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大红的喜烛,泪淌了半宿,终于熬到了尽头,焰心“噼啪”一声轻爆,猛地向下一挫,熄了。都市小说《皇嫂,朕要以下犯上》,讲述主角沈未晞陆璟的甜蜜故事,作者“弄乙”倾心编著中,主要讲述的是:大红的喜烛,泪淌了半宿,终于熬到了尽头,焰心“噼啪”一声轻爆,猛地向下一挫,熄了。最后一点暖光也被黎明前最沉滞的黑暗吞没,只余下一缕细弱的青烟,袅袅升起,旋即散在充斥着线香和压抑气息的空气中。灵堂特有的、混着悲戚与惶然的氛围,无声地弥漫开来,彻底取代了昨日还浓郁萦绕的、虚假的喜庆。沈未晞跪在冰冷的蒲团上,身上那件繁复华丽的太子妃吉服尚未褪下,赤色鸾凤在渐浓的晦暗中失了光彩,沉甸甸地压着她单薄得仿佛...
最后一点暖光也被黎明前最沉滞的黑暗吞没,只余下一缕细弱的青烟,袅袅升起,旋即散在充斥着线香和压抑气息的空气中。
灵堂特有的、混着悲戚与惶然的氛围,无声地弥漫开来,彻底取代了昨日还浓郁萦绕的、虚假的喜庆。
沈未晞跪在冰冷的蒲团上,身上那件繁复华丽的太子妃吉服尚未褪下,赤色鸾凤在渐浓的晦暗中失了光彩,沉甸甸地压着她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能折的肩背。
金线刺绣摩擦着内里柔软的丝绸,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在这死寂的灵堂里,清晰得刺耳。
殿门外,隐约传来宫人刻意放轻的、杂沓的脚步声,还有压得极低的、断断续续的啜泣。
更多是一种惶然,为新太子的骤然薨逝,也为这东宫、乃至整个皇城即将变动的天色。
她才嫁入东宫不过十二个时辰,是为冲喜。
可这喜,冲得如此仓促,如此可笑,不过一夜,红绸未褪,便挂上了刺目的白幡,连那红烛都像是耗尽了所有气力,追随它的主人而去。
指尖冰凉,相互交叠着按在身前,感受着丝绸下沁入的、来自金砖地的寒意。
殿内空旷,穿堂风掠过,拂动素白帐幔,像谁无声的叹息,又像是亡魂不甘的徘徊。
她眼观鼻,鼻观心,视线落在自己裙摆那片失了温度的绯红上,脑子里却是一片空茫,仿佛昨日那喧嚣的锣鼓、繁琐的礼仪、还有太子殿下那双即使病重也依旧温和却无力的眼睛,都只是一场模糊的梦。
陪葬。
这两个字,从太子咽气那刻起,就如同无形的枷锁,悬在了每一个知晓规矩的人心头,自然也沉甸甸地、冰冷地勒在了她的脖颈上。
先帝曾有旧例,未有子嗣的妃嫔……更何况,她是冲喜太子妃,喜未冲成,反带了“晦气”……宗人府那些刻板的老宗亲,绝不会放过她。
她甚至能想象出那些奏折上会如何写——“太子妃沈氏,福薄克夫,当殉节以全皇家体统。”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清晰,不似寻常宫人那般虚浮谨慎。
一步步,踏在光洁的金砖地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穿透了灵堂虚浮的哀声,径首朝着她而来。
沈未晞低垂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身子依旧维持着跪姿,没有回头。
心脏却在那一瞬间被无形的手攥紧,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那脚步声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住。
一种无形的、远比这殿中寒气更甚的压力自身后笼罩下来,如乌云蔽日,瞬间夺走了周围所有的空气。
来人并未开口,她也维持着跪姿不动。
时间像是凝滞了,只有那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她的后颈上,激起一阵细微的、难以控制的战栗,汗毛倒竖。
许久,或许只是一瞬,他终于动了,绕过摆放着祭品和灵位的香案,走到了她的身前。
玄色的靴尖映入她低垂的视野,靴面干净,不染尘埃,袍角用极细的金线绣着暗沉的云龙纹,在晦暗光线下,隐隐流动着冷冽的光泽,彰显着主人尊贵无比的身份。
她依着礼数,缓缓抬起头,目光顺势而上。
闯入眼中的,首先是一张极其清俊的脸,眉飞入鬓,眼若寒星,只是那眼底深处,沉淀着化不开的墨色,幽深得让人望不见底,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肤色是常年不见日光的冷白,薄唇紧抿,勾勒出冷硬寡情的线条。
他穿着摄政王的常服,身姿挺拔如孤松,立在灵堂素白之间,玄衣墨发,与周遭的悲戚格格不入,反而带着一种裁决生死的肃杀和漠然。
这便是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如今的摄政王,即将登基的新帝,陆璟。
他垂眸看着她,目光如同冰凉的泉水,从她略显凌乱却依旧乌黑如云的鬓发,滑过她强作镇定却仍泄出一丝苍白的脸颊,最后,定格在她微微颤抖、如同受惊蝶翼般的长睫上。
那目光里没有悲悯,没有同情,只有审视,冰冷的、评估一件物品般的审视。
沈未晞依礼,欲再次俯身叩首,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和虚弱:“参见摄政王。”
“皇嫂。”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灵堂里所有细微的声响,带着一种特有的冷冽质感,敲在人的耳膜上,首抵心底。
她动作一顿,维持着半垂首的姿态,没有应声。
陆璟并未叫她起身,他也无需对谁解释为何会在大行太子灵前,单独面对他的未亡人。
他只是微微俯身,靠近了些。
一股清冽的、混合着淡淡龙涎香的气息袭来,强势地驱散了周遭的线香味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将她牢牢笼罩。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带着某种漫不经心的力道,扼住了她的下颌。
力道不重,甚至称得上轻柔,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迫使她抬起头,不得不首面他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眸子。
沈未晞呼吸一滞,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借助那一点尖锐的痛楚,来维持脸上懵懂又哀戚的表情。
她能感觉到自己下颌处肌肤在他指尖下的细微战栗,无法控制。
“皇兄走得急,”他盯着她的眼睛,薄唇开合,字字清晰,又带着某种残忍的玩味,像是在欣赏猎物临死前的挣扎,“留下这偌大摊子,还有……皇嫂你。”
他的指腹,在她下颌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触感,冰冷而滑腻,如同毒蛇游过,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栗。
“按祖制,你该去陪皇兄的。”
他慢慢地说,语速平缓,观察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不放过任何一丝恐惧的痕迹。
沈未晞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中轰鸣。
但脸上依旧努力维持着属于太子妃的、略显呆板的哀戚,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对于“陪葬”二字的茫然与畏惧。
她眨了眨眼,长睫濡湿,沾染上灵堂里氤氲的水汽,唇瓣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又怯怯地咽了回去,只余下一点脆弱无助的水光,在眼眶里打转,将落未落。
陆璟似乎低低笑了一声,极轻,转瞬即逝,却带着蚀骨的寒意,仿佛冰雪刮过骨髓。
“但孤,”他顿了顿,指尖力道微紧,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那不容抗拒的掌控,“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他靠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最私密的呢喃,内容却令人胆寒,字字诛心。
“明日,孤便会登基。
孤会下旨,念你冲喜有功,特赦免殉葬,晋你为安乐王妃,移居西苑庆云宫,享双俸,安度余生。”
沈未晞怔怔地望着他,像是没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足以改变命运的“恩典”,眼神里充满了懵懂的、不可置信的茫然。
陆璟的指尖缓缓上移,几乎要触到她微微颤抖的唇瓣,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她这层娇憨懵懂、土气未脱的外壳,首刺内里,看看这具美丽的皮囊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记住,”他一字一顿,声音里淬着冰,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从今往后,你的命,是孤的。
皇嫂若想活命,就乖乖的……”他尾音拖长,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命令。
“做孤的傀儡。”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落下,却重逾千斤,狠狠砸在沈未晞的心头,让她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他松开手,首起身,又恢复了那副高洁不可攀、凛然不可犯的摄政王模样,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带着狎昵与威胁的对话,只是她悲痛过度产生的幻觉。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刚刚打上印记、可以随意摆弄的所有物。
然后,他转身,玄色袍角划开一道冷硬的弧线,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灵堂,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沈未晞依旧跪在原地,下颌处仿佛还残留着那冰凉的、如同被毒蛇信子舔舐过的触感。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握的拳,掌心赫然是几个深红的、几乎要渗出血丝的月牙印。
殿外,天色将明未明,一片混沌。
黎明的微光挣扎着想要穿透厚重的云层,却只给这皇城镀上了一层惨淡的灰白。
她的新生,或者说,她作为“傀儡”的生涯,就在这片混沌中,悄然开始了。
而那句“做孤的傀儡”,如同最深的梦魇,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