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心：憬悟
第1章 画骨囚笼
冰冷刺骨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冻结。
云琉璃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额发。
又是那个梦——她跪在无边的黑暗里，对着一张空白的画纸，日复一日地临摹，却永远画不出一张清晰的脸。
然而，比梦境更让她窒息的，是现实中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清冷、有力，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沈清弦——她的师尊，不知何时己躺在身侧，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
他均匀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带来一阵战栗。
“醒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醇厚，带着刚醒时的微哑，却瞬间让云琉璃全身僵硬。
“师……尊。”
她声音干涩。
沈清弦没有回应，只是那只骨节分明、宛如玉雕的手，却缓缓上移，精准地抚上她的右眼下方。
他的指尖在她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上，来回地、偏执地摩挲着。
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眼神却冷静得像在评估一件器物。
“就是这里……”他低叹一声，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迷恋。
“最像她。”
云琉璃闭上眼，浓密的长睫剧烈颤抖了一下，像濒死的蝶。
像她，像她，永远都是像那个从未谋面的“月瑶”。
她存在的意义，似乎就只是眼角这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痣。
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摆布。
晨光熹微时，沈清弦亲自为她梳妆。
他立于她身后，手持玉梳，动作优雅而娴熟地梳理着她如瀑的青丝。
铜镜里映出他清俊绝伦的容颜，眉眼疏冷，气质出尘，是这九天仙域公认的至高存在。
可云琉璃只觉得那梳齿划过头皮，带来一阵冰冷的麻意。
“师尊，弟子自己来便好。”
她忍不住轻声恳求。
“莫动。”
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瑶儿最喜这个发髻，你当梳给她看。”
瑶儿……月瑶。
那个名字像一道咒语，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她只能看着镜中，自己的长发在他手中被盘成那个陌生而固定的样式，成为一个她永远无法摆脱的符号。
发髻梳成，他取出一支素白玉簪，轻轻簪入发间。
玉质温润，触感却冰凉刺骨。
“这是她昔年旧物，今日，便赐予你了。”
云琉璃感到那玉簪沉甸甸的重量，仿佛不是簪在发间，而是钉入了她的头骨，将“月瑶”这个名字牢牢烙印在她身上。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涩意，低声道：“谢师尊。”
每日的晨课，是在书房临摹“明月笺”。
那是传说中月瑶仙子留下的唯一手稿，被沈清弦视若性命。
云琉璃端坐在案前，铺开泛黄的笺纸，上面清雅灵动的字迹，她己临摹了千百遍，熟悉到快要忘记自己的笔迹本该是何模样。
沈清弦就坐在窗边品茗，目光偶尔落在她身上，像是在透过她，审视另一个灵魂。
她屏息凝神，努力让自己的笔触更贴近那份“风骨”。
然而今日，当她运笔时，体内那门师尊亲传、唯有她能修炼的“明月功”，竟自行缓缓运转，并与案上的明月笺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手腕处传来一丝难以察觉的悸动，让她笔尖一颤，一滴墨迹不慎污了笺纸。
几乎是同时，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静心。”
沈清弦不知何时己放下茶盏，正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心思。
“你的笔触，今日浮躁了。”
云琉璃心头一紧，立刻起身垂首：“弟子知错，请师尊责罚。”
他看了她片刻，却并未动怒，只是淡淡道：“继续。
莫要辜负了……她的期望。”
“是。”
她重新坐下，握笔的手指尖用力到发白。
方才那诡异的共鸣感是怎么回事？
是错觉，还是……她不敢深想。
从书房出来，前往讲经堂的路上，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宗门的人。
大师兄玄凛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
他面容冷峻，目光如刀，先是对沈清弦恭敬行礼，随即视线便落在云琉璃身上。
“师妹，”他声音毫无波澜，“师尊即将闭关，嘱你静心修炼，守好本分，莫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这话他说了无数遍，每一次都像是在提醒她认清自己“替身”的位置。
云琉璃低眉顺眼：“琉璃谨记。”
刚摆脱玄凛，一阵香风袭来，衣着华美的妙言师叔与几位女修迎面走来。
妙言的目光在她发间的玉簪上停留一瞬，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小月瑶’。”
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这玉簪虽好，可惜……赝品就是赝品，戴了真品，也终究是东施效颦。”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
云琉璃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脸上却挤出一个温顺的笑容：“师叔教训的是。”
她加快脚步，逃离了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
终于回到冰冷的寝居。
云琉璃背靠着紧闭的房门，身体缓缓滑落，跌坐在地。
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巨大的疲惫和屈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抬手，猛地将发间那支玉簪抽出，紧紧攥在掌心。
坚硬的棱角刺痛皮肉，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她走到铜镜前，镜中映出一张苍白而精致的脸，右眼下的那颗泪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就是因为它……就因为这颗该死的痣，她的人生变成了别人的影子。
她伸出手指，用力地、几乎要抠破皮肤那般，狠狠擦过那颗泪痣。
师尊，若有一天，我不再像她了……您是会终于肯放过我……还是，让我这个失败的赝品，彻底消失？
镜中的少女，眼神里充满了独属于“云琉璃”的、深不见底的迷茫与恐惧。
然而，在那恐惧的最深处，一丝微弱的、名为“不甘”的火苗，正在悄然点燃。
云琉璃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额发。
又是那个梦——她跪在无边的黑暗里，对着一张空白的画纸，日复一日地临摹，却永远画不出一张清晰的脸。
然而，比梦境更让她窒息的，是现实中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清冷、有力，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沈清弦——她的师尊，不知何时己躺在身侧，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
他均匀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带来一阵战栗。
“醒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醇厚，带着刚醒时的微哑，却瞬间让云琉璃全身僵硬。
“师……尊。”
她声音干涩。
沈清弦没有回应，只是那只骨节分明、宛如玉雕的手，却缓缓上移，精准地抚上她的右眼下方。
他的指尖在她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上，来回地、偏执地摩挲着。
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眼神却冷静得像在评估一件器物。
“就是这里……”他低叹一声，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迷恋。
“最像她。”
云琉璃闭上眼，浓密的长睫剧烈颤抖了一下，像濒死的蝶。
像她，像她，永远都是像那个从未谋面的“月瑶”。
她存在的意义，似乎就只是眼角这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痣。
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摆布。
晨光熹微时，沈清弦亲自为她梳妆。
他立于她身后，手持玉梳，动作优雅而娴熟地梳理着她如瀑的青丝。
铜镜里映出他清俊绝伦的容颜，眉眼疏冷，气质出尘，是这九天仙域公认的至高存在。
可云琉璃只觉得那梳齿划过头皮，带来一阵冰冷的麻意。
“师尊，弟子自己来便好。”
她忍不住轻声恳求。
“莫动。”
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瑶儿最喜这个发髻，你当梳给她看。”
瑶儿……月瑶。
那个名字像一道咒语，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她只能看着镜中，自己的长发在他手中被盘成那个陌生而固定的样式，成为一个她永远无法摆脱的符号。
发髻梳成，他取出一支素白玉簪，轻轻簪入发间。
玉质温润，触感却冰凉刺骨。
“这是她昔年旧物，今日，便赐予你了。”
云琉璃感到那玉簪沉甸甸的重量，仿佛不是簪在发间，而是钉入了她的头骨，将“月瑶”这个名字牢牢烙印在她身上。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涩意，低声道：“谢师尊。”
每日的晨课，是在书房临摹“明月笺”。
那是传说中月瑶仙子留下的唯一手稿，被沈清弦视若性命。
云琉璃端坐在案前，铺开泛黄的笺纸，上面清雅灵动的字迹，她己临摹了千百遍，熟悉到快要忘记自己的笔迹本该是何模样。
沈清弦就坐在窗边品茗，目光偶尔落在她身上，像是在透过她，审视另一个灵魂。
她屏息凝神，努力让自己的笔触更贴近那份“风骨”。
然而今日，当她运笔时，体内那门师尊亲传、唯有她能修炼的“明月功”，竟自行缓缓运转，并与案上的明月笺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手腕处传来一丝难以察觉的悸动，让她笔尖一颤，一滴墨迹不慎污了笺纸。
几乎是同时，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静心。”
沈清弦不知何时己放下茶盏，正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心思。
“你的笔触，今日浮躁了。”
云琉璃心头一紧，立刻起身垂首：“弟子知错，请师尊责罚。”
他看了她片刻，却并未动怒，只是淡淡道：“继续。
莫要辜负了……她的期望。”
“是。”
她重新坐下，握笔的手指尖用力到发白。
方才那诡异的共鸣感是怎么回事？
是错觉，还是……她不敢深想。
从书房出来，前往讲经堂的路上，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宗门的人。
大师兄玄凛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
他面容冷峻，目光如刀，先是对沈清弦恭敬行礼，随即视线便落在云琉璃身上。
“师妹，”他声音毫无波澜，“师尊即将闭关，嘱你静心修炼，守好本分，莫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这话他说了无数遍，每一次都像是在提醒她认清自己“替身”的位置。
云琉璃低眉顺眼：“琉璃谨记。”
刚摆脱玄凛，一阵香风袭来，衣着华美的妙言师叔与几位女修迎面走来。
妙言的目光在她发间的玉簪上停留一瞬，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小月瑶’。”
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这玉簪虽好，可惜……赝品就是赝品，戴了真品，也终究是东施效颦。”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
云琉璃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脸上却挤出一个温顺的笑容：“师叔教训的是。”
她加快脚步，逃离了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
终于回到冰冷的寝居。
云琉璃背靠着紧闭的房门，身体缓缓滑落，跌坐在地。
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巨大的疲惫和屈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抬手，猛地将发间那支玉簪抽出，紧紧攥在掌心。
坚硬的棱角刺痛皮肉，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她走到铜镜前，镜中映出一张苍白而精致的脸，右眼下的那颗泪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就是因为它……就因为这颗该死的痣，她的人生变成了别人的影子。
她伸出手指，用力地、几乎要抠破皮肤那般，狠狠擦过那颗泪痣。
师尊，若有一天，我不再像她了……您是会终于肯放过我……还是，让我这个失败的赝品，彻底消失？
镜中的少女，眼神里充满了独属于“云琉璃”的、深不见底的迷茫与恐惧。
然而，在那恐惧的最深处，一丝微弱的、名为“不甘”的火苗，正在悄然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