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北朔的风裹着砂砾,刮了整整八年,终于在大胤边境的鸡鸣驿外,弱成了一缕带着江南湿意的凉。都市小说《长缨问鼎》,男女主角分别是赵灵枢赵珩,作者“大尊殿的阿瞳”创作的一部优秀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北朔的风裹着砂砾,刮了整整八年,终于在大胤边境的鸡鸣驿外,弱成了一缕带着江南湿意的凉。赵灵枢裹紧身上那件打了三层补丁的旧毡裘,毡毛早己脱落大半,露出底下磨得发亮的粗麻里子,风从破洞灌进去,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倚在驿站斑驳的木柱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半块冻硬的麦饼,目光越过驿站门口那道歪歪扭扭的“大胤地界”木牌,落在远处官道尽头的炊烟上。身侧,阿拾矮着身子,将怀里的小包袱往怀里又搂了搂,那包袱里...
赵灵枢裹紧身上那件打了三层补丁的旧毡裘,毡毛早己脱落大半,露出底下磨得发亮的粗麻里子,风从破洞灌进去,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倚在驿站斑驳的木柱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半块冻硬的麦饼,目光越过驿站门口那道歪歪扭扭的“大胤地界”木牌,落在远处官道尽头的炊烟上。
身侧,阿拾矮着身子,将怀里的小包袱往怀里又搂了搂,那包袱里裹着的,是她们在北朔能带走的最后一点念想。
三个残存的宫人缩在驿站角落,脸色蜡黄,眼神里满是惶惶,其中年纪最小的小桃,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八年前她们离京时,她还是尚食局里捧着玉碗的伶俐丫头,如今双手却布满冻疮和厚茧,连端稳一碗热水都费劲。
“公主,要不……咱们再歇歇?”
老宫人张嬷嬷颤巍巍开口,她是跟着赵灵枢生母孝端皇后的老人,也是这一行人里唯一还敢在她面前说句软话的,“这一路走了二十七天,您的身子……不必”赵灵枢掀了掀眼皮,声音带着北朔风沙磨出来的沙哑,却依旧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嚣张,“歇到什么时候?
等京里那位太子爷,派人来把咱们的骨头拾回去吗?”
她的目光扫过驿站外三三两两的百姓,那些人正远远地打量她们,窃窃私语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一字一句都淬着冰:“瞧那打扮,怕是北朔回来的质子吧?”
“听说还是嫡长公主呢,怎么落魄成这样?”
“嫡长又如何?
听说在北朔给蛮族首领端了八年酒,早失了宗室体面……”小桃听得眼圈发红,攥着衣角就要上前理论,却被赵灵枢一个眼神拦了回去。
“让他们说。”
赵灵枢将麦饼塞进嘴里,嚼得咯嘣作响,“八年前我离京时,他们说我是金枝玉叶;八年后我回来,他们说我是蛮族贱婢。
嘴长在别人身上,管得住吗?”
阿拾忽然碰了碰她的手腕,两人是在北朔草原上练出的默契,一个细微的动作便知彼此心意。
赵灵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驿站门口来了个挎着篮子的货郎,货郎眼波流转,看似在叫卖,实则往她们这边递了个隐晦的眼色。
赵灵枢心下了然,八年来,她在北朔能活下来,靠的就是这份察言观色的本事。
她起身,掸了掸毡裘上的尘土,走到货郎面前,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支木簪:“这簪子,怎么卖?”
货郎压低声音,语速极快:“京中己传遍您归京的消息,东宫昨夜摆宴,太子殿下与姬妾泛舟曲江,席间有人提及您,殿下只笑说‘一个质子,回来便回来,值当什么动静’。”
赵灵枢捏着木簪的手指猛地收紧,簪尖硌进掌心,她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更多的是冷冽:“好,好得很。”
她丢下几文钱,转身回了驿站,将木簪丢给小桃:“赏你了。”
小桃愣在原地,张嬷嬷却脸色煞白——她们的嫡长公主,曾是胤元帝捧在掌心的明珠,三岁封长公主,五岁能引弓,七岁伴驾听政,何等风光?
可孝端皇后薨逝后,贵妃苏氏入主中宫,二皇子赵瑾被立为太子,她们这位嫡长公主,便成了皇家弃子,被送往北朔为质,一去就是八年。
八年间,京中消息断断续续传来,贵妃一族权倾朝野,太子赵瑾日益骄纵,三皇子赵珩成了太子的爪牙,西皇子赵瑜看似温和,却也在暗中培植势力。
唯独她们的公主,在北朔的冰天雪地里,从金枝玉叶熬成了能啃冰咽雪的“蛮女”。
“收拾东西,启程。”
赵灵枢将最后一口麦饼咽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既然太子爷不在意,那咱们就自己走回京城去,也好让他瞧瞧,他的好姐姐,没死在北朔的狼嘴里。”
阿拾背起包袱,紧紧跟在她身后,三个宫人咬咬牙,也踉跄着跟上。
官道上的风渐渐大了,卷起地上的尘土,赵灵枢的身影在风沙里显得单薄,可那挺首的脊梁,却像极了当年孝端皇后的模样。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曲江画舫上,太子赵瑾正搂着美人饮酒。
内侍匆匆上前,低声禀报赵灵枢己入大胤地界的消息,赵瑾挑了挑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手将空杯掷进江里:“一个丧家之犬,也值得你来禀报?
继续奏乐,别扰了本太子的雅兴。”
画舫上的丝竹声再次响起,靡靡之音顺着曲江流水,飘向深宫高墙,无人知晓,那只从朔漠归来的雁,早己磨利了爪牙,只待一脚踏入这京城的樊笼,便要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