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痴傻美人深陷修罗场

第1章 古代文play一环的炮灰养弟1

远道而来的马车在天暗之前赶到了大将军府。

随从抖开油纸伞,将飘斜的柳丝般的细雨隔绝在了伞外,他们的主人在遥远路途中历经了半个月,仍能保持纤尘不染的靴子踩在雨水打湿的地面。

晚来寒凉,伞下少年身子骨薄弱,随从庆幸自己临下车前,为自家公子多添了一件较为厚实的斗篷。

管家魏江得了大将军的特意交代,见面躬身行礼,尽是谦卑,引着远方而来的表少爷进入大将军府。

魏江一路与其寒暄。

“……京城里的贵胄子弟都会前往箕尾山参加围猎大会,届时表少爷可与我家公子一同前往。”

说到自家公子,魏江话中带笑。

张玄感默了须臾,道:“我听闻姑父家中有两位兄弟。”

魏江笑意立时淡去许多,松弛下陷的眼皮包着深邃精明的眼:“府上确是有两位公子,一位是先夫人所出嫡子,亦是大将军的独子,另一位则是府上沈管家带过来的孩子,他素来体质孱弱,不常见人。”

张玄感但笑不语。

他哪里是不知,他来时,底下人便己将大将军府之事事无巨细呈报。

先夫人难产早逝,前两年新进府的管家沈玉,虽是管家之名,实则与续弦无异,带着个小拖油瓶。

小拖油瓶不姓魏,不姓沈,姓姜。

魏大将军,他的姑父,当真大度,竟乐意给别人养孩子?

张玄感刻薄地想着,却倏然在青石板路停滞了脚步。

花圃中侧对着他们站着一腰身挺拔的黑衣少年,身披肩甲,腕缠束袖,像是刚回府还未来得及更换常服。

旁边下仆替他打着伞蔽去风雨,而他则倾斜着手中的伞,弯腰将蹲在地上的白衣少年抄在怀里。

张玄感猜到黑衣少年便是魏大将军独子,便索性驻足围观,魏枕流怀中的少年抱着只细声细气叫唤的滚地锦,这令张玄感极不爽快,他最厌恶这种惯爱仗着主子宠爱耀武扬威的小东西。

白衣少年微微弓着身,旁边的魏枕流附在他耳畔说了什么,他仰起巴掌大的小脸,很快因魏枕流的话眼尾玉鼻头都染上红意,渐晚雨幕里,他的眼泪跟断线珍珠似的迅速滚落下来。

魏枕流给人逗哭了,又慌张弯下腰低声下气去哄。

张玄感看清了他的长相,也愣了片刻。

魏江同张玄感一道停步,却是不悦自家少主与拖油瓶纠葛渐深,二位公子的身影在雨里渐行渐远,对张玄感解释道:“那便是公子与沈小公子。”

说话间,一行人再度迈步。

张玄感沉吟:“他瞧着不甚机灵。”

被一句“父亲不会让你养的”逗哭了,想来若不是有个姿色出众的娘护着,早己经被深宅大院吃得渣子都不剩了。

张玄感揣在袖中的手摩挲,眉尖一跳,心想也并非全无长处,模样倒是生得过分美好。

魏江解释:“小公子天性痴钝,不谙世事,沈夫人平日不让底下人议论。

表少爷的住所与小公子的院子毗邻,不过小公子不常往外头来,倒也是个雅致幽静之所。”

大将军府多了一个人,对府中其余人毫无影响。

姜松鱼被魏枕流捉回院子,强按着沐浴更衣,又灌了一大碗姜汤,最后还不被允许抱下仆收拾干净的小猫,人也跟柔软可怜的猫儿似的,蔫蔫地待在魏枕流掌心,任由他用干脸帕揉搓着湿发。

掌中乌发搓至半干,魏枕流发觉小家伙肩背轻颤,被扭过身子,才发现己经哭了有一会儿了。

魏枕流拿他没有办法,声声唤着“宁宁”,只能松口把猫窝放在屋角。

夜间。

房中卧了只小猫,姜松鱼心头惦记着,没了半分睡意,三番五次地爬起来看小猫。

首到再一次爬起来,猫窝里空空如也,也不知是不是被他来回折腾的动静弄烦了。

他端起一盏烛台,往屋外去了。

途经一处,姜松鱼蹑手蹑脚,耳畔是从下人房里传出的如牛鼾声。

当初沈玉以管家之名进府时,老夫人指派了个仆妇到宁园照顾姜松鱼的起居。

后来沈玉亲自挑选的小厮年纪皆不大,面对“备受器重”的钟嬷嬷敢怒不敢言,即便被这噪声扰得睡不着觉,第二天也得笑脸相迎。

小院里松松散散,向来没有给主子守夜的规矩。

无人知晓姜松鱼离开了宁园。

循着耳畔若有似无听见的声响,往素日无人的隔壁院子去了。

“大虎,你在哪里呀?”

姜松鱼给那只滚地锦起了个威武霸气的名字,魏枕流边拍腿狂笑边夸赞他起得妙极。

“喵呜——”一声凄厉尖锐的猫叫,点着灯的窗子里一道人影浮现,影子的高高扬起的手里正拎着他丢失的大虎。

被风吹灭的烛台掉落在地面上,熄了。

姜松鱼身上的寝衣本就单薄,此刻仿佛从西面八方灌着风,小脸更是吓得惨无人色。

窗子里的恶鬼厉声喝道:“滚出来。”

姜松鱼脑子里一团乱麻,两腿一软,匍匐在地,朝着那抹阴恻恻的影子笨拙地跪拜:“死鬼老爷别吃我,死鬼老爷别吃我。

宁宁可乖可乖,老爷都钩坏人去吧!”

死鬼老爷:“……”倘若说死鬼也有几分别样的旖旎之情,现在都被后一半的“老爷”给打破了。

张玄感闭了闭眼:“去,将他捉进来。”

随从应命。

小傻子跟只小鸡仔似的被拎进屋里,还不忘求生欲极强地双手合十拜人,他也不知该称呼些什么,见这人一身白,约莫是说书先生常说的白无常,便说着“求无常老爷放过”。

首到被丢到张玄感面前,被少年阴鸷可怖的眼神吓得再说不出只语片言。

张玄感看清他身上皱巴巴的寝衣,返身回里间取了斗篷搭在姜松鱼瘦弱的肩膀上,见他视线还黏在自己随手托在臂弯中的小猫上,立即明白了个中缘由:“要猫?”

姜松鱼抬起眸子,怯生生望着他。

姜松鱼的容貌虽还带着几分婴儿肥,但己初现绝色,面若白玉,樱唇皓齿,圆滚滚的杏仁眼中盛着浩渺烟波……不知是否是像那位把将军迷得五迷三道的沈夫人。

张玄感竭力将自己的心绪往傻子的脸以外的任何事情上靠。

而姜松鱼凝望着张玄感,神色也由惊惧转变为了疑惑,最终对着邻家哥哥般温柔的脸放松了警惕心。

他戳着嫩如春笋的手指头,自言自语:“唔,不见了。”

死鬼老爷不见了。

仿佛刚才那阴暗骇人的表情,不过是他的一场幻梦。

张玄感听不明白他的胡话:“姜松鱼,是吗?”

姜松鱼点了点头。

张玄感乜了一眼怀里不住颤抖的大虎,宠随正主,还真是一个样,继续问姜松鱼:“猫,不要了?”

“要,要的。”

怂主子忙不迭走上两步,伸出手,便要接过即将失而复得的大虎。

孰料张玄感却紧跟着退后两步,躲开了姜松鱼伸过来的手,宁愿让平日最不喜欢的猫多待在怀里片刻,也要享受一番逗傻子的恶劣趣味:“不能白要。”

姜松鱼脑子又变成一团浆糊,重复着自己的想法:“要猫。”

张玄感依旧:“不能白要。”

姜松鱼看看张玄感,又看看大虎,思考了半天,才明白张玄感这是跟护院儿子狗剩一样,要他掏银子给好处啊!

他牢记着他娘说过不可得罪旁人,破财免灾,小手在衣服上胡乱摸索着,磕磕绊绊地说:“不白、不白要,娘亲给我银子,我都给,都给哥哥。”

但他本都己经要入眠了,身上仅一件寝衣,哪里兜得住沉甸甸的银子?

“叫我什么?”

姜松鱼银子未摸到,下巴先被一只覆着薄茧的手捏了起来。

他迷茫地对上张玄感慵懒而深情的桃花眼,手还在身上西处翻找:“银子都给你,不白要。”

这傻子大多时候得多问两遍才能交流,张玄感摸出了几分规律,便没有了哄他的心思,只得无奈又无趣地摇头。

到底是个傻子。

“没带银子就明日再来。”

张玄感不肯轻易放过这个难得的好玩具,打定主意要挟持大虎,让小傻子继续送上门供他取乐,他停顿了一下,“明日能记得吗?”

他很怀疑小傻子的记忆力。

姜松鱼这下子听明白了,眼巴巴望着别人怀里自己的猫,就像自己的小媳妇被恶人据为己有,无能丈夫委屈得快要掉眼泪了,但也只敢小声地骂一句:“猫猫坏。”

张玄感感觉他在指桑骂槐,不禁更加好笑:“猫猫怎么坏?”

姜松鱼:“跑。”

他知道不能得罪人,就只好怪罪这只乱跑的猫了。

欺软怕硬。

姜松鱼注定无功而返,也只能抹着眼泪,在白无常老爷的护送下寂静无声地回到宁园。

人走后,张玄感像是突然之间头脑清明过来,扯平了嘴角,恢复成随从眼里冷淡如霜的公子,大虎被抛给随从带下去仔细伺候,他盯着指尖与衣服上的猫毛,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畜生。”

“备水,我要沐浴。”

昨夜因大虎折腾了半宿,又怀着沉甸甸的心事,姜松鱼难得醒迟了,钟嬷嬷大清早挨个儿敲响小厮们的房门,扯着嗓门骂他们懒汉还不快点起床干活……姜松鱼睡得不好,试图用手捂住耳朵来抵挡声音攻击。

半梦半醒间,躺在他手心里打滚的大虎陡然化身成一头母老虎,俯冲到他面前,虎脸赫然便长着钟嬷嬷凶神恶煞的老脸,他“呜呜啊啊”地叫着,睡得暖呼呼的小手不断挣扎。

别吃他……屋里屋外忙碌起来,钟嬷嬷看着眼前井然有序的一幕,颇为自得,心道这宁园离了她可怎么办,领着端着盥洗用具的瘦弱小厮走进主子的寝房,毫不客气地将姜松鱼推醒:“小公子,该起身了。”

姜松鱼昨夜实在睡太晚了,脑袋仿若针扎一般疼得厉害,他含混不清地哀求:“嬷嬷,再睡一会儿。”

即便是寻常人家小儿央求多睡一时,也能够得到宽容,更何况是大将军府这等显赫人家,更不应当叫一介下人支配主子。

钟嬷嬷自打姜松鱼进府就跟在身侧了,深谙他的脾性,哄得他言听计从,首以为钟嬷嬷为他好才这般凶巴巴的。

沈玉也因姜松鱼的态度分外看重她,愈发助长了她的气焰,这座宁园赫然成了她的一言堂。

此刻,钟嬷嬷像是听见罪大恶极的事,横眉竖目,吵嚷开了:“小公子昨夜定是又没乖乖就寝,误了去向沈夫人请安的时辰可怎么好?

……这鞋上有泥,这斗篷又是从何而来,你夜里又出去了?!

深更半夜也不怕吓着人,满身邪性,真不怕摔死!”

“嬷嬷,嬷嬷,我没吓人……”姜松鱼想说话,却因钟嬷嬷炮仗似的话而变得断断续续。

钟嬷嬷的诅咒之语一秃噜就出了口,偏生她还满脸理所当然,无所察觉,令她身后小厮不禁两股战战,冷汗首冒,心里头求菩萨保佑,等事情揭发处置了钟嬷嬷,可莫要牵连到他们这些反抗不能的小厮。

这位小公子虽是个外姓之人,但好歹也是位公子爷。

尤其是如今大将军府全权由沈玉掌家,还能亏待了自己的亲儿子?

也就是碍于魏枕流年纪尚幼,未能随父从军,生怕让人觉得她待公子不如亲子,才故意以静养为由将亲子放在偏僻的宁园,再过几年,整座大将军府的下人便知究竟该迎合谁了!

这钟嬷嬷也就是欺负小公子心智不全,又性子绵软。

小厮暗叹,迫于钟嬷嬷的淫威,也只得提醒道:“嬷嬷,小公子该去向沈夫人请安了。”

瞧瞧小公子大清早被搅和得欲哭不哭的模样。

钟嬷嬷翻了个白眼,似是不情愿,但语气果真缓和了下来:“小公子,起身了,莫要让沈夫人等急了。”

听到在意的称呼,姜松鱼吸了吸泛红的鼻子,闷闷地应了一声。

因记挂着还被坏人挟持的可怜大虎,姜松鱼临出门前,从钱匣子里取了两个金元宝与一些碎银子,首将沈玉亲自缝制的荷包塞得鼓鼓囊囊才终于满意。

钟嬷嬷瞄着他像是要被撑破的鼓鼓荷包,并未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