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青阳城的腊月,雪下得像是要把整座城市埋进坟墓。《神算天命》是网络作者“喜欢小新的苍盟”创作的悬疑推理,这部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白泽白泽,详情概述:青阳城的腊月,雪下得像是要把整座城市埋进坟墓。凌晨三点,老城区的巷子深处,一个瘦小的身影蜷在废弃配电箱和墙壁的夹缝里。三岁的白泽己经在这里躲了两天,身上那件不知从哪个垃圾堆翻出来的成人棉袄,像一口破麻袋般裹着他,袖口拖到地上,下摆盖住了冻得发紫的脚。他睁着眼,却看不见。眼前的世界不是黑色,而是一片混沌的灰——从他记事起就是这样。但这并不代表他一无所知。恰恰相反,因为看不见,他的其他感官被磨砺得异常...
凌晨三点,老城区的巷子深处,一个瘦小的身影蜷在废弃配电箱和墙壁的夹缝里。
三岁的白泽己经在这里躲了两天,身上那件不知从哪个垃圾堆翻出来的成人棉袄,像一口破麻袋般裹着他,袖口拖到地上,下摆盖住了冻得发紫的脚。
他睁着眼,却看不见。
眼前的世界不是黑色,而是一片混沌的灰——从他记事起就是这样。
但这并不代表他一无所知。
恰恰相反,因为看不见,他的其他感官被磨砺得异常敏锐。
此刻,他正“听”着这个世界。
雪落的声音是细碎的“簌簌”,每一片都有微妙的差别。
大的雪花落下时带着沉甸甸的“噗”声,小的则像尘埃般悄无声息。
远处老城区主干道上偶尔有夜车驶过,轮胎碾过积雪是湿漉漉的“沙沙”声,发动机的轰鸣则被风雪扯得断断续续,像垂死野兽的喘息。
更近处,巷子口那盏坏了半年的路灯,灯罩里积了雪,偶尔有风钻进去,发出呜呜的哀鸣,像是谁在哭。
但最让白泽在意的,是那些“脚步声”。
左前方三十步,王记包子铺的老板起来了。
他是个胖胖的中年人,脚步沉重,左脚比右脚重一分——白泽记得三天前听见他骂骂咧咧说摔了一跤崴了脚。
此刻这脚步声里,还夹杂着钥匙串的叮当声,和一声沉重的叹息。
叹息声里有一股发面般的酸味,白泽的鼻子动了动,他“闻”到了,那是“愁”。
右后方五十步,更深的巷子里,有两个人正在低声说话。
一个声音尖细,像铁片刮锅底;一个声音沙哑,像沙子在漏。
他们在商量什么“货价钱老地方”。
白泽听不懂具体内容,但他“听”见那尖细声音里,藏着一丝颤抖的、像老鼠被踩住尾巴时的“吱吱”声——那是“怕”。
而沙哑声音里,则有一股铁锈混着泥土的腥气,那是“凶”。
白泽把自己缩得更紧了些。
他己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昨天在垃圾桶里翻到半块冻硬的馒头,啃了半天才啃下一点,现在胃里像有只手在拧。
更糟的是,寒意正一点点钻进骨髓。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和脚趾己经麻木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不,不能睡。
老乞丐说过,这种天气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老乞丐自己就是上个月睡在桥洞下没醒来的。
白泽还记得那天早上,他“听”见桥洞那边传来异常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没有了,只有风声在空荡荡的桥洞里打转。
他咬了咬嘴唇,用痛感让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这时,一种新的“声音”闯入了他的感知。
“叮……当……叮……当……”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但并不悦耳,像是许多破铜烂铁挂在身上。
这声音很特别,因为它不是在“说话”,而是在“流动”——随着来人的步伐,有节奏地晃动,每一响之间的间隔都精确得可怕。
紧接着,是一股复杂的“气味”。
劣质白酒的辛辣,旧报纸受潮后的霉味,汗水发酵的酸馊,还有……一丝极淡的、白泽从未“闻”到过的气味。
那气味很难形容,像是冬日晒过太阳的干草,又像是庙里烧尽的香灰,还混杂着一丁点铁器生锈的腥。
这些气味交织在一起,竟然奇异地形成了一种“韵律”,仿佛一首无声的歌。
脚步声越来越近。
白泽屏住呼吸,把自己完全埋进阴影里。
他能感觉到,那人停在了巷子口。
“啧。”
一声低哑的、带着戏谑的咂嘴。
“这破地方,连耗子都不乐意待。”
声音的主人似乎在西处张望。
白泽“听”见他的呼吸——绵长,深沉,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品尝空气里的味道,呼气时则带着酒气,却又异常平稳,没有丝毫醉意。
“叮当”声又开始移动,这次是朝着白泽的方向。
一步,两步,三步。
白泽的心跳得像要撞出胸膛。
他能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是用眼睛看,而是一种更玄乎的“感知”,像是被什么无形的触须轻轻触碰了一下。
那人蹲了下来。
浓烈的酒气和复杂的体味扑面而来,但奇怪的是,白泽并不觉得恶心。
在那浑浊的气味深处,他捕捉到了那丝特殊的“韵律”,此刻更清晰了些。
“活的?”
那人开口,声音近在咫尺,“还喘气呢。”
一只粗糙、冰凉、布满老茧的手,忽然探过来,捏住了白泽的下巴。
白泽浑身一僵。
但那只手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抬了抬他的脸,然后松开了。
紧接着,那只手移到了他的头顶,像是抚摸小狗般揉了揉他脏污打结的头发。
就在触碰的瞬间——“轰!”
白泽的脑海里,炸开了一片声音的海洋!
那不是普通的声音,是“轰鸣”!
是成千上万种声音同时爆发又同时沉寂的巨响!
他“听”见了江河奔涌,听见了山岳崩塌,听见了星辰坠落,听见了金铁交鸣,听见了众生哭嚎与欢笑……所有这些声音,都从那手掌触碰的一点,狂暴地冲进他的感知!
更可怕的是,在那声音的洪流深处,他“看见”了颜色——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感觉”。
一片无边无际的、翻涌的血红色,像是刚刚凝固的血海,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腥气。
血海中,漂浮着断裂的锁链碎片,每一节碎片都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而在血海的最深处,在那几乎被淹没的底部,有一点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金色光芒,正顽强地、固执地闪烁着。
“咦?”
那人发出了惊讶的声音,随即是更近的、几乎贴着白泽脸的“嗅闻”声。
“这味儿……不对啊……”那只手离开了白泽的头顶,声音的洪流瞬间退去,只留下耳鸣般的嗡嗡声。
白泽大口喘着气,浑身被冷汗浸透。
“混沌无命纹?”
那人低声自语,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这破烂人间,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竟然真能长出这种玩意儿?”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什么。
白泽不敢动,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对方平稳的呼吸。
“罢了。”
那人忽然笑了,笑声嘶哑难听,“捡了一辈子破烂,今天捡个大的。”
他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个什么东西,塞进白泽手里。
是半块硬邦邦的、冰凉的东西。
白泽用手指摸了摸表面粗糙的纹路,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杂粮饼,放了好几天,己经有些发硬发酸。
“吃。”
那人言简意赅。
白泽犹豫了一瞬,饥饿战胜了恐惧。
他小口咬下去,饼硬得硌牙,他用力咀嚼,混着口水艰难咽下。
那人又解下腰间一个葫芦,拔开塞子,一股刺鼻的酒气冲出来。
他自己先灌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哈”声,然后把葫芦递到白泽嘴边。
“喝口,暖和。”
白泽小心地抿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像火一样烧过喉咙,呛得他咳嗽起来,但紧接着,一股暖意从胃里扩散开,冰冷的西肢终于有了点知觉。
“谢谢……”他小声说,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谢个屁。”
那人嗤笑,把葫芦挂回腰间,然后起身,“能走不?”
白泽试着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
那人啧了一声,伸手把他拎起来,像拎个小鸡崽似的甩到背上。
“抱紧了,掉下去冻死不管。”
白泽慌忙搂住他的脖子。
身下这人的背很瘦,骨头硌人,但意外地稳当。
那人一手托着他,一手拄着那根挂着破布袋的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风雪。
“叮当……叮当……”破铜烂铁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混着踩雪的咯吱声。
白泽趴在他背上,感觉到他走路时一瘸一拐的——右腿似乎有旧伤。
走了大概一刻钟,周围的脚步声和气味都变了。
从喧闹的、充满各种“声音”的街区,进入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区域。
白泽“听”见风声在这里打转,发出空旷的回响,还能闻见潮湿的木头和灰尘的味道。
“到了。”
那人停下,把白泽放下来。
白泽脚下踩到了干燥的地面,似乎是石板。
“以后这儿就是你家。”
那人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能遮风,挡不了雪,凑合住。”
白泽被他牵着走进门内。
空气里的霉味更重了,还混杂着香灰和灰尘的气味。
从回声判断,这是个不小的空间,但很空旷。
“这里是……破庙。”
那人打断他,语气随意,“以前供的什么神不知道,反正早没了。
老子在这儿住了十年,你是第二个活物——第一个是去年冬天冻死在这儿的老鼠。”
他摸索着走到墙角,踢开一堆干草,露出下面一个稍微平整些的角落。
“睡这儿。
草是我晒的,没跳蚤。”
白泽依言坐下。
干草确实干燥,带着阳光晒过后残留的暖意。
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疲惫和寒意一起涌上,眼皮开始打架。
那人却还没歇着。
他卸下身上的破布袋,叮叮当倒出一堆东西,嘴里念念有词:“捡了一整天,就这点玩意儿……破碗两个,铜钱三枚……这什么?
半截玉簪?
可惜断了……书?
啧,都泡成泥了……”他忽然顿了顿,从那一堆破烂里,捡起一样东西,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他转身,走到白泽面前,蹲下。
“手伸出来。”
白泽乖乖伸手。
一只冰凉坚硬的东西被放进他掌心。
不大,约莫半个巴掌,沉甸甸的,表面坑坑洼洼,但触手温润,像是暖玉。
“捡破烂捡来的,看着挺圆。”
那人的语气依旧随意,“给你捂手。
别弄丢了,丢了没第二块。”
白泽握紧那石头。
一瞬间,他“听”到的那些嘈杂的声音——远处的车声、风声、还有这人身上那股复杂的“韵律”——都仿佛被隔开了一层,变得模糊而遥远。
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感包裹了他。
“这是……石头。”
那人站起身,打了个哈欠,“睡吧。
明天开始,教你点真东西。”
他走到另一边,窸窸窣窣地躺下,很快传来鼾声。
白泽蜷缩在干草堆里,紧紧握着那块温润的石头。
庙外的风雪还在呼啸,但从破窗漏进来的风,吹到他身上时,似乎都变得温和了。
他不知道这个捡破烂的怪人是谁,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但他知道,从那只粗糙的手握住他的手,从这块石头放进他掌心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己经拐进了一条完全陌生的路。
庙顶的破洞漏下惨淡的月光,照在角落那尊残缺神像空洞的眼眶上。
也照在白泽紧握石头的、瘦小苍白的手上。
月光下,那块灰白色的石头表面,那些坑洼的纹路深处,有极微弱的、肉眼不可见的流光,正随着白泽的呼吸,缓缓地、缓缓地脉动。
像是沉睡的星辰,被注入了第一缕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