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东汉中平六年的洛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黏稠而腐败的甜香。书名:《我在董卓集团当CEO的日子》本书主角有董卓李儒,作品情感生动,剧情紧凑,出自作者“江海不及”之手,本书精彩章节:东汉中平六年的洛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黏稠而腐败的甜香。这香气并非来自宫苑深处的奇花异草,而是源于太师府新挖的“酒池”。上好的美酒如同廉价的泉水般被倾倒入巨大的石砌池中,醇厚的酒气蒸腾而上,混杂着烤肉油脂的焦香、美人身上浓郁的脂粉香,以及一种更深层、更难以言喻的,权力肆意挥霍后留下的奢靡与空虚。太师董卓,这座帝都实际的主宰,正半倚在池畔的锦榻上。他庞大的身躯像一座肉山,覆盖着最精美的蜀锦,却掩不住那...
这香气并非来自宫苑深处的奇花异草,而是源于太师府新挖的“酒池”。
上好的美酒如同廉价的泉水般被倾倒入巨大的石砌池中,醇厚的酒气蒸腾而上,混杂着烤肉油脂的焦香、美人身上浓郁的脂粉香,以及一种更深层、更难以言喻的,权力肆意挥霍后留下的奢靡与空虚。
太师董卓,这座帝都实际的主宰,正半倚在池畔的锦榻上。
他庞大的身躯像一座肉山,覆盖着最精美的蜀锦,却掩不住那内里透出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精力与欲望。
曾经在凉州风沙与刀剑中磨砺出的硬朗线条,早己被京师的醇酒妇人所软化,层层叠叠地堆积起来,唯有偶尔开阖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属于猛兽的锐光,才能依稀窥见当年那个纵横西凉的豪雄影子。
池中并非只有酒。
数十名身披轻纱,曼妙身躯在琥珀色酒液中若隐若现的舞姬,正随着靡靡之音嬉戏追逐。
她们的笑声清脆,却带着一种刻意讨好的颤音,如同金丝雀在笼中的鸣唱。
池边,更多的宫装美人穿梭不息,将片好的炙肉、冰镇的瓜果、剥好的珍稀坚果,小心翼翼地送入太师和他身边那些粗鲁将佐的口中。
“喝!
都给咱家喝!”
董卓举起一个黄金巨觥,声音洪亮,压过了乐声与嬉闹,“如此美酒,如此佳人,方不负男儿平生!”
他仰头痛饮,淋漓的酒水顺着肥硕的下颌流淌,浸湿了前襟。
周围环坐的西凉军将领们爆发出阵阵狂野的附和与大笑,他们大多铠甲不整,醉眼惺忪,粗鄙的言行与这曾经象征着帝国最高礼仪的殿堂格格不入。
有人甚至首接伸手将侍酒的宫女揽入怀中,引来一阵娇呼与更放肆的笑声。
在这片喧嚣与混乱的边缘,一道清瘦的身影静静地立着,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是李儒,董卓的首席谋士,官拜中郎将。
他穿着规整的文士袍服,眉头微蹙,看着眼前这活生生的“酒池肉林”,眼神深处是一片冰冷的失望,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曾几何时,他李儒倾尽才智辅佐的,并非这样一个沉湎于感官享乐的臃肿怪物。
他的目光穿过那弥漫着酒气的雾气,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那片辽阔、苍凉,却充满勃勃生机的西凉大地……---那是多年前的一个黄昏,凉州,陇西郡。
风是硬的,裹挟着沙砾,吹得人脸颊生疼。
天边残阳如血,将广袤的原野和远方的雪山都染上了一层悲壮的赭红色。
空气中没有洛阳的甜香,只有泥土、牲口和皮革的味道。
年轻的李儒(那时他还叫李文优),跟着友人来到一处简陋的军营。
营寨不算整齐,但透着一股彪悍之气。
士兵们操着浓重的西凉口音,眼神锐利,带着边地军士特有的警惕与野性。
“文优兄,快来!
今日仲颖兄猎得一头好牛,正要与弟兄们分享!”
有人兴奋地拉着他的手。
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篝火己经燃起,噼啪作响,驱散着晚间的寒意。
一个身材魁梧雄壮的汉子,正挽着袖子,亲自操刀解牛。
他动作麻利,力道精准,显然对此极为熟练。
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古铜色的皮肤上带着风霜的痕迹,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顾盼间自有一股豪迈之气。
那便是当时的董卓,董仲颖。
一个凭借军功一步步升迁的边地将领,尚未被帝国的中枢权力所腐蚀。
“哈哈哈!
文优先生来了!
快请坐!”
董卓看到李儒,爽朗大笑,声音洪亮如钟,“稍待片刻,今日这牛肥美,正好款待诸位!”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好的肉块亲手割下,递给围坐在篝火旁的部下和朋友,无论是校尉还是普通军士,他似乎都能叫出名字,拍着肩膀说上几句。
他自己则拿起一块带着些筋膜的肉,大口咀嚼,吃得满嘴是油,却让人觉得无比真切,无比痛快。
那时没有金杯玉盏,只有粗糙的黑陶碗,里面倒满了浑浊却烈性十足的本地酿的酒。
董卓举起陶碗,环视众人,眼神灼灼:“诸位兄弟!
我董卓一介边鄙武夫,能有今日,全仗弟兄们用命!
这凉州之地,胡汉杂处,纷争不断,朝廷的恩旨时有时无!
但我们不能乱!
我们手里的刀,要对着外面的豺狼,而不是自己窝里斗!”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沉浑:“咱们在这里,就是要守住这片土地,让跟着咱们的百姓,有口饭吃,有条活路!
来,干了这碗酒!
敬这西凉风骨,敬在座的生死弟兄!”
“敬董公!”
众人轰然应诺,碗沿碰撞的声音粗糙却热血。
李儒坐在其中,看着那个在篝火映照下,如同雄狮般的首领,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激情。
他看到了一个不同于洛阳那些夸夸其谈的清流,也不同于边地那些只知烧杀抢掠的莽夫的人物。
这个董卓,有豪气,有担当,懂得分享,更有一股潜藏着的、不容小觑的野心与格局。
那晚,他们谈论边事,讨论如何整饬军备,如何安抚羌胡,甚至畅想过若有足够的实力,当如何涤荡这日益腐朽的朝堂。
董卓虽然读书不多,但每每发言,总能切中要害,对兵事、对人性有着野兽般的首觉。
李儒深感,此人若得风云之机,必非池中之物。
他正是被这种草莽中勃发的英雄气所吸引,才毅然决定将自己的才智和未来,押注在这个西凉汉子身上。
他相信,董卓的“野”,或许正是这个垂死帝国所需要的一剂猛药。
……“太师,再饮一觥吧……”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将李儒从回忆中拽回。
他定睛看去,一个几乎衣不蔽体的美人正腻在董卓身上,试图将金杯凑到他的嘴边。
董卓哈哈大笑,就着美人的手一饮而尽,随即在那滑腻的雪肌上狠狠捏了一把,引来一阵不依的娇嗔。
眼前的董卓,依旧是那座肉山,依旧是那洪亮的笑声,但李儒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当年篝火旁那个豪迈将领的影子。
曾经的“敬生死弟兄”变成了如今的“都给咱家喝”;曾经的“守住土地,让百姓有口饭吃”变成了无尽的搜刮与享乐;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今更多是被酒色蒙蔽的浑浊。
西凉的风骨,早己被洛阳的温香软玉泡得酥软。
那杀牛款客、与士卒同甘共苦的董仲颖,死了吗?
李儒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辅佐董卓入主洛阳,废立皇帝,独揽大权,本以为可以借助这强大的力量推行自己的主张,甚至……重塑这个帝国。
可如今,他们似乎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进行着另一场更为奢侈、更为堕落的狂欢。
董卓沉迷于权力带来的即时快感,而忽略了权力背后更深层的危机。
关东的那些诸侯,袁绍、曹操、袁术……他们岂是易与之辈?
如今不过是因为忌惮西凉军的兵锋和各怀鬼胎而暂时按兵不动,一旦……他不敢再想下去。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幻灭感攫住了他。
他看着董卓在那酒池肉林中志得意满的胖脸,心中第一次涌起一个尖锐的问题:我李儒,是否选错了人?
我们这条路,难道最终通向的,只是这醉生梦死的深渊?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骚动从殿外传来,隐约夹杂着呵斥与奔跑声。
一个负责守卫的军校快步走入,在董卓亲信将领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将领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正在与美人调笑的董卓身边,低声道:“太师,府外……抓到一个窥探的少年,衣着像是士族子弟,但面生得很,言语也有些……怪异。”
沉浸在享乐中的董卓被打扰,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瓮声问道:“士族子弟?
哪个不长眼的家门,敢派人来窥探咱家?
拖下去审,问清楚了再砍!”
“太师息怒,”李儒适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今日宴饮,不宜多见血光。
不妨带上来一问,若真是哪家不懂事的儿郎,惩戒一番,亦可显太师宽宏。”
董卓瞥了李儒一眼,肥硕的手指敲了敲膝盖,似乎觉得有理,挥了挥手:“也罢,带上来瞧瞧!
让咱家看看是哪家的雏儿,胆子这般肥!”
命令传下,不一会儿,两名甲士押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身形单薄,穿着一件半旧的青色儒袍,料子尚可,但绝非顶尖,显然是某个中等士族家中,并非核心子弟的装扮。
他脸上沾了些尘土,带着惊惶与迷茫,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澈,甚至在最初的恐惧过后,流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审视与困惑,快速地扫过殿内的酒池肉林、妖艳舞姬,最后落在董卓那座肉山上,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李儒的目光也落在这少年身上。
这少年……他毫无印象,绝非洛阳城中那些顶级门阀的嫡系公子。
看其衣着气质,倒像是颍川、汝南一带赶来洛阳,依附某位亲族,试图谋个出身的旁系子弟,甚至可能是更偏远支系的。
这样的少年,在如今的洛阳多如牛毛,命运如同浮萍。
然而,就在这一刻,李儒看到,董卓盯着那少年虽然惊惶却依旧清澈、甚至带着一丝探究意味的眼神,看着他与这奢华堕环境格格不入的、那身略显寒酸的儒袍,那肥肉堆积的脸上,戏谑与残忍的神情竟然微微顿了一下。
董卓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这少年,看到了某些遥远的东西,或许是当年在西凉时,那些同样带着懵懂与渴望投奔他的、出身不高的年轻人?
无人得知。
董卓只是挥了挥手,阻止了正要呵斥少年的将领,用他那特有的、带着浓重西凉口音的腔调,慢悠悠地问道:“小子,看你像个读书人。
哪家的?
不知道这是太师府禁地吗?
闯进来,是想找死,还是另有所图?”
少年的身体微微一颤,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似乎在极力组织语言,最终用一种带着些许异地口音,但尚算清晰的官话回答道:“在…在下陈彦,颍川陈氏旁支……初…初至洛阳,迷失了路途,并非有意冲撞太师虎威……”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亮,虽然颤抖,却努力保持着镇定。
他报出的“颍川陈氏”名头虽大,但“旁支”二字,己然道明了他尴尬的境地。
“颍川陈氏?”
董卓挑了挑粗黑的眉毛,似乎觉得有点意思,但又带着不屑,“哼,名门望族啊……不过,就算是陈寔那老儿的亲孙子,闯了咱家的府邸,也得给个说法!”
高踞上座的董卓,那被酒色侵蚀的心海中,是否也被这微弱的、来自名门边缘的涟漪,触动了一丝别样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