通传声:“老爷,夫人!

宫里来人了,宣旨的仪仗己到府门外了!”

刹那间,满厅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脸色骤变,惊疑不定地看向门口,最后,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回了那个依旧低着头、肩膀微颤,仿佛被这阵仗吓傻了的“丑女”陆清辞身上。

宣旨?

在这个时候?

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瞬间笼罩了整个花厅。

陆清辞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捻了捻那断成两截的玉簪,指尖冰凉,心中却是一片澄澈的冷笑。

风暴,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