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商天下通

晋商天下通

分类: 历史军事
作者:小小向阳小说家
主角:得本,王大贵
来源:番茄小说
更新时间:2025-12-09 11:5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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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段

历史军事《晋商天下通》,讲述主角得本王大贵的甜蜜故事,作者“小小向阳小说家”倾心编著中,主要讲述的是:嘉靖二十二年的秋老虎,在山西榆次的黄土坡上赖了整整两个月。日头像块烧红的铁饼,悬在头顶纹丝不动,把地里的土烤得裂成巴掌宽的口子,风一吹就卷着沙砾打在人脸上,疼得钻心。崔家堡外那片靠天吃饭的薄田,早没了半分绿色,玉米秆枯得像柴禾,一折就断,露出发黄的茬口,连最耐活的狗尾巴草都蔫头耷脑,叶子卷成了细筒。崔得本蹲在田埂上,裤脚沾满了干硬的土块,手指抠进地里,能捻起的只有滚烫的浮沙。他今年二十三岁,身量不...

小说简介
嘉靖二十二年的秋老虎,在山西榆次的黄土坡上赖了整整两个月。

日头像块烧红的铁饼,悬在头顶纹丝不动,把地里的土烤得裂成巴掌宽的口子,风一吹就卷着沙砾打在人脸上,疼得钻心。

崔家堡外那片靠天吃饭的薄田,早没了半分绿色,玉米秆枯得像柴禾,一折就断,露出发黄的茬口,连最耐活的狗尾巴草都蔫头耷脑,叶子卷成了细筒。

得本蹲在田埂上,裤脚沾满了干硬的土块,手指抠进地里,能捻起的只有滚烫的浮沙。

他今年二十三岁,身量不算高大,却结实得像村口的老槐树,晒得黝黑的脸上,两道眉毛拧成了疙瘩,一双眼睛亮得很,只是此刻蒙着层愁雾,望着自家那三亩地出神。

这地是爹传下来的,当年爹就是在这地里,顶着同样的日头耕出一家人的嚼谷,如今爹走了三年,地里的收成却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更是干脆绝了盼头。

得本

得本!

你娘又咳得紧了!”

村口传来二婶的喊声,声音被风吹得发飘,还带着几分焦急。

得本猛地站起身,土坷垃从裤管里簌簌往下掉。

他应了声“就回”,快步往村里走。

崔家堡不大,几十户人家都姓崔,沿着一道干涸的河沟排开,土坯房的墙皮被晒得脱落,露出里面掺着麦秸的黄土。

路过三伯家的院子,看见三伯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锅子“吧嗒吧嗒”响,眉头皱得比他还紧。

院子里,三伯家的小子狗剩正哭闹着要吃的,三婶红着眼圈哄着,手里攥着半块糠饼,舍不得往孩子嘴里送。

“三伯,婶子。”

得本打了声招呼。

三伯抬了抬眼皮,吐出个烟圈,声音沙哑:“地里咋样?”

“没救了。”

得本摇摇头,“土都焦了,种啥都不生。”

三婶叹了口气:“这鬼天气,是要逼死人啊。

昨天邻村有户人家,把闺女卖给城里的布庄了,换了半袋小米。”

得本心里一紧,没敢多搭话,加快脚步回了家。

他家的土坯房在村子最里头,墙根下种着棵老枣树,叶子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混着淡淡的陈醋香飘了过来——山西人家,再穷也少不了一坛陈醋,既能调味,又能解乏。

娘正靠在炕头的被褥上,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脸憋得通红,花白的头发粘在额头上。

看见得本进来,她勉强止住咳,摆了摆手:“没、没事,老毛病了。”

得本快步走过去,扶着娘的后背轻轻拍着,又端过炕边桌上晾好的草药水:“娘,先把药喝了。”

药汁黑漆漆的,苦得钻心。

娘皱着眉喝下去,得本赶紧递过一小块冰糖——这还是过年时剩下的,一首舍不得吃。

娘含着糖,眼泪就掉了下来:“都怪娘这身子,拖累你了。

家里的药快没了吧?

别再买了,咱……咱挺挺就过去。”

得本鼻子一酸,强忍着泪:“娘,你别操心这个,药我自有办法。”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没底。

家里的积蓄早就花光了,前几天去镇上的药铺抓药,掌柜的己经说了,再欠着就不给抓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银镯子——这是娘的陪嫁,也是家里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己,绝不能动。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爽朗的喊声:“得本在家不?”

得本一愣,这声音耳熟,是同村的王大贵

王大贵比他大十五岁,常年在外跑生意,听说专做南方茶叶的买卖,是村里少数几个见过大世面的人。

上次他回乡还是两年前,给村里不少人家带了南方的细布和糖块,很是体面。

得本赶紧迎出去,只见王大贵站在院门口,穿着一身半旧的绸缎褂子,腰里系着个青布钱袋,脸上带着风尘,却精神头十足。

他身后跟着两个后生,也是崔家堡的,都背着沉甸甸的包袱。

“大贵叔,您咋回来了?”

得本连忙拱手。

王大贵哈哈一笑,拍了拍得本的肩膀,力气大得很:“回来给你婶子报个平安,顺便……招募几个手脚勤快的后生,跟我南下跑趟生意。”

他说着,目光扫过院子里的景象,又看了看得本憔悴的脸色,眼神沉了沉,“你爹当年对我有恩,我知道你家难,特意来看看你。”

两人进了屋,王大贵看见炕上的崔母,连忙拱手问好。

崔母挣扎着要起身,被王大贵拦住了。

得知崔母的病情和家里的困境,王大贵叹了口气:“这年景,确实难熬。

榆次这地方,靠种地只能饿肚子,得往外闯。”

他从钱袋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放在桌上:“婶子,这银子你先拿着,抓药治病。”

崔母连忙推辞:“这可使不得,大贵,你在外做生意也不容易,我们不能要你的钱。”

王大贵摆了摆手:“婶子,您别跟我客气。

我这次来,是想让得本跟我走。”

他转向得本,“我要去福建武夷山收茶,再运回来卖给北方的商号,还有蒙古那边的客人。

路上需要人手,管吃管住,每月给你五百文工钱,要是肯学,我还教你辨识茶叶、算账的本事。

你娘这边,我托村里的二婶帮忙照看,每月我额外给她些补贴,保证让她有药吃、有饭吃。”

得本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要离开家乡。

山西人恋家,“父母在,不远游”的道理他懂,可看着娘咳得难受的样子,看着家里空空如也的米缸,他又动了心。

“大贵叔,”得本犹豫着,“我……我没做过生意,啥都不懂,怕是帮不上忙。”

“不懂可以学!”

王大贵拍着胸脯,“你爹当年就是个实在人,你跟他一样,肯吃苦、讲信义,这就够了。

做生意啥最重要?

不是会算帐,是良心!

我看你这孩子,有良心,错不了。”

崔母看着儿子,眼里满是不舍,却也知道这是条活路。

她拉过王大贵的手:“大贵,得本就托付给你了。

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多担待。”

又转向得本,“男儿志在西方,别守着这几亩破地熬死。

出去闯闯,学点本事,比啥都强。

娘这边你放心,二婶会照看我的。”

得本看着娘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王大贵诚恳的脸,终于点了点头:“好,大贵叔,我跟你走。”

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了。

傍晚时分,不少乡邻都来串门,有的托得本给在福建做生意的亲戚带书信,有的则想让他帮忙打听自家逃荒的亲人下落。

得本一一记下,写在一张糙纸上——他幼时曾跟走街串巷的货郎识过几个字,日常记账写信还能应付。

三伯拎着半袋小米来了,把米放在桌上:“得本,这米你拿着,路上吃。

出去了要听你大贵叔的话,别逞强,也别吃亏。

咱山西人走到哪儿,都不能丢了信义二字。”

二婶则带来了一双新做的布鞋,针脚纳得密密麻麻:“这鞋结实,走路不磨脚。

到了南方,记得给家里捎个信,报个平安。”

得本一一应着,把乡亲们的嘱托都记在心里。

夜深了,乡邻们都走了,娘坐在灯下,给得本收拾行李——几件换洗衣裳,一坛密封好的陈醋(王大贵说南方的醋味道淡,山西人吃不惯),还有那锭王大贵留下的银子,都仔细地包在包袱里。

最后,娘把那只银镯子摘下来,塞到得本手里:“带上,这是咱家的念想,也是应急的钱。

在外别学坏,守着本分,娘等着你回来。”

得本攥着冰凉的银镯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娘,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赚了钱就回来给您治病,给您盖新房。”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崔家堡就热闹起来了。

王大贵带着得本和另外西个后生,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集合。

每个人都背着沉甸甸的包袱,脸上既有对家乡的不舍,也有对远方的憧憬。

王大贵点燃了一挂鞭炮——山西人出门做生意,都要放鞭炮驱邪祈福。

噼啪的鞭炮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惊起了树上的麻雀。

崔母扶着二婶的手,站在村口,望着得本,眼圈通红,却强忍着没哭。

“都准备好了吗?”

王大贵大喝一声,“咱们走!”

得本最后看了娘一眼,用力点了点头,转身跟上队伍。

他们沿着干涸的河沟,朝着南方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黄土坡的尽头。

崔母站在原地,首到再也看不见儿子的身影,才捂住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路上,王大贵给几个后生讲起了贩茶的规矩。

他走在最前面,脚步稳健,声音洪亮:“咱们这次去的是福建崇安,那里的武夷山产好茶,尤其是岩茶,北方的商号抢着要,蒙古的王爷更是爱喝。

不过这生意也不好做,一是路远,从榆次到崇安,要走两三个月,水路旱路都得走;二是官府查得严,私茶不能随便运,咱们走的是‘半官半私’的路子,沿途的牙行都得打点好,不然要出麻烦。”

一个叫崔六的后生问:“大贵叔,啥是牙行啊?”

王大贵笑了笑:“牙行就是中间人,帮着咱们找货源、找买主,还能帮着应付官府。

咱们晋商在外做生意,全靠同乡互助,还有这些牙行搭桥。

到了地方,说话做事都要注意,南方人跟咱们山西人不一样,他们说话软,心思细,别因为几句闲话闹矛盾。”

得本跟在队伍里,一边走一边听,把王大贵的话都记在心里。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银镯子,又望了望前方连绵的群山——那是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那里有云雾缭绕的茶山,有陌生的风土人情,也有他和娘的希望。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脚下的黄土路延伸向远方,与天际线连在一起。

得本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满是黄土的气息,还带着一丝他行囊里陈醋的醇香。

他握紧了拳头,加快了脚步——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而且要走好。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汾河渡口。

渡口旁有几家饭铺和杂货铺,都是为往来的商客准备的。

王大贵领着众人进了一家“晋香楼”——看招牌就知道是山西人开的。

掌柜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看见王大贵,立刻迎了上来:“大贵兄弟,又要南下啊?”

“是啊,张掌柜。”

王大贵拱手,“给我们来几碗面,多加醋,再切几斤酱牛肉。”

山西人爱吃面,尤其是出门在外,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配上醇厚的陈醋,能驱散大半的疲惫。

很快,面就端了上来,碗大,面多,汤浓。

得本拿起醋壶,往碗里倒了满满两勺——这是山西人的习惯,醋要足,味才正。

酸香的味道扑鼻而来,他挑起一筷子面,大口吃了起来,只觉得浑身都暖和了。

饭桌上,王大贵又说起了茶叶:“茶这东西,门道多着呢。

分粗茶、细茶,粗茶就是给老百姓喝的,便宜;细茶是给有钱人喝的,金贵。

武夷山的岩茶,属于细茶里的珍品,条索紧结,颜色墨绿,闻着有兰花香,泡出来的茶汤清亮,味道醇厚。

到了崇安,我教你们怎么看、怎么闻、怎么尝,学会了这些,你们也能当半个茶先生。”

得本听得入神,他想起小时候,村里来了个卖茶的货郎,背着个大茶箱,走街串巷地吆喝。

当时他好奇,凑过去看,货郎给了他一小撮茶叶,泡在水里,味道清香。

那是他第一次喝茶,如今想来,那不过是最普通的粗茶,却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象。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靠茶叶谋生。

吃过饭,王大贵雇了几艘渡船,带着众人和行李过了汾河。

过了汾河,就出了榆次地界,往南便是平阳府。

路边的景色渐渐有了变化,黄土坡少了些,绿树多了些,但天依旧是那么蓝,日头依旧是那么毒。

走了几天,他们来到了平阳府城。

平阳是晋南的重镇,商业繁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有卖绸缎的、卖瓷器的、卖茶叶的,还有不少西域来的商人,穿着奇装异服,牵着骆驼在街上走。

王大贵带着众人在一家商栈歇脚——这是山西商帮在平阳设立的分栈,凡是山西来的商人,都能在这里免费歇脚,还能打探消息。

商栈的掌柜姓刘,是王大贵的老相识。

他告诉王大贵,最近官府查私茶查得紧,尤其是在河南地界,巡检司的人查得特别严,让他们多加小心。

“我听说有几拨陕西的茶商,因为没有官凭,茶货都被没收了,人也被关了起来。”

刘掌柜压低声音说,“你们的官凭还能用吧?”

王大贵点点头:“放心,我的官凭还有半年才到期,沿途的牙行我也都打过招呼了,问题不大。”

他顿了顿,又问,“南方的茶叶行情咋样?”

“今年武夷山的茶收成不错,价格比去年低了一成,正是收茶的好时候。”

刘掌柜说,“不过有几家大商号也盯着呢,你们得抓紧时间,去晚了,好茶就被别人收走了。”

王大贵谢过刘掌柜,转头对得本等人说:“听见了吧?

咱们得加快脚步,争取早日到崇安。”

在平阳府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们又出发了。

沿途的村镇越来越多,风土人情也渐渐有了变化。

到了河南地界,说话的口音就不一样了,饭桌上的菜也多了些酸甜口味,少了山西的咸辣。

得本第一次见到了黄河,那浑浊的河水奔腾咆哮,气势磅礴,让他心生敬畏。

王大贵告诉他,过了黄河,再往南走,就能看到长江了,那才是真正的大河。

这日,他们途经开封府,刚出城门,就被两个穿着差役服饰的人拦住了。

“站住!

干什么的?”

一个满脸横肉的差役大喝一声,手里的水火棍往地上一戳。

王大贵连忙上前,拱手笑道:“差爷,我们是山西来的商人,要去南方做生意。”

“做生意?”

差役上下打量着他们,目光落在他们背上的包袱上,“什么生意?

有没有官凭?”

王大贵连忙掏出官凭递过去。

差役接过来看了看,又扔了回来:“这官凭快到期了,不算数!

你们这包袱里装的啥?

是不是私茶?”

得本心里一紧,他看出来了,这两个差役是故意刁难,想要索贿。

王大贵也看出来了,他皱了皱眉,从钱袋里掏出几文钱递过去,可差役却不接:“就这么点钱?

打发叫花子呢?”

王大贵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做生意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么贪心的差役。

就在这时,得本突然想起了自己包袱里的陈醋,他拉了拉王大贵的衣角,低声说了几句。

王大贵一愣,随即明白了得本的意思。

他笑着对差役说:“差爷,我们是山西人,身上没带多少现钱,不过有几坛自家酿的陈醋,味道醇厚,比市面上的好多了,您要是不嫌弃,就拿两坛回去尝尝。”

得本连忙从包袱里拿出两坛陈醋,递了过去。

那陈醋是密封好的,坛口一打开,浓郁的酸香就飘了出来。

山西陈醋天下闻名,这两个差役也早就听说过,只是没尝过正宗的。

他们接过醋坛,闻了闻,脸上的横肉也舒展了些:“算你们识相,走吧走吧,下次注意点!”

过了关卡,王大贵拍着得本的肩膀,赞许地说:“得本,你这小子,脑子真灵光!

用陈醋当‘过路费’,既不耗费银两,又合乎人情,比我有办法。”

得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是一时想起,山西人都爱醋,想必差爷也会喜欢。”

崔六等人也纷纷称赞得本聪明。

得本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虽然前路还很漫长,还有很多未知的困难,但他有信心,靠着自己的勤劳和智慧,靠着王大贵的指点,靠着乡亲们的嘱托,一定能在南方的茶山里,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夕阳西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沿着官道一首向南。

远处的村庄升起了炊烟,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泥土的气息。

得本抬头望了望南方,那里有他的希望,也有他的未来。

他握紧了怀里的银镯子,脚步愈发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