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凌晨一点十七分,城西废弃的宏盛集团老排污厂。白贵生的《冷面记者的隐秘身份》小说内容丰富。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凌晨一点十七分,城西废弃的宏盛集团老排污厂。铁门歪斜,围墙塌了一半,厂区深处有灯光。李小雅从东侧排水渠爬进来,贴着墙根蹲了三分钟。她没动,耳朵对着厂房方向。十分钟后,第一队保安会从北面绕到南边,路线固定。她是报社记者,二十八岁,短发,右眼角有颗淡褐色泪痣。深灰色风衣,内搭防弹背心,左手腕戴一块旧款Cartier坦克表。表盘内侧刻着“破晓者”。她不说话,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屏幕贴上黑胶布,只留一条缝...
铁门歪斜,围墙塌了一半,厂区深处有灯光。
李小雅从东侧排水渠爬进来,贴着墙根蹲了三分钟。
她没动,耳朵对着厂房方向。
十分钟后,第一队保安会从北面绕到南边,路线固定。
她是报社记者,二十八岁,短发,右眼角有颗淡褐色泪痣。
深灰色风衣,内搭防弹背心,左手腕戴一块旧款Cartier坦克表。
表盘内侧刻着“破晓者”。
她不说话,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屏幕贴上黑胶布,只留一条缝。
地面湿,脚踩上去容易滑。
她趴下,往前挪。
储水罐挡在排污口前面,正好遮身。
微型相机在袖口,手指一推就能启动。
排污管在滴黑水,不是液体那种流法,是像泥浆一样慢慢挤出来,落在池底发出闷响。
她拍了十秒。
收起设备时,远处有光扫过来。
两个保安,拿手电,走水泥路。
距离不到二十米。
她滚进塑料桶堆,背贴地,呼吸压到最慢。
其中一个停下,往这边看了几眼。
她不动,右手悄悄拧开录音笔后盖,拔出电源。
保安说话带本地口音,说昨晚有人翻墙,老板盯得紧,再出事谁都别想干。
另一人应了句什么,两人继续往前。
等光消失,她才坐起来。
膝盖沾了污水,风衣下摆湿透。
她没擦,盯着厂房顶部。
角落有红点,在闪。
摄像头,藏在通风管后面,正对着排污口位置。
她退后半步。
不能拆,一碰就报警。
也不能用强光反制,厂里可能有监控室值班。
她低头看表,一点三十西分。
天亮前必须出去,证据要送出去,陈宇女儿的事不能再拖。
陈宇是调查科主任,五十多岁,穿中山装,办公桌玻璃板下压着一张照片。
他女儿喝井水得了白血病,村子在宏盛工厂下游。
他递线索给她三个月,每次都说“这次是真的”,可报道总被撤。
上次撤稿前,他打电话说:“他们换了新监控系统。”
她现在知道是什么系统。
摄像头还在录。
她转身,往北边走。
那边有通风井,通地下管道。
可以绕到厂外排水沟离开。
但刚迈一步,脚下踩到个金属片,发出轻响。
她停住。
头顶红光没变,但角度低了半寸。
自动追踪型,感应到移动目标会微调方向。
她刚才那步触发了它,只是延迟启动。
现在它锁定了这片区域。
她往后退,贴住一堆报废的过滤网。
塑料桶之间有空隙,能看到摄像头底座。
螺丝钉固定,接线埋在墙缝里。
破坏需要工具,她没有。
硬闯会被拍脸。
她摸风衣内袋,有钢笔、备用电池、一张折叠的厂区平面图。
图是陈宇给的,标了巡逻时间,但没画摄像头。
说明这东西是新加的。
施明远换的。
他是宏盛少主,二十六岁,银灰头发,鼻梁上有疤。
喜欢穿潮牌,办公室挂满限量鞋。
手下保安都戴骷髅标志的对讲机。
上周她收到一段匿名视频,是他站在排污口前抽烟,说“谁查我,我就让谁沉河”。
视频是首播切片,背景音有机器运转声。
她比对过频率,确认是这家厂。
他防的就是她。
她把平面图塞回口袋,改走西侧。
那边有锅炉房,门虚掩。
如果能进去,可以从内部断电箱切断线路。
但锅炉房离监控室太近,风险大。
她犹豫两秒,决定还是走北侧通风井。
她脱下风衣,团成一团,扔向东南角。
布料落地声音不大,但摄像头红光立刻偏转过去。
三秒后,恢复原位。
它识别出无威胁目标,但警戒等级提高了。
接下来任何移动都会被更快捕捉。
她趁这间隙,快速贴墙前行。
五步,七步,九步。
脚底打滑一次,她单膝跪地撑住。
没停,继续走。
十一步,十二步。
她到了通风井口。
井盖锈死,边缘有撬痕。
最近有人动过。
她用力掀,发出刺啦一声。
下面黑,有风往上吹。
她蹲下,把微型相机塞进裤兜,翻身进去。
管道倾斜向下,内壁有铁梯。
她一手扶墙,一脚踩梯级。
下去三米,听见上面有对讲机响。
“西北角有动静,去看看。”
脚步声靠近。
她缩在井壁凹处,屏息。
两人站井口说话,一个说可能是野狗,另一个说老板下了死令,看到什么都得报。
“上次那个记者,就是从这儿溜进去的。”
“哪次?”
“半年前,拍到排水管冒烟那次。”
“哦,那个女的?
听说后来被举报受贿,停职了。”
“别信,那是幌子。
她还会来。”
两人走了。
她等三十秒,继续往下。
管道弯了两次,尽头是道铁门。
门没锁,推开是地下排水沟。
外面是荒地,再过去是河。
她出来时,裤腿全湿。
回头看,通风井像个黑洞。
她没停留,沿着沟边走五百米,拐进树林。
包挂在一棵树杈上,她取出来,打开,取出加密U盘,把相机内容拷进去。
做完这些,她靠树坐下。
喘气。
心跳还没降下来。
她抬起左手,看表。
一点五十六分。
突然,手机震动。
陌生号码,一条短信:“你拍到了黑水,没拍到人。”
后面跟着一张图。
模糊,夜间拍摄,角度从高处往下。
一个人影在爬出通风井,背对镜头。
风衣下摆沾污,左腕有反光——是她的表。
她盯着图看了五秒,删掉短信。
开机十分钟,对方就定位到她位置,还能调监控截图。
说明厂里监控联网,实时同步。
施明远不止有摄像头,还有后台系统。
她起身,把手机关机,电池取出。
U盘放进内衣夹层。
走林子边缘,避开公路。
两公里外有辆共享单车,她骑上,朝城区方向去。
路上经过一家二十西小时便利店。
她进去,买瓶水,借店员手机打了个电话。
拨的是旧号,三年没联系。
响六声,接通。
“是我。”
她说。
“我知道。”
“宏盛老厂,排污证据拿到了。”
“摄像头呢?”
“拍到了我。”
“哪个位置?”
“北侧通风井。”
“知道了。
别回家,别用常用卡。”
“陈宇的女儿怎么办?”
“药己经送去医院,先用着。”
“线索不能再断。”
“这次不会。”
“我要见他。”
“不行。”
“为什么?”
“他昨天被车撞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
她握着电话,没说话。
店员在柜台后看她,她抬头,对方立刻低头整理货架。
“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一点西十分。”
“就在……我出来之后?”
“车从后方撞的,没刹车痕迹。”
“司机呢?”
“跑了。
车牌套的。”
“我知道是谁。”
“别冲动。”
“他让我欠人情。”
“你说什么?”
“没事。
告诉我医院名字。”
“不能去。”
“我说了,我要见他。”
“见不了。
病房不让进,家属都没到。”
“那就把他的遗言录下来。”
“你说什么?”
“我说,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
“他己经昏迷了。”
“那就等他醒。”
“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
她挂了电话,把借的手机还给店员。
走出门,骑车继续走。
风吹在脸上,带着河味。
她右手插在风衣口袋,捏着那枚改装过的录音笔。
三个街区后,她拐进一条窄巷。
把车丢在垃圾桶旁,步行穿过两栋旧楼。
第三栋楼下有扇铁门,刷着绿漆,门铃坏了。
她敲三下,停顿,再敲两下。
门开了条缝。
里面的人没说话,接过她递的U盘,点头,关门。
她转身要走,听见里面说:“今天厂里换了新系统。”
她回头。
“人脸识别开始运行。”
“我知道。”
“他们拿到你的脸了。”
“所以呢?”
“下次行动,得换身份。”
她没答,走向楼梯口。
下到一楼,从后门出去。
外面是条小街,路灯昏黄。
她抬头看天,云厚,不见星。
走到街角,她停下。
从风衣内袋拿出钢笔。
尾端敲了三下桌面——虽然没有桌面,但她习惯这么做。
像是在确认节奏。
然后她把钢笔放回去。
前方路口有车灯亮起。
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车速很慢。
她站着没动。
车在她面前停下,车窗降下一半。
里面的人说:“你忘了东西。”
她低头。
一只黑色手套,放在脚边。
不是她的。
她没弯腰捡。
车里人又说:“这是你第三次进那个厂。”
“第三次。”
“第一次拍到排水管冒烟。”
“第二次拍到工人填埋废料。”
“这次拍到黑水。”
“你还记得挺清楚。”
“我也记得你每次怎么逃。”
“那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不会跟你走。”
“我不是来带你走的。”
“你是来警告我?”
“我是来告诉你——告诉我什么?”
“你漏掉了最重要的东西。”
她看着车窗里的影子。
没说话。
车里人伸手,递出一张照片。
她接过。
是排污口下方的地缝,裂缝里露出一角白色。
像纸,又像布。
她没见过这个。
车里人说:“明天早上六点,那里会被水泥封死。”
“你现在告诉我?”
“现在告诉你,不算晚。”
“你是谁派来的?”
“我不是谁派来的。”
“那你图什么?”
“我图你活着。”
“我们认识?”
“不认识。”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
“你不信,但你会去。”
车窗升起。
车开走。
她站在原地,手里攥着照片。
风吹过,她把照片塞进口袋。
抬脚往前走。
右手伸进风衣,摸到枪套。
空的。
她没回头找手套。
而是加快脚步,走向下一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