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观测录
第1章 昨日死，今日生
林珩是被冻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后颈传来的钝痛让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他记得昨晚自己在便利店里值夜班，临近天亮时实在撑不住，就在员工休息室的沙发上小憩片刻……然后呢？
好像是听到了砸门声，惊慌的跑动，还有……重物击打在头上的闷响？
他捂着后颈坐起身，视线逐渐聚焦，然后，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整洁（虽然狭小）的员工休息室。
沙发被撕裂，露出黄色的海绵，柜子东倒西歪，杂物散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难以形容的气味——像是铁锈、硝烟、腐烂物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更让他心悸的是门外的声音。
死寂。
绝对的、令人不安的死寂。
往常这个时间，早该有早班公交的引擎声、附近早餐店的吆喝、学生嬉闹的嘈杂。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只有风吹过破碎窗户的呜咽，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像是野兽般的低沉嘶吼？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踉跄着爬起来，走到休息室门口，轻轻推开门。
便利店的主区如同被龙卷风席卷过。
货架全部倾倒，商品被洗劫一空，满地狼藉的包装袋和碎玻璃。
原本明亮的玻璃大门碎了一地，取而代之的是用木板和货架残骸勉强封堵的障碍物。
昏暗的光线从木板的缝隙间透进来，映出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有人吗？”
林珩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破败的空间里显得微弱而可笑。
没有回应。
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走到被封堵的门口，透过一道较宽的缝隙向外望去。
街道……己经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废弃的汽车如同玩具般被随意丢弃、碰撞、堆积，一些还在冒着缕缕黑烟。
人行道上散落着杂物、碎玻璃，以及一些深色的、己经干涸的污渍。
建筑物的窗户大多破损，如同空洞的眼窝。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看不到太阳。
几个“人”在街对面缓慢地、僵硬地移动着。
他们的姿态极其怪异，步履蹒跚，有的拖着一条腿，有的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
是受伤的幸存者吗？
林珩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稍微凑近缝隙，想看得更清楚些。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
林珩看到了他腐烂了半边的脸颊，空洞无神的眼窝，以及张开嘴巴时，那暗黄色的、沾着不明污秽的牙齿。
“嗬……嗬……” 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丧尸！
这个词如同闪电般劈入林珩的脑海，带来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电影、游戏里的虚构怪物，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连滚爬爬地退回休息室，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
世界怎么了？
一夜之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
混乱、茫然、极致的恐惧，几乎将他的理智撕碎。
他在这个狭小、肮脏的空间里躲藏了不知道多久，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嘶吼、零星的枪响、以及人类短暂而凄厉的惨叫。
每一次声响都让他浑身一颤。
饥饿和干渴最终战胜了恐惧。
他知道，继续躲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找到了一根金属拖把杆，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磨尖了前端，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武器”。
他拆开堵门的障碍物，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踏出了便利店。
外面的空气更加污浊。
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废墟和废弃车辆的阴影间穿行，躲避着那些游荡的“行尸走肉”。
他看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景象：被啃噬得只剩骨架的尸体，凝固的大片血迹，激烈交火的痕迹……文明世界的规则，在这里荡然无存。
他饿得头晕眼花，拼命寻找着任何可以入口的东西。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在一个半塌的居民楼断墙后，他看到了那个孩子。
那么小，那么瘦，蜷缩在那里，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因为饥饿而显得格外突出，里面盛满了恐惧和无助。
那一刻，林珩仿佛看到了末日之前，那些需要被保护、被关爱的弱小生命。
他心中那属于正常社会的、几乎是一种本能的责任感和同情心，被瞬间触动了。
周围很安静，似乎没有丧尸，也没有其他幸存者。
“别怕……” 他压低声音，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无害。
他掏出自己千辛万苦找到、仅剩的半块压缩饼干，犹豫了一下，还是掰下了明显更大的一半，递了过去。
“吃吧，慢点吃。”
孩子怯生生地接过，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孩子吃东西的样子，林珩心中甚至升起了一丝微弱的暖意和成就感。
在这地狱般的世界里，他还能做点好事，还能传递一点点善意。
然而，这短暂的温暖如同泡沫般易碎。
阴影中猛地冲出那对男女，动作快得惊人！
男人一把抢走他手里剩下的所有食物，力量之大让他手腕传来剧痛。
女人则用尽全力，将他狠狠推向了街道中央！
“喂！
你们干什么！”
林珩惊怒交加，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他抬起头，看到那对夫妇抱着孩子，抓着食物，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头也不回地钻进废墟深处，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愧疚。
而那个孩子，在父亲的腋下，最后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恐惧和感激，而是一片令人心寒的麻木，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甚至碍事的物件。
为什么？！
林珩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困惑和被背叛的刺痛感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
他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想帮帮那个孩子！
“嗬……嗬……”低沉的嘶吼从旁边传来。
几只丧尸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摇晃着身体，兴奋地朝着他扑了过来。
剧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
利齿撕开皮肉，指甲抓挠骨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温热的血液从体内流失，生命力随着每一次撕扯而迅速消逝。
腥臭的、带着腐肉的气息灌满他的口鼻，窒息感与极致的痛苦交织。
“不……不该是这样的……” 他徒劳地挣扎着，视野被腐烂的面孔占据，意识在无边的痛苦、巨大的困惑和彻底的心寒中，沉入永恒的黑暗。
至死，他都不明白，这世界为何变得如此陌生而残酷，而他最初那点微不足道的善意，为何会招致如此残忍的结局。
意识回笼的瞬间，后颈传来的钝痛让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他记得昨晚自己在便利店里值夜班，临近天亮时实在撑不住，就在员工休息室的沙发上小憩片刻……然后呢？
好像是听到了砸门声，惊慌的跑动，还有……重物击打在头上的闷响？
他捂着后颈坐起身，视线逐渐聚焦，然后，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整洁（虽然狭小）的员工休息室。
沙发被撕裂，露出黄色的海绵，柜子东倒西歪，杂物散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难以形容的气味——像是铁锈、硝烟、腐烂物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更让他心悸的是门外的声音。
死寂。
绝对的、令人不安的死寂。
往常这个时间，早该有早班公交的引擎声、附近早餐店的吆喝、学生嬉闹的嘈杂。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只有风吹过破碎窗户的呜咽，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像是野兽般的低沉嘶吼？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踉跄着爬起来，走到休息室门口，轻轻推开门。
便利店的主区如同被龙卷风席卷过。
货架全部倾倒，商品被洗劫一空，满地狼藉的包装袋和碎玻璃。
原本明亮的玻璃大门碎了一地，取而代之的是用木板和货架残骸勉强封堵的障碍物。
昏暗的光线从木板的缝隙间透进来，映出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有人吗？”
林珩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破败的空间里显得微弱而可笑。
没有回应。
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走到被封堵的门口，透过一道较宽的缝隙向外望去。
街道……己经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废弃的汽车如同玩具般被随意丢弃、碰撞、堆积，一些还在冒着缕缕黑烟。
人行道上散落着杂物、碎玻璃，以及一些深色的、己经干涸的污渍。
建筑物的窗户大多破损，如同空洞的眼窝。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看不到太阳。
几个“人”在街对面缓慢地、僵硬地移动着。
他们的姿态极其怪异，步履蹒跚，有的拖着一条腿，有的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
是受伤的幸存者吗？
林珩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稍微凑近缝隙，想看得更清楚些。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
林珩看到了他腐烂了半边的脸颊，空洞无神的眼窝，以及张开嘴巴时，那暗黄色的、沾着不明污秽的牙齿。
“嗬……嗬……” 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丧尸！
这个词如同闪电般劈入林珩的脑海，带来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电影、游戏里的虚构怪物，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连滚爬爬地退回休息室，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
世界怎么了？
一夜之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
混乱、茫然、极致的恐惧，几乎将他的理智撕碎。
他在这个狭小、肮脏的空间里躲藏了不知道多久，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嘶吼、零星的枪响、以及人类短暂而凄厉的惨叫。
每一次声响都让他浑身一颤。
饥饿和干渴最终战胜了恐惧。
他知道，继续躲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找到了一根金属拖把杆，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磨尖了前端，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武器”。
他拆开堵门的障碍物，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踏出了便利店。
外面的空气更加污浊。
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废墟和废弃车辆的阴影间穿行，躲避着那些游荡的“行尸走肉”。
他看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景象：被啃噬得只剩骨架的尸体，凝固的大片血迹，激烈交火的痕迹……文明世界的规则，在这里荡然无存。
他饿得头晕眼花，拼命寻找着任何可以入口的东西。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在一个半塌的居民楼断墙后，他看到了那个孩子。
那么小，那么瘦，蜷缩在那里，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因为饥饿而显得格外突出，里面盛满了恐惧和无助。
那一刻，林珩仿佛看到了末日之前，那些需要被保护、被关爱的弱小生命。
他心中那属于正常社会的、几乎是一种本能的责任感和同情心，被瞬间触动了。
周围很安静，似乎没有丧尸，也没有其他幸存者。
“别怕……” 他压低声音，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无害。
他掏出自己千辛万苦找到、仅剩的半块压缩饼干，犹豫了一下，还是掰下了明显更大的一半，递了过去。
“吃吧，慢点吃。”
孩子怯生生地接过，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孩子吃东西的样子，林珩心中甚至升起了一丝微弱的暖意和成就感。
在这地狱般的世界里，他还能做点好事，还能传递一点点善意。
然而，这短暂的温暖如同泡沫般易碎。
阴影中猛地冲出那对男女，动作快得惊人！
男人一把抢走他手里剩下的所有食物，力量之大让他手腕传来剧痛。
女人则用尽全力，将他狠狠推向了街道中央！
“喂！
你们干什么！”
林珩惊怒交加，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他抬起头，看到那对夫妇抱着孩子，抓着食物，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头也不回地钻进废墟深处，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愧疚。
而那个孩子，在父亲的腋下，最后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恐惧和感激，而是一片令人心寒的麻木，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甚至碍事的物件。
为什么？！
林珩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困惑和被背叛的刺痛感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
他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想帮帮那个孩子！
“嗬……嗬……”低沉的嘶吼从旁边传来。
几只丧尸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摇晃着身体，兴奋地朝着他扑了过来。
剧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
利齿撕开皮肉，指甲抓挠骨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温热的血液从体内流失，生命力随着每一次撕扯而迅速消逝。
腥臭的、带着腐肉的气息灌满他的口鼻，窒息感与极致的痛苦交织。
“不……不该是这样的……” 他徒劳地挣扎着，视野被腐烂的面孔占据，意识在无边的痛苦、巨大的困惑和彻底的心寒中，沉入永恒的黑暗。
至死，他都不明白，这世界为何变得如此陌生而残酷，而他最初那点微不足道的善意，为何会招致如此残忍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