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夜色如浓稠的墨,沉甸甸地压着上京城。苏晏沈未央是《听说你要嫁给一个瞎子》中的主要人物,在这个故事中“Yszzz”充分发挥想象,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以下是内容概括:夜色如浓稠的墨,沉甸甸地压着上京城。刚下过一场急雨,宫道上的青石板被洗得发亮,映着廊下摇曳的昏黄宫灯,光影破碎,湿漉漉的寒意顺着砖缝往上爬,首往人骨头里钻。长春宫正殿,却是另一番天地。金碧辉煌,亮如白昼。蟠龙柱上的金漆在无数烛火映照下晃得人眼花,丝竹管弦之音靡靡绕梁,舞姬水袖翻飞如云间霞彩。御座上,帝王含笑举杯,与下首北境使团的贵族们共饮,一派宾主尽欢、太平盛世的景象。沈未央坐在殿中偏右的席位上,...
刚下过一场急雨,宫道上的青石板被洗得发亮,映着廊下摇曳的昏黄宫灯,光影破碎,湿漉漉的寒意顺着砖缝往上爬,首往人骨头里钻。
长春宫正殿,却是另一番天地。
金碧辉煌,亮如白昼。
蟠龙柱上的金漆在无数烛火映照下晃得人眼花,丝竹管弦之音靡靡绕梁,舞姬水袖翻飞如云间霞彩。
御座上,帝王含笑举杯,与下首北境使团的贵族们共饮,一派宾主尽欢、太平盛世的景象。
沈未央坐在殿中偏右的席位上,胭脂色的宫装并不如何繁复华丽,却将她过分纤细的腰身勾勒得恰到好处。
她微微垂着眼,目光落在面前白玉酒杯中微微晃动的清冽酒液上,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她无关。
只有她自己知道,袖中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捻着一道极细密的、几乎看不见的织补痕迹。
那是三年前,一件夜行衣上的刀口。
缝补的人手艺极好,却终究留下了痕迹,就像某些往事。
身侧传来轻微的、衣料摩挲的声响。
她不必转头,便知道是苏晏动了一下。
苏晏穿着月白色的锦袍,外罩同色狐裘,领口一圈雪白的绒毛,衬得他面容越发清隽温润。
他坐得端正,微微侧耳,似乎在全神贯注地“听”着殿中的乐曲,唇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礼节性的微笑。
任谁看去,都是一位气度从容、无可挑剔的盲眼贵公子。
只有沈未央能察觉到,他搁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一瞬。
他“听”到的,或许不只是乐曲。
“江南苏氏,苏晏先生到——沈夫人到——”内侍尖细的唱喙声在乐音稍歇时响起,并不如何高亢,却莫名让殿中热闹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如同嗅到猎物的鹰隼,齐刷刷地扫射过来。
惊讶、好奇、探究、鄙夷、玩味……种种情绪在那一张张精心修饰的面孔后闪烁,最终都化为对“靖王旧刃”与“盲眼富商”这种奇异组合的打量。
沈未央恍若未觉,只微微抬眸,迎向那自踏入殿门起,就如影随形、沉甸甸压在她身上的视线。
目光的源头,在大殿最尊贵的主位之下,御座之左。
靖王宋砚白。
他穿着一身玄色亲王常服,金线绣着的西爪蟒纹在烛火下流转着暗沉的光,越发衬得他面容冷峻,眉目如刀削斧凿。
三年时光未曾磨损他分毫英俊,反而将那份属于上位者的威势与沉郁淬炼得更加迫人。
他斜倚在案后,手里把玩着一只碧玉酒杯,目光却越过舞动的裙裾、交错的人影,死死地钉在沈未央身上。
那目光太沉,太锐,太复杂。
像淬了冰的刀锋,刮过她的脸颊,又像烧红的烙铁,烫过她的咽喉。
最终,定格在她扶苏晏落座后收回、此刻安静置于膝上的手,以及无名指上那枚样式简单、却莹润生光的羊脂玉指环上。
沈未央垂下眼帘,避开了那道视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酒液清冽,滑过喉头,却带起一丝淡淡的、熟悉的苦涩。
宴席还在继续。
北境使团中一名魁梧的将领起身,说着不甚流利的官话敬酒,声音洪亮,满殿附和,气氛重新热络起来。
沈未央微微侧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苏晏低语:“是炙鹿肉,有些油腻,要尝尝么?”
苏晏几不可查地摇了下头,唇角笑意未变,也低声道:“你吃些,暖胃。
酒也莫饮多了,伤身。”
简单的对话,落在某些人耳中,却刺耳无比。
“砰——!”
一声清脆到突兀的碎裂声,骤然炸响,硬生生切断了殿内刚刚回升的喧闹。
乐声停了,舞姿僵了,谈笑风止。
所有人的目光,惊愕地转向声音来处——靖王宋砚白的席位。
那只价值不菲的碧玉酒杯,竟在他掌中化为齑粉。
锋利的碎片割破了他掌心,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顺着他修长却用力到骨节发白的手指蜿蜒而下,一滴,两滴……落在光可鉴人的紫檀案几上,绽开一小片刺目的红梅。
他却恍若未觉。
只是抬起头,一双眼睛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未央。
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方才的沉郁威势被一种近乎暴戾的、破碎的痛楚取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即将破笼而出。
“靖王殿下?”
御座上的皇帝微微蹙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与询问。
宋砚白猛地站起身。
玄色衣袍带倒了身后的紫檀木椅,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惊心。
他不管不顾,径首穿过中间僵立不知所措的舞姬,大步流星,朝着沈未央和苏晏的席位走来。
靴底敲击在金砖上的声音,沉闷而清晰,一声声,像是踩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侍卫们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却被皇帝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转眼间,宋砚白己来到席前。
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浓重的、压迫性的阴影,将沈未央和苏晏完全笼罩。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凛冽如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新鲜的血腥味。
他的目光先是在沈未央脸上狠狠剜过,像要撕开她平静的面具,看清内里的魂魄。
然后,猛地转向她身旁始终安然静坐、似乎对周遭骤变一无所觉的苏晏,那目光里的憎恶与审视几乎化为实质。
最后,又落回沈未央脸上,定格在她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
他撑在案几边缘的手,青筋暴起,鲜血淋漓。
开口时,声音嘶哑得可怕,像是被砂石磨砺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痛意和滔天的怒火,砸在死寂的空气里:“沈、未、央……”他喘了一口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的血红几乎要溢出来,终于从齿缝间,迸出了那句盘旋在心头三年、灼烧了他一千多个日夜、让他夜不能寐的质问:“你为什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晏那双没有焦距却沉静的眼,扫过两人之间无形的默契,最终化为一声近乎咆哮的嘶吼:“选个瞎子?!”
话音落地,满殿死寂。
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抽空了。
空气凝固成冰,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往上窜。
北境使臣面面相觑,朝臣们噤若寒蝉,女眷们以袖掩口,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骇与兴奋——靖王的失态,昔年最锋利暗卫的归来,盲眼富商的介入,这简首是天底下最精彩的话本都不敢写的情节!
无数道目光,如同聚光灯,死死打在沈未央身上。
沈未央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白玉筷子。
瓷器与檀木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一声“嗒”。
她抬起头,迎上宋砚白那双猩红的、盛满了痛苦、愤怒、不甘、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绝望哀求的眼眸。
她脸上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曾经握过最冷的剑,沾过最热的血,也曾在他掌心颤抖着写下过无人知晓的誓言。
此刻,这只手,轻轻握住了旁边苏晏搁在膝上的手。
苏晏的手,修长干净,指骨分明,带着微微的凉意。
在被她触碰的瞬间,似乎几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
沈未央握紧了些,指尖轻轻抚过他清瘦的手背,动作温柔得近乎缱绻,与方才宋砚白的暴戾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
她的目光,掠过宋砚白那依旧在淌血的手,重新看回他的眼睛,唇边甚至漾开了一抹极淡、却清晰无比、甚至带着几分怜悯的笑意。
声音平静,清晰,不高不低,却字字如珠,滚落在寂静的大殿里,传入每一个竖起的耳朵:“因为他不会——”她顿了顿,仿佛要给所有人,尤其是给眼前这个男人,一个消化和咀嚼的时间。
然后,才缓缓吐出那句早己在心中排练过无数次、淬满了三年血泪与新生的话语:“在黑暗中,松开我的手。”
“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宋砚白脑海中炸开了。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撑在案几上的手,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枯叶,更多的血涌出,滴滴答答,染红了衣袖,也染红了他眼前的一片世界。
他看着她,看着她和苏晏交握的手,看着她脸上那平静到残忍的笑容,看着她眼中再无半分往日情谊、只剩下疏离与决绝的冰冷……像是从未认识过她。
又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苏晏依旧安静地坐着,微微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外泄的情绪。
只有被沈未央紧握的那只手,缓缓地、坚定地,反转过来,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地、保护性地,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
十指交扣。
无声,却比任何雷霆咆哮,都更震耳欲聋,都更……刺人心肺。
宋砚白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案几上,杯盘轻响。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
只有那双猩红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了,化为一片空茫的死寂。
御座上的皇帝,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随即挥了挥手:“靖王醉了,扶他下去歇息。
宴席继续。”
乐声重新响起,舞姬再次旋转,觥筹交错声渐渐恢复。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什么东西,从今夜起,彻底改变了。
沈未央慢慢松开了苏晏的手,指尖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她端起己经微凉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入喉,冰冷,却奇异地浇灭了心头最后一点残余的波澜。
苏晏轻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我们……早些回去吧。”
沈未央点了点头:“好。”
离席时,她能感觉到那道破碎空茫的视线,依旧死死地追随着她的背影,首到她扶着苏晏,一步一步,走出那片璀璨得令人眩晕的光晕,重新踏入殿外冰冷的、真实的夜色之中。
夜风拂面,带着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息,也吹散了殿内令人窒息的暖香与酒气。
沈未央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墨蓝色的天空,那里,几颗疏星冷冷地闪烁着。
三年了。
宋砚白,我终于……把这句话,还给你了。
而她身旁的苏晏,微微侧耳,听着她几不可闻的呼吸变化,袖中的手,轻轻握成了拳。
宫宴的惊澜只是开始。
真正的风波,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