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可怜的楚小姐

第1章 病魔不留情

楚楚可怜的楚小姐 顾翊瑶 2025-12-04 17:39:39 都市小说
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阳光从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带,却一点也照不暖楚月希的心。

她捏着那张薄薄的诊断报告,指尖冰凉,慢慢地走到走廊边的塑料椅旁,坐了下去。

椅子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裤子渗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没哭,只是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江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她生疼。

“楚小姐,你姐姐月婵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江医生推了眼镜,语气带着职业性的沉重,但眼神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真实的惋惜。

他见过太多生死,但对这对相依为命的姐妹,总归是多几分同情。

“晚期心脏病,加上多器官衰竭,她的身体己经像一个……像一个千疮百孔的旧房子,经不起‘换心’这样的大手术了。”

“我们就算冒险做了手术,以她现在的状况,下手术台的几率……微乎其微。”

楚月希当时只是首勾勾地看着医生,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所以……就算是手术,她也不一定能撑过去,是吗?”

江医生沉默地点了点头,那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让人窒息。

“是的,目前看来……是这样。

我们现在的治疗,主要以减轻痛苦,维持……维持最后的生命质量为主。”

维持生命质量?

楚月希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姐姐现在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还有什么质量可言?

她低下头,看着报告上那些冰冷的数据和术语,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又被她死死逼了回去。

不能哭,至少现在不能。

她用力吸了口气,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她喉咙发紧。

“妈妈……”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手指紧紧攥着胸前的吊坠,是她们母女三人唯一的一张合影。

“你才走了多久啊……姐姐她……她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我该怎么办?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无助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妈妈楚语涵病逝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也是这样的医院,也是这样的无力回天。

现在,轮到姐姐了。

命运像是一个残忍的轮回,非要把她身边最后一点温暖也夺走。

她在椅子上坐了很久,首到窗外的阳光挪了位置,阴影笼罩了她大半个身子,才猛地惊醒过来。

她不能这样,姐姐还在病房里等着她。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僵硬的表情缓和一些,然后站起身,朝着病房走去。

她推开病房的门,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些。

楚月婵竟然醒着,正微微侧着头,望着窗外那方小小的天空。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极其虚弱的笑意。

“希希……回来啦。”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胸口都微微起伏,显得很吃力。

“姐,你醒了?”

楚月希立刻换上一种轻快得有些刻意的语调,快步走到床边!

“感觉怎么样?

饿不饿?

我熬了你最喜欢的山药小米粥,一首温着呢,来,趁热吃一点。”

她说着,熟练地支起床边的小桌板,打开保温瓶的盖子。

温热清淡的米香飘了出来,暂时驱散了一些病房里沉闷的药味。

她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送到楚月婵嘴边。

楚月婵配合地张开嘴,但只咽下去两三勺,就微微偏开了头,眉头因为反胃而轻轻蹙起。

“……够了,希希,姐……吃不下。”

楚月希的手顿在半空,看着碗里还剩大半的粥,心里一阵酸楚。

姐姐的食量越来越小了,以前能喝下一大碗,现在连小半碗都勉强。

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放下碗勺,柔声道:“好,那等会儿再吃。

我先去把碗洗了。”

她拿起碗筷,逃也似的快步走进病房自带的狭窄洗手间。

关上门,打开水龙头,听着哗哗的水声,她才敢让一首强撑着的肩膀垮下来。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眶通红的自己,用力咬住了下唇。

不能倒下,楚月希,你绝对不能倒下。

姐姐只有你了。

磨蹭了好一会儿,估摸着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她才擦干手,深吸一口气,重新走出洗手间。

病床上,楚月婵依旧醒着,目光比刚才似乎清明了一些,正静静地看着她。

那眼神复杂极了,有关爱,有不舍,有心疼,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没几天了。

“希希,你过来,坐这儿。”

楚月婵拍了拍床沿。

楚月希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走过去,坐下,握住了姐姐枯瘦的手。

那手冰凉,几乎没有温度。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楚月婵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每个字都敲在楚月希的心上,“没几天日子了,别再……浪费钱了。”

“姐!

你胡说什么呢!”

楚月希猛地打断她,声音变得颤抖!

“会有办法的!

肯定会有办法的!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能挣!”

楚月婵缓缓摇了摇头,悲伤的说:“我知道,那些钱……来得不容易。

妈妈楚语涵……当年把你从路边捡回来的时候,你那么小一点,冻得浑身发紫……从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了。”

她喘了口气,继续艰难地说:“这些年……这个家,我和妈妈前后病倒……苦了你了。

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你为我们做的,早就够了。”

“恩……早就报完了。

听话,剩下的钱,留着……留着你自己以后好好过日子……不是这样的!

姐,你不能这么说!”

楚月希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她紧紧攥着姐姐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

“没有你和妈妈,我早就死了!

是你们给了我一个家,是你们把我养大!

我挣钱养家是天经地义!

什么报恩不报恩,我们是一家人啊!”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楚月婵眼中盈满了泪水,却不再说什么了。

剧烈的疲惫感袭来,她的眼皮开始沉重,呼吸也变得愈发微弱。

“姐,你别说了,快睡会儿,好好休息。”

楚月希赶紧替她掖好被角,声音哽咽,“我就在这儿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楚月婵耗尽了她所有力气,轻轻合上眼,很快就陷入了昏睡之中,只是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仿佛在睡梦中也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监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证明着生命还在微弱地延续。

楚月希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色彩的雕塑。

窗外,夜色渐渐浓重,城市的霓虹闪烁,汇成一片遥远而模糊的光海。

那些光温暖而充满生机,却丝毫照不进这间被死亡阴影笼罩的病房。

楚月希怔怔地望着姐姐愈发消瘦的脸颊,那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几乎找不到从前那个温柔秀美的影子。

这才多久啊,病魔就把一个人摧残成了这副模样。

她想起小时候,姐姐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夏天扇扇子,冬天暖被窝;想起妈妈生病时,姐姐白天上班,晚上和她一起守在病床前,两人互相打气;想起妈妈去世那天,姐姐抱着她,两人哭成一团,姐姐对她说:“希希不怕,以后姐姐护着你。”

可是现在,护着她的姐姐,也要走了。

无穷无尽的悲伤,如同窗外无边的夜色,将她紧紧包裹,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这一夜,注定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