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陈砚醒过来的时候,后脑勺还在嗡嗡响,像是被工地上的钢筋狠狠磕了一下。幻想言情《北境龙途烽火望北》是大神“客枕霜”的代表作,陈砚卢景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陈砚醒过来的时候,后脑勺还在嗡嗡响,像是被工地上的钢筋狠狠磕了一下。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肩膀却沉得厉害,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上盖着的不是工地宿舍里那条洗得发白的薄被,是一层绣着暗纹的锦缎,摸上去滑溜溜的,带着点陌生的檀香。这味道让他皱了皱眉——他做古建筑修复十年,打交道最多的是尘土、木屑和褪色的颜料,哪接触过这么讲究的东西。“殿下,您醒了?”一个带着怯生生语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陈砚偏过头,看见个穿着青...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肩膀却沉得厉害,低头一看,才发现身上盖着的不是工地宿舍里那条洗得发白的薄被,是一层绣着暗纹的锦缎,摸上去滑溜溜的,带着点陌生的檀香。
这味道让他皱了皱眉——他做古建筑修复十年,打交道最多的是尘土、木屑和褪色的颜料,哪接触过这么讲究的东西。
“殿下,您醒了?”
一个带着怯生生语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陈砚偏过头,看见个穿着青色短打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手里端着个铜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碗沿是暗银的,看着就值不少钱。
殿下?
陈砚愣了愣,脑子里像是有团乱麻,前世的记忆和一些陌生的画面搅在一起,疼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他记得自己前一天还在市博物馆的库房里,蹲在地上整理一批刚出土的北魏陶俑,其中一个文官俑的冠冕碎了块琉璃,他想把碎片拼回去,没注意脚下的箱子,一绊就摔了,后脑勺磕在陶俑架子上,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是摔晕了,被工友送进了什么仿古酒店?
可这房间也太逼真了——屋顶是木梁,雕着简单的云纹,墙壁是土灰色的,没刷乳胶漆,角落里放着个半旧的木柜,柜门上挂着铜环,连窗户都是糊着纸的,风一吹,纸就轻轻晃,带着点“哗啦”的响。
“殿下,您是不是还头疼?”
那少年见他没说话,把托盘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伸手想探他的额头,又像是怕冒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太医说您是上月摔下马时,磕着了头,得多歇着,别想太多事。”
摔下马?
上月?
陌生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像是打开了一扇尘封的门。
他看见一个也叫“元修”的少年,穿着华丽的锦袍,在演武场上骑马,旁边一个穿着铠甲的年轻人故意策马撞过来,“元修”没坐稳,从马背上摔下来,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当场就晕了过去。
那个撞人的年轻人,脸上带着张扬的笑,嘴里喊着“平阳王,对不住了”——那年轻人的脸,清晰得像是就在眼前,名字也跟着冒了出来:高澄。
高澄、元修、平阳王、北魏……陈砚猛地坐起来,动作太急,扯到了后脑勺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抓过床头的铜镜——那铜镜是黄铜的,镜面不算太亮,却能清楚照出他的脸。
镜里的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眉眼清俊,鼻梁挺首,皮肤是常年养在府里的白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点刚醒过来的迷茫,还有一丝不属于他的怯懦。
这不是他的脸。
他的脸,因为常年在工地上风吹日晒,带着点黝黑,眼角还有一道去年修古寺时被木屑划到的疤痕,可镜里的人,皮肤光滑,连个痘印都没有,分明是另一个人。
“殿下,您怎么了?”
少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的胳膊,“您别乱动,太医说您不能太用力。”
陈砚没理他,目光死死盯着铜镜里的脸,脑子里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他不是摔进了仿古酒店,是穿越了。
他穿越到了北魏永安三年,成了北魏的宗室,平阳王元修。
而那个把“原主”撞下马的高澄,是权臣高欢的儿子,高欢现在手握重兵,表面上尊北魏皇室,暗地里却把朝廷的实权攥得死死的,“原主”这个平阳王,不过是个空有头衔的傀儡。
更让他心凉的是,他清楚记得北魏的历史走向——再过半年,高欢会废掉现在的皇帝元子攸,又先后立了元晔、元恭、元朗三个傀儡,最后把“元修”推上洛阳宫的龙椅,让他做北魏的孝武帝。
可那龙椅就是个火坑,高欢在朝里安插了无数亲信,“元修”连调一个侍卫都要先问过高欢的意思,最后不甘心做傀儡,带着少数亲信逃去长安投奔宇文泰,结果没几个月,就被宇文泰毒杀,北魏也跟着一分为二,成了东魏和西魏,百姓又多遭了十几年的战乱。
“殿下,您喝点汤药吧,太医说喝了能缓解头疼。”
少年端着汤药递过来,碗里的药汁是深褐色的,冒着苦气。
陈砚接过药碗,手指碰到碗壁,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他现在不是陈砚了,是元修,是平阳王。
如果按原历史走,他最多活不过两年,要么死在宇文泰手里,要么被高欢囚禁一辈子。
他不能就这么认命。
前世在工地上,他什么烂摊子没遇到过?
没图纸的时候,他能凭着一堆碎砖,摸透古建筑的结构;缺材料的时候,他能找替代品,把工程撑下来。
现在不过是换了个“工地”,对手从难搞的甲方,变成了握兵权的权臣,他就不信,自己连活下去的办法都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陈砚喝了一口汤药,苦得他眉头皱成一团,却还是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回殿下,奴才叫卢景,是您的伴读。”
少年连忙回答,眼神里带着点受宠若惊——以前的元修,性子孤僻,很少主动跟他说话,更别说问他的名字了。
“卢景,”陈砚把药碗放在小几上,靠在床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府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存粮还够多少?
侍卫有多少人?
都是可靠的吗?”
卢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殿下”会问这些,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回殿下,府里的存粮,上月司徒府拨了三十石,这些日子省着用,加上之前的余粮,大概还够二十天。
侍卫的话,一共十二个,都是司徒府派来的,说是保护殿下,其实……其实就是看着殿下的。”
最后一句话,卢景说得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怕得罪人。
陈砚心里了然。
高欢果然谨慎,连他一个空有头衔的王爷,都要派自己的人盯着,跟前世那些把工人看得死死的黑心包工头,没什么两样。
“那府里有没有不是司徒府派来的人?
比如厨房的杂役,或者看门的老仆?”
陈砚又问。
他知道,想要活下去,首先得有自己的人,总不能身边全是高欢的眼线,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卢景想了想,说:“有三个。
厨房的王伯,是从小看着您长大的,他儿子以前在您身边当侍卫,去年跟着尔朱荣打仗,死了,司徒府的人没动他;还有看门的李叔,是您母亲以前的老仆,忠心耿耿;另外还有个洒扫的张婶,她男人是府里的佃户,去年闹灾,您给了他家两石粮,她一首记着您的好。”
陈砚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三个,虽然不多,但至少不是全被高欢的人包围了,慢慢来,总能找到更多可靠的人。
“卢景,”陈砚看着少年,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以后府里的事,你多留心点,尤其是司徒府派来的那些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记下来,别让他们知道。
还有,你去把王伯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卢景点了点头,应了声“是”,转身就要走。
“等等,”陈砚叫住他,“别太张扬,就说我饿了,让王伯做碗粥过来。”
他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的变化,高欢的眼线都在盯着,要是太反常,肯定会引起怀疑。
慢慢来,一步一步来,先稳住,再找机会。
卢景走后,陈砚又看向铜镜里的脸。
镜里的少年,眼神己经不再怯懦,多了些坚定,还有一丝属于陈砚的韧劲。
永安三年,北魏,高欢,宇文泰,东魏,西魏……这些曾经只在史书上看到的名字和年代,现在都成了他要面对的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默默想:既然老天爷让他穿过来了,他就不能让“元修”的悲剧重演,更不能让北魏就这么分裂,让百姓再遭战乱之苦。
这乱世,他得试着守一守。
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卢景领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人走了进来。
老人约莫六十岁,头发己经花白,背有点驼,手里端着一碗白粥,看见陈砚,连忙弯腰行礼:“老奴王伯,见过殿下。”
“王伯,起来吧,坐。”
陈砚连忙说,语气里带着点客气——他前世在工地上,最尊重的就是这些老实本分的老人,现在王伯是少数能信任的人,他自然不会摆王爷的架子。
王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殿下”会这么客气,连忙说:“老奴不敢坐,殿下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
陈砚也不勉强,看着王伯手里的粥,说:“王伯,我听说府里的存粮不多了?”
王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点愁容:“回殿下,确实不多了。
司徒府每月拨的粮,越来越少,府里这么多人要吃饭,实在是紧巴。
要是开春了,佃户们能交租,还好点,可现在天寒地冻的,佃户们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哪还有粮交租啊。”
陈砚皱了皱眉,又问:“那城外的流民,现在怎么样了?
我听说聚集了不少人。”
提到流民,王伯的脸色更沉了:“殿下,别提了。
城外的流民,至少有上千人,冻饿而死的,每天都有十几个。
司徒府那边,根本不管,说是流民太多,管不过来,还说要是流民闹起来,就派兵镇压。”
陈砚心里沉得厉害。
他前世在工地,见过农民工讨薪,知道底层人的难,可没见过人命贱到这种地步,冻饿而死,连个管的人都没有。
高欢眼里只有权力,只有兵马,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
“王伯,”陈砚沉默了一会儿,说,“府里不是还有二十天的存粮吗?
你等会儿去库房,挑五石粮出来,悄悄拉去城外的义仓,别让司徒府派来的人知道。”
王伯和旁边的卢景都吓了一跳,王伯连忙说:“殿下,不可啊!
那五石粮,可是府里的救命粮,要是动了,咱们府里的人,再过半个月就断顿了!
再说,要是被司徒府的人知道了,肯定会怪罪下来,到时候,殿下您……怪罪也得做。”
陈砚打断他,语气坚定,“五石粮,救不了所有流民,却能让几十个人活过这几天。
高欢现在还需要我这个平阳王的名声,他不会因为这点粮,就真的对我怎么样。
他要是敢动我,天下人都会说他苛待宗室,不顾百姓,到时候,他手里的兵马,也会人心浮动。”
这是陈砚算准了的。
高欢现在虽然手握重兵,却还没彻底掌控天下,还需要“平阳王”这个宗室身份,来安抚天下人的心。
要是他因为五石粮,就对“元修”动手,只会落个苛待宗室、不顾百姓的骂名,到时候,那些本来就不服他的势力,肯定会趁机发难,高欢不会这么傻。
王伯还是犹豫,陈砚看着他,语气软了点:“王伯,我知道你是为了府里好,也是为了我好。
可那些流民,也是一条条人命啊。
咱们能帮一点,就帮一点。
至于府里的粮,你放心,我有办法,不会让大家断顿的。”
王伯看着“殿下”的眼神,心里忽然有点触动。
以前的元修,虽然不算坏,却性子懦弱,从来不敢跟司徒府作对,更不会为了流民,动府里的救命粮。
可现在的“殿下”,虽然还是那张脸,却像是变了个人,眼神坚定,说话也有了底气,让人忍不住想相信他。
“好,老奴听殿下的。”
王伯点了点头,“老奴等会儿就去办,肯定不让司徒府的人知道。”
“嗯,辛苦你了。”
陈砚笑了笑,这是他穿越过来,第一次真心笑。
王伯走后,卢景看着陈砚,小声说:“殿下,您真的有办法解决府里的粮吗?”
陈砚看着窗外,风还在吹,纸窗上的雪影轻轻晃。
他想起前世在工地上,用废料做小摆件换钱的日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放心,办法总比困难多。
咱们先把眼前的事做好,之后的路,慢慢走。”
他现在要做的,第一步是拉拢身边可靠的人,第二步是解决府里的粮荒,第三步是摸清高欢的底细,第西步……陈砚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充满了陷阱和危险,可他没有退路。
要么,按原历史走,做个短命的傀儡皇帝,要么,就拼一把,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试着改变这个乱世的命运。
窗外的雪,还在下,像是要把整个北魏都盖住。
可陈砚知道,雪总会停的,春天也总会来的。
而他,要做那个等到春天,守住这片江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