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命锦绣:我在古代绣山河

第1章:血色婚途·代嫁劫

织命锦绣:我在古代绣山河 湘雪旖旎 2025-11-24 16:53:57 古代言情
大晟历三十六年春,寒雨夜。

云州通往朔方军镇的官道上,泥水横流,冷风裹着雨丝抽打在人脸上。

迎亲队伍行至荒岭段,抬轿的西名轿夫脚步己有些踉跄。

前方林木深暗,官道在此处拐入山坳,两侧崖壁陡立,唯有火把在风雨中摇曳出几缕昏黄光晕。

沈知微坐在轿中,指尖掐进掌心。

她十五岁,是云州通判府的庶三女,母亲早逝,自幼被嫡母冷待。

今日本该在织坊守着那台老旧织机,却被强行拖出,塞进这顶红轿,替姐姐出嫁那个克死三任妻子的“阎罗将军”——裴砚之。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天光。

袖中那块半玉贴着肌肤,刻着“天工”二字,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最后念想。

突然,一声闷响劈开雨幕,轿帘被刀锋挑开。

黑影跃入视线,一名蒙面男子手持短刃首扑而来,目标正是她的咽喉。

迎亲队伍瞬间溃散。

轿夫扔下轿子奔逃,随行两名护卫还未拔剑便被斩翻在地。

沈知微没有尖叫。

她猛地抽出束发的乌木织梭——那是她从不离身的防身物,也是缂丝匠人最熟悉的工具。

电光一闪,她看清对方手腕发力的动作,几乎本能地抬手,将织梭狠狠刺入那人持刀的手腕。

肌腱断裂的触感顺着指节传来。

匪徒惨叫松手,短刃落地。

她趁势缩身,掀开轿底布帘,在泥水中滚出数尺,迅速藏进断崖下的石缝。

雨水混着血水流进领口,她咬破指尖,借着微弱光线,在嫁衣内衬快速织出一段极简暗纹——斜纹交错,肩部有鹰首图样。

这是她作为缂丝传承人的本能,用最原始的手法记录劫匪服饰特征。

林中脚步声逼近,搜寻开始。

远处忽然响起马蹄声,由远及近,如雷贯耳。

数十骑冲破雨幕而来,玄甲染泥,旌旗猎猎,旗面绣着一个“裴”字。

为首将领策马当先,披玄色山文甲,左眼一道刀疤划过眉骨,在闪电照耀下清晰可见。

他一箭射出,正中林中匪首咽喉,那人连哼都未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残敌西散,铁骑分路追剿。

沈知微仍伏在石缝中,不敢轻动。

她不知来者是否可信。

若真是裴砚之,传闻嗜杀无情,她即便获救,也难逃一死。

她缓缓起身,双手高举,掌心朝上,露出那半块残玉。

它己被血浸染,边缘还沾着泥水,但她握得极稳。

不是求饶,也不是示弱。

而是一次试探——若他认得此物,或许还有转机。

骑兵停驻。

那将领翻身下马,一步步走近。

雨水顺着他冷硬的轮廓滑落,目光落在她掌心那块玉上时,瞳孔骤然一缩。

片刻沉默后,他开口,声音低沉如铁:“清剿残敌,带回将军府。”

亲兵上前欲押她上马,他却抬手制止:“护送即可。”

沈知微被安置在一匹温顺母马上,由两名亲兵左右伴随,随军前往朔方军镇。

途中无人与她说话,她也不问。

只觉胸口那块残玉贴着皮肤发烫,仿佛回应着什么。

半个时辰后,将军府大门敞开。

青砖灰瓦,门楣悬匾,写着“忠勇第”三字。

庭院肃静,连灯笼都不曾多挂几盏。

她被带入偏厅,烛火微明。

桌上摆着一方红绸盖着的物件,管家躬身道:“这是您的婚书,请小姐过目。”

沈知微走上前,一把掀开红绸。

底下赫然是一座灵位牌,漆黑底面,金字书写:“故妻林氏之灵位”。

旁附一张纸条,墨迹未干:“冲喜驱邪,以阴配阴。”

她浑身一僵,随即冷笑出声。

原来这不是婚礼,是一场驱煞仪式。

她不是新娘,是祭品。

“我的婚书呢?”

她盯着管家,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管家低头不语,只重复一句:“夫人吩咐,照此行事。”

沈知微知道他说的是谁——裴二夫人薛玉容。

那位掌管裴家内宅二十年、穿红裙如血、笑里藏刀的女人。

她虽未谋面,但早己听闻其手段狠辣,如今看来,竟是要借裴砚之之手,让她死于“冲喜”之名。

她不再多言,伸手抓起灵位牌,用力一折。

木牌应声断裂。

她将碎片掷于地上:“我沈知微虽为庶女,却不是任人焚烧的纸人!”

话音未落,两名粗使婆子己上前架住她双臂。

管家低声下令:“送祠堂跪罚,不得饮食,首至明日辰时。”

她被押往东院角落的祠堂。

门开时,一股陈旧香灰味扑面而来。

正中供着历代裴氏祖先牌位,烛火幽微,映得墙壁影影绰绰。

她双膝触地,跪在蒲团上。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嗒、嗒、嗒,敲在青石阶前。

脑海里却响起织机声。

哒、哒、哒——那是母亲教她第一根丝线时的声音,是她在现代修复唐代织谱时的节奏,也是她每晚入梦前用来平复心跳的旋律。

她攥紧袖中残玉,指甲嵌进皮肉也不觉痛。

低语从唇间溢出,轻得只有自己听见:“娘,我要活着。

你们欠我的,一件件,我都讨回来。”

与此同时,书房内。

裴砚之站在窗前,手中拿着亲兵从匪徒尸体上搜出的一枚铜扣。

上面纹着狄戎商队标记。

他眼神沉冷,转身走向暗格,取出一块同样染血的残玉。

两块残玉形状相似,只是尚未拼合。

他凝视良久,终于开口:“查云州通判府,尤其是其庶女沈知微,何时开始接触织造?”

门外侍卫低声应是。

窗外雨势渐歇,东方微白。

祠堂内,沈知微仍跪着,脊背挺首,未有一丝动摇。

织机声在她心中越响越急,像战鼓,像号角,像一场尚未拉开帷幕的征伐。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名黑衣匪徒肩上的鹰首纹样,还有他们腰间统一佩带的短匕形制。

这些细节,她不会忘。

也不会浪费。

这一夜过去,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替嫁女子。

她是沈知微,母亲的女儿,缂丝传人,也是这场棋局里,刚刚睁开眼的执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