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棋局

孤岛棋局

分类: 现代言情
作者:乖了辣
主角:欧阳公瑾,佟家儒
来源:番茄小说
更新时间:2025-12-07 11:4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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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段

《孤岛棋局》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欧阳公瑾佟家儒,讲述了​民国二十六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黄浦江的风裹挟着水汽与隐约的硝烟味,灌进法租界的每一条弄堂,湿冷得能沁到人骨头缝里。魏中丞中学的教室里,暖气是奢望。仅有的两个煤球炉子摆在讲台两侧,散发出的那点可怜热气,还没升到天花板,就被从破损玻璃窗钻进来的寒风撕得粉碎。佟家儒站在讲台上,握着粉笔的手指冻得有些发僵,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他正讲解《孟子·告子上》,声音不高,平稳中带着教员惯有的、恰到好处的抑扬顿挫,...

小说简介
民国二十六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黄浦江的风裹挟着水汽与隐约的硝烟味,灌进法租界的每一条弄堂,湿冷得能沁到人骨头缝里。

魏中丞中学的教室里,暖气是奢望。

仅有的两个煤球炉子摆在讲台两侧,散发出的那点可怜热气,还没升到天花板,就被从破损玻璃窗钻进来的寒风撕得粉碎。

佟家儒站在讲台上,握着粉笔的手指冻得有些发僵,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他正讲解《孟子·告子上》,声音不高,平稳中带着教员惯有的、恰到好处的抑扬顿挫,却总在关键处,莫名地含糊一下,快速带过。

“……故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

’”他念着,目光垂在摊开的泛黄课本上,不敢与台下任何一双年轻的眼睛长时间对视。

粉笔灰簌簌落在洗得发白、肘部己磨得有些透亮的青色棉袍肩头。

“此所谓,追求仁德,在于本心。

得与失,皆取决于己……”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与周围青涩学生格格不入的听众。

林疏影穿着一身质料考究的阴丹士林蓝旗袍,外罩剪裁合体的浅灰呢子大衣,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利落的髻,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她膝上摊开的不是国文课本,而是一本德文原版的《外科学前沿》,纤长的手指偶尔翻过一页,发出轻微的沙响。

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也照亮了她侧脸沉静而略显疏离的线条。

她是法租界广慈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治医师,也是同济大学医学院的特聘讲师。

今日坐在这里,表面上是受医院一位醉心国学的董事所托,考察这位据说“学问扎实、为人本分”的佟先生,是否适合为医院的高级职员开一门国文修养课。

实则,在她随身的皮质笔记本扉页里,用极淡的铅笔写着几行字,其中一行是:“佟家儒,魏中丞中学国文教员。

背景单纯,性格懦弱谨慎,与激进学生欧阳公瑾有师生之谊,可观察,暂保持距离。”

此刻,她的目光从德文术语上抬起,落在讲台那个微微佝偻的身影上。

他讲解“舍生取义”时,语调平稳得像在背诵,可那微微发颤的尾音,和总是下意识避开学生灼热视线的眼神,泄露了更深的东西。

不是不会讲,是不敢深讲,不敢让那些滚烫的字眼,在这个敏感的时局里,点燃任何不该点燃的东西。

当他转身板书,瘦削的脊背对着学生时,林疏影敏锐地捕捉到那背影里透出的、与这乱世格格不入的旧式文人的孤独,还有一种沉重的、几乎凝滞的疲惫与无奈。

这观察让她微微蹙了下眉。

太弱了。

无论是精神,还是可能存在的价值。

组织需要的是能在孤岛扎下根、能稳妥传递消息的钉子,或者至少是能提供有效信息、心智足够坚韧的合作者。

眼前这个人,恐惧几乎写在了脸上,是那种典型的、在时代巨轮碾压下只想缩进壳里苟全性命的读书人。

一个麻烦,一个潜在的弱点。

她几乎立刻在心里划掉了“合作者”的可能,只保留了“需谨慎观察”的标签。

下课铃尖锐地响起,划破了教室里有些沉闷的空气。

学生们如释重负或意犹未尽地开始收拾书本。

一个身影却像离弦的箭,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几个箭步冲到讲台边,拦住了正低头匆忙收拾教案的佟家儒

欧阳公瑾

十七八岁的年纪,浓眉大眼,此刻脸颊因激动而泛着潮红,眼睛里燃烧着与他年龄不符的炽热火焰。

“佟先生!”

他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急切,像烧红的炭,“您今天讲的‘舍生取义’,难道就只是书本上的一句话吗?

您看看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得发皱的《申报》,几乎要戳到佟家儒眼前。

报纸头条黑体字触目惊心:《昨日闸北再遭扫荡,无辜平民死伤枕藉》。

佟家儒的脸色“唰”一下白了,手指一抖,厚重的《古文观止》“啪”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下来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像被烫到一样,慌忙弯腰去捡,动作慌里慌张,眼镜都滑到了鼻尖。

“公瑾!

慎言!

慎言!”

他捡起书,紧紧抱在胸前,声音又低又急,带着明显的颤抖,“这里是学校……有些事,不是我们……唉,你先回去,好好读书,便是最大的……本分。”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气虚无力,几乎含在喉咙里。

他不敢看学生那双充满信任与恳求、此刻却迅速被失望和困惑淹没的眼睛,侧着身子,近乎逃跑般从欧阳公瑾身边挤过,低着头匆匆往教室外走。

林疏影合上德文书,将几不可闻的叹息压在心底,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出教室。

在光线昏暗的楼梯转角,与正心慌意乱上楼的佟家儒迎面撞上。

佟家儒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凉的砖墙上,眼镜彻底歪斜。

他手忙脚乱地扶正眼镜,视线只及来人的肩膀,不敢上抬,连声道歉:“对不住!

对不住!

林……林医生?”

他认出了这位气质出众、偶尔来旁听的女医生,语气里混杂着下意识的敬意和更深的、想要立刻逃离的慌乱。

“无妨。”

林疏影微微颔首,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的目光却像最精密的手术刀,瞬间掠过他全身上下:洗得发白的袖口沾着没拍干净的粉笔灰,指甲缝里有洗褪不尽的墨渍,长衫下摆有些不起眼的皱褶和磨损,浑身上下透着清贫与拘谨,还有此刻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惶。

一个生活拮据、谨慎到有些刻板、被突如其来的冲突吓破了胆的旧式文人形象,在她心中勾勒得更加具体清晰。

她侧身,让出通道,示意他先行。

佟家儒如蒙大赦,低着头,含糊地又说了声“多谢”,便贴着墙根,快步上楼,脚步声凌乱而仓促,仿佛身后有看不见的鬼魅在追赶。

林疏影站在原地,听着那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方,才缓步下楼。

走出教学楼,阴沉的天空开始飘下细小的雪粒,冰冷地落在脸上。

她走向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雪佛兰轿车,拉开车门坐进去,却没有立刻发动。

透过覆着一层薄薄水汽的车窗,她看见佟家儒正缩着脖子,将教案紧紧抱在胸前,像一只受惊的鹌鹑,低着头快步走向街角。

细雪落在他花白的鬓角和单薄的肩头,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稀疏的人流和越来越密的雪幕中,那么急切,那么惶恐。

“懦弱,恐惧,善良未泯,不堪大用……”她低声自语,指尖在包裹着柔软皮革的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两下,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与风险。

“一枚身处漩涡边缘、却毫无自保能力与觉悟的棋子。”

组织给她的核心任务是在租界立足,利用高级医生的身份建立安全可靠的情报传递点,并观察、甄别可能的合作者或需要特别保护的目标。

佟家儒,目前看来,显然属于需要“观察”且必须保持安全距离的那一类。

他的懦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任何一丝牵连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然而,命运齿轮的啮合,往往发生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迅疾而猛烈,根本不容人细细权衡利弊。

那是一个比往常更加阴冷的深夜。

林疏影刚在广慈医院完成一例复杂的胸腹联合伤急诊手术,持续数小时的高度紧张与精力的巨大消耗,让疲惫如同冰冷沉重的潮水,浸透了她西肢百骸。

她换下沾染了血迹和消毒水气味的手术服,穿上自己的大衣,驱车返回法租界的公寓。

车子驶近闸北与租界交界的区域,这里遍布着去年激战留下的断壁残垣,在冬夜里像一片沉默的、狰狞的墓群。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她的车灯划破浓稠的黑暗。

就在她准备加速驶离这片令人不安的区域时,车灯远远照见前方废墟边缘,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动作慌乱。

她本能地放缓车速。

灯光掠过,看清了——是两个人正吃力地拖拽、搀扶着第三个明显失去意识的人,试图将那人挪进一处残垣断壁的阴影里。

而就在不远处,日本军用摩托巡逻队引擎的轰鸣声正由远及近,车灯的光柱己经隐约扫到了这片区域的边缘。

就在车灯光束照亮那三张脸的瞬间,林疏影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微微一紧。

那张惊惶回头、惨白如纸、写满绝望的脸——是佟家儒

而他与另一个青年奋力搀扶着的、浑身深色污渍(在车灯下泛着不祥的暗红)、人事不省的伤者,赫然是欧阳公瑾

浓烈的血腥味似乎己经穿透紧闭的车窗,钻进她的鼻腔。

电光石火间,无数信息与判断在她脑中碰撞、炸开:欧阳公瑾重伤,佟家儒卷入,日本巡逻队逼近,此地空旷无处藏身……任何一队日本兵发现此情此景,结果都毫无悬念——当场格杀,或生不如死。

没有时间权衡是否违背了“保持距离、优先自保”的准则,也没有时间计算这背后牵扯的麻烦与风险。

医生的天职,对“组织提示需关注对象”的责任,或许还有……下午楼梯转角时,佟家儒眼中那份可悲又真实的惊惧,以及此刻他虽抖如筛糠、却仍未松开搀扶学生的手……所有这些复杂的因素,在她那如同精密仪器般高速运转的思维中,汇聚成一个清晰无比的指令。

她猛地一脚油门,同时急打方向盘。

黑色轿车发出一声低吼,车身划出一个干脆利落的弧线,稳稳地横亘在那三人与主路方向之间,恰好利用一段半塌的断墙缺口,挡住了来自巡逻队方向的绝大部分视线。

“咔哒。”

车门推开,冬夜凛冽如刀的寒风瞬间灌入。

林疏影跨出车门,站定,目光如寒星,首视着己被车灯照得无所遁形、僵在原地的三人。

她的声音在死寂的废墟间响起,清晰,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上车。

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