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从心
第1章 太弱了！
清晨的风像一盆冷水，从屋顶破洞里一股一股灌下来。
顾从心先是被一阵咳嗽声惊醒，又被冻得打了个寒战。
眼皮沉得像压了石头，他费了好一会儿劲，才把眼睛睁开一点。
眼前是一片灰！
土墙斑驳，角落里长着一小团毛茸茸的霉斑，黑里透灰。
顶上的茅草压得低低的，裂开的缝里能看见外面一线发白的天。
被子薄得跟纸似的，边角卷着毛，潮气顺着布面往里钻。
顾从心愣了好一会儿。
这不是他熟悉的出租屋，不是他的单人床，不是那台总是发出嗡嗡声的电脑。
他扯了扯身上的破被，摸到一截粗糙的麻线，又摸到被角处打的一个死结……脑子里突然一阵乱糟糟的眩晕。
碎片一样的画面挤了上来！
陌生的名字，乡里的吆喝声，田埂上的泥水，某个官吏正在怒骂的面孔，还有一个女人瘦削的背影，在灶前弯着腰咳个不停。
那些记忆不属于他，却硬生生塞进了他脑子里。
他慢慢坐起来，背靠着那面冷得吓人的土墙，呼吸重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心里问了一句。
角落里，又是一阵细碎的咳嗽声，带着压抑得很深的闷意。
顾从心侧过头，顺着咳嗽声看去，那是个很瘦的女人，脸色苍白发黄，颧骨高高撑起，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她靠在墙边，胸口一起一伏，像被什么苦涩的东西掐着嗓子，咳得肩膀首抖。
那股莫名涌上来的记忆在这时猛地一合。
——娘！
这个字几乎没过脑子，自己就浮上来，在心里，在舌头底下打了个转。
“……娘。”
他开口的时候，声音生涩又低哑。
女人抬了抬眼，眼里那点光还没聚拢，就先疲惫地笑了一下：“从心，你醒了？”
顾从心喉咙动了动，硬把一脑子混乱压下去，只应了一声：“嗯。”
那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一个年轻人的，倒像从破棉被里挤出来的寒气。
女人看着他，又咳了两声，才喘着气道：“今日……还得上山，多砍些柴下来，钟家催得紧……”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一种怕意，不是对某个人，而是对整个日子。
顾从心没有立刻回应。
“上山砍柴钟家催得紧”这些词蹭的一下点着了那一堆混乱的记忆。
一个老头在田里摇着头，说贫户欠租就是罪，一个官吏在县门口扫了他一眼，像扫过一只蹭上台阶的野狗。
顾从心把被子掀开，冰冷的空气一下子贴上了腿。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具身体——瘦，太瘦了，手腕跟柴棍似的，脚踝上能看见突起的骨头，就连皮肤的颜色都带着常年缺油水的黄白。
“我等会儿就去。”
女人松了口气，嘴角抖了一下，似乎想再说什么，最后只是摆了摆手：“你……先喝点水。”
顾从心下了床，找了只裂了口的木碗，舀了一碗水，就着浑浊的口感咽了两口，喉咙像被一小撮砂子刮了一遍。
他把破棉袄披上，推开门的时候，门框“吱呀”一响，木屑摇落。
门外的风当面劈了下来。
清晨的甘泉乡，一层淡白的雾浮在地面上，远处几家茅屋的屋顶被寒霜糊住，柴垛上压着一层薄薄的白。
顾从心站在门槛上，吸了一口气，被凉得胸口一紧。
——这就是现在的世界！
他这么想着，指尖慢慢收紧，扶着门框的手背上浮出一条细细的青筋。
他慢慢走到屋前那方小石墩旁，他坐上去，先是皱了一下眉，又强忍着没动。
风绕着他的耳朵吹，吹的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点一点亮起来，重叠起来——穿越前，自己熬夜，倒在桌上的那一刻。
黑屏的电脑！
零零落落的零食！
还有这一世从小到大的挨打，受骂，干活，病，饿的记忆，一股脑儿扔在他脑中。
他闭上了眼。
“我真的是……穿越了！”
这句话在心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有点恍惚。
既然如此——他脑子里很自然地冒出一个念头：穿越，都有金手指吧？
他赶紧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系统？”
没有回应。
只有风吹过屋檐，把几根枯黄的草叶吹得颤了颤。
他又等了一会儿，明显不甘心，又叫了一声：“系统，出来！”
可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顾从心看着前方那条被寒霜蒙了一层白的泥路，忽然笑了一声。
那笑里没半分轻松，只有一股被人按进水里喘不上气的苦。
“……连这个也没有啊，那不是死定了！”
如果有系统，哪怕只是最普通的，那他起码不是空着手在这个世界闯荡。
可现实就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副快散了架的身体，一个病得不轻的娘，一间快被风拆掉的屋子，一堆己经欠下的柴和租。
他抬头，看向天空。
天很空，空的像从来没正眼看过他这个人。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白雾从嘴里冒出来，很快被风吹散。
“只能……靠自己活下去了。”
语气虽平，却满是不甘。
他站起身，觉得两条腿有点发软，脚下虚飘飘的，他扶着门框又停了一会儿。
这时，远处传来几声说笑声。
两个乡民拎着柴从村道那头走过来，肩上扛着粗壮的柴捆，身上热气腾腾，与顾从心身上那股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其中一人瞥了他一眼，拖着长音道：“哟，这不是顾家的从心么？
这脸色，啧，跟黄土一样。”
另一个笑笑，语气里带着轻慢：“他家今年肯定是交不上粮了，等着挨骂吧。”
两人说笑着走过，谁也没停下脚步，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顾从心只是低头，应都没应一声。
他不是没火气，只是很清楚，现在这副身子，就是一拳打空都会喘不过气来的程度，他连站稳都费劲。
顾从心慢慢的走出院落，顺着村道往前走，想看看这个村子的模样，在拐角处，突然两个人挡住了路。
一个身形瘦长，脸上挂着一副油滑笑容，眼睛笑的时候像是缝起来的——李狗子。
另一个肩宽背厚，手臂粗的像木桩，身上带着一股腥味和汗味混在一起——石大牛。
李狗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从心啊，又要上山？
身子骨这么虚，别冻死在半道上。”
石大牛嘿了一声，随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
那一掌看似随意，在石大牛手里却重得吓人。
顾从心身体本就虚，这一下拍得他眼前一晕，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到旁边的沟里。
他稳住身体，胸口闷得厉害，只觉得那一掌像首接拍到骨头上去了，疼得发麻。
“今年钟家的粮，可不能再拖了。”
李狗子笑着，话里却透着硬：“你要是交不上，就多砍些柴抵债，否则我们这些做邻里的，都得跟着挨训。”
顾从心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语气里带着一股要强的劲：“我……会砍够的。”
李狗子“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每年就你们家欠的最多。”
石大牛没在说话，只是又在他肩上捶了一下，比刚才轻了些，却仍旧带着居高临下的不在意。
两人扛起柴，一边说笑一边走了。
顾从心站在原地，肩膀隐隐作痛，呼吸凌乱。
——真是弱啊！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清晰的意识里，把“弱”这个字看得这么透。
……“必须变强！”
这西个字在心里沉甸甸地响了一遍。
风从他脸旁吹过，吹得眼角发酸。
他背一挺，把身上的破袄又系紧一点，脚步仍旧有些飘，可每往前迈一步，脚下踩在冻土上的声音，都比刚才重了一分。
顾从心先是被一阵咳嗽声惊醒，又被冻得打了个寒战。
眼皮沉得像压了石头，他费了好一会儿劲，才把眼睛睁开一点。
眼前是一片灰！
土墙斑驳，角落里长着一小团毛茸茸的霉斑，黑里透灰。
顶上的茅草压得低低的，裂开的缝里能看见外面一线发白的天。
被子薄得跟纸似的，边角卷着毛，潮气顺着布面往里钻。
顾从心愣了好一会儿。
这不是他熟悉的出租屋，不是他的单人床，不是那台总是发出嗡嗡声的电脑。
他扯了扯身上的破被，摸到一截粗糙的麻线，又摸到被角处打的一个死结……脑子里突然一阵乱糟糟的眩晕。
碎片一样的画面挤了上来！
陌生的名字，乡里的吆喝声，田埂上的泥水，某个官吏正在怒骂的面孔，还有一个女人瘦削的背影，在灶前弯着腰咳个不停。
那些记忆不属于他，却硬生生塞进了他脑子里。
他慢慢坐起来，背靠着那面冷得吓人的土墙，呼吸重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心里问了一句。
角落里，又是一阵细碎的咳嗽声，带着压抑得很深的闷意。
顾从心侧过头，顺着咳嗽声看去，那是个很瘦的女人，脸色苍白发黄，颧骨高高撑起，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她靠在墙边，胸口一起一伏，像被什么苦涩的东西掐着嗓子，咳得肩膀首抖。
那股莫名涌上来的记忆在这时猛地一合。
——娘！
这个字几乎没过脑子，自己就浮上来，在心里，在舌头底下打了个转。
“……娘。”
他开口的时候，声音生涩又低哑。
女人抬了抬眼，眼里那点光还没聚拢，就先疲惫地笑了一下：“从心，你醒了？”
顾从心喉咙动了动，硬把一脑子混乱压下去，只应了一声：“嗯。”
那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一个年轻人的，倒像从破棉被里挤出来的寒气。
女人看着他，又咳了两声，才喘着气道：“今日……还得上山，多砍些柴下来，钟家催得紧……”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一种怕意，不是对某个人，而是对整个日子。
顾从心没有立刻回应。
“上山砍柴钟家催得紧”这些词蹭的一下点着了那一堆混乱的记忆。
一个老头在田里摇着头，说贫户欠租就是罪，一个官吏在县门口扫了他一眼，像扫过一只蹭上台阶的野狗。
顾从心把被子掀开，冰冷的空气一下子贴上了腿。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具身体——瘦，太瘦了，手腕跟柴棍似的，脚踝上能看见突起的骨头，就连皮肤的颜色都带着常年缺油水的黄白。
“我等会儿就去。”
女人松了口气，嘴角抖了一下，似乎想再说什么，最后只是摆了摆手：“你……先喝点水。”
顾从心下了床，找了只裂了口的木碗，舀了一碗水，就着浑浊的口感咽了两口，喉咙像被一小撮砂子刮了一遍。
他把破棉袄披上，推开门的时候，门框“吱呀”一响，木屑摇落。
门外的风当面劈了下来。
清晨的甘泉乡，一层淡白的雾浮在地面上，远处几家茅屋的屋顶被寒霜糊住，柴垛上压着一层薄薄的白。
顾从心站在门槛上，吸了一口气，被凉得胸口一紧。
——这就是现在的世界！
他这么想着，指尖慢慢收紧，扶着门框的手背上浮出一条细细的青筋。
他慢慢走到屋前那方小石墩旁，他坐上去，先是皱了一下眉，又强忍着没动。
风绕着他的耳朵吹，吹的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点一点亮起来，重叠起来——穿越前，自己熬夜，倒在桌上的那一刻。
黑屏的电脑！
零零落落的零食！
还有这一世从小到大的挨打，受骂，干活，病，饿的记忆，一股脑儿扔在他脑中。
他闭上了眼。
“我真的是……穿越了！”
这句话在心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有点恍惚。
既然如此——他脑子里很自然地冒出一个念头：穿越，都有金手指吧？
他赶紧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系统？”
没有回应。
只有风吹过屋檐，把几根枯黄的草叶吹得颤了颤。
他又等了一会儿，明显不甘心，又叫了一声：“系统，出来！”
可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顾从心看着前方那条被寒霜蒙了一层白的泥路，忽然笑了一声。
那笑里没半分轻松，只有一股被人按进水里喘不上气的苦。
“……连这个也没有啊，那不是死定了！”
如果有系统，哪怕只是最普通的，那他起码不是空着手在这个世界闯荡。
可现实就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副快散了架的身体，一个病得不轻的娘，一间快被风拆掉的屋子，一堆己经欠下的柴和租。
他抬头，看向天空。
天很空，空的像从来没正眼看过他这个人。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白雾从嘴里冒出来，很快被风吹散。
“只能……靠自己活下去了。”
语气虽平，却满是不甘。
他站起身，觉得两条腿有点发软，脚下虚飘飘的，他扶着门框又停了一会儿。
这时，远处传来几声说笑声。
两个乡民拎着柴从村道那头走过来，肩上扛着粗壮的柴捆，身上热气腾腾，与顾从心身上那股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其中一人瞥了他一眼，拖着长音道：“哟，这不是顾家的从心么？
这脸色，啧，跟黄土一样。”
另一个笑笑，语气里带着轻慢：“他家今年肯定是交不上粮了，等着挨骂吧。”
两人说笑着走过，谁也没停下脚步，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顾从心只是低头，应都没应一声。
他不是没火气，只是很清楚，现在这副身子，就是一拳打空都会喘不过气来的程度，他连站稳都费劲。
顾从心慢慢的走出院落，顺着村道往前走，想看看这个村子的模样，在拐角处，突然两个人挡住了路。
一个身形瘦长，脸上挂着一副油滑笑容，眼睛笑的时候像是缝起来的——李狗子。
另一个肩宽背厚，手臂粗的像木桩，身上带着一股腥味和汗味混在一起——石大牛。
李狗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从心啊，又要上山？
身子骨这么虚，别冻死在半道上。”
石大牛嘿了一声，随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
那一掌看似随意，在石大牛手里却重得吓人。
顾从心身体本就虚，这一下拍得他眼前一晕，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到旁边的沟里。
他稳住身体，胸口闷得厉害，只觉得那一掌像首接拍到骨头上去了，疼得发麻。
“今年钟家的粮，可不能再拖了。”
李狗子笑着，话里却透着硬：“你要是交不上，就多砍些柴抵债，否则我们这些做邻里的，都得跟着挨训。”
顾从心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语气里带着一股要强的劲：“我……会砍够的。”
李狗子“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每年就你们家欠的最多。”
石大牛没在说话，只是又在他肩上捶了一下，比刚才轻了些，却仍旧带着居高临下的不在意。
两人扛起柴，一边说笑一边走了。
顾从心站在原地，肩膀隐隐作痛，呼吸凌乱。
——真是弱啊！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清晰的意识里，把“弱”这个字看得这么透。
……“必须变强！”
这西个字在心里沉甸甸地响了一遍。
风从他脸旁吹过，吹得眼角发酸。
他背一挺，把身上的破袄又系紧一点，脚步仍旧有些飘，可每往前迈一步，脚下踩在冻土上的声音，都比刚才重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