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往事：高育良

高育良：1956年出生于高家村。

1976年考入京州大学法律系，是以法学出身的政治家，理性、克制，擅长在灰色地带“找平衡”。

此时的高育良，还是在汉东大学政法系主任任上，但不久前的一次谈话让高育良以青年教师的身份在老领导周正宏的引荐下转入政场，初入汉东省委机关，开始了他走向汉东30年的开端。

汉东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省委机关大院的梧桐叶被打湿，贴在红色砖墙上，像一张张被揉皱的旧文件。

高育良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捏着一份还带着墨香的稿子——《关于地市综合执法体制改革的若干意见》。

这是他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也是他从高校踏入机关后的第一份“投名状”。

办公室里，老领导周正宏正和新来的改革派顾问低声争执。

空气里有烟味和潮湿的木头味。

高育良知道，这份稿子的措辞，会决定他接下来的路。

他可以写得“稳妥”，顺着现有体系修修补补；也可以写得“锋利”，把矛盾摆上台面。

他敲了门，进去，把稿子放在桌上。

周正宏抬眼看他，眼神里有审视，也有期待。

“育良，你是法学出身，讲规矩。”

老领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体制改革，不是推倒重来，是把不合时宜的地方，悄悄挪个位置。”

改革派顾问笑了笑：“高老师，法律是底线，不是天花板。

汉东需要效率，需要能落地的方案。”

高育良沉默了两秒。

他想起在京州大学讲课的日子，讲《行政法》，讲“比例原则”。

他知道，任何制度调整，都要在公共利益与个体权利之间找一个“可被接受的倾斜”。

他拿起笔，在稿子的第三页画了一道横线，把“逐步推进”改成“试点先行、风险可控”。

又在第五页加了一句：“建立纠错机制，对改革中出现的偏差，允许在法定框架内快速修正。”

他把修改后的稿子推回去。

“稳妥，不等于保守。”

他说，“锋利，也不必见血。”

周正宏看着那行字，点了点头。

顾问也没再坚持。

高育良知道，他刚刚做了人生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政治选择——不站在任何一方的对立面，而是站在“规则”的旁边。

这是他的本能，也是他的宿命。

雨还在下。

他走出办公楼，伞面被风吹得翻起一角。

远处，城市的轮廓在水汽里模糊，像一张未完成的蓝图。

他想，汉东这个地方，人杰地灵，也藏着无数看不见的漩涡。

他不是要做英雄，他只是想在这些漩涡里，活下去，并且活得体面。

多年以后，当他坐在省委副书记的办公室里，面对更复杂的棋局，他会想起这个雨天。

他会明白，那天他写下的不是一个政策术语，而是自己一生的准则：在边界之内，做最大的努力；在选择面前，承担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