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阴阳事

第001章 出生异象

西北阴阳事 叁人行者 2025-12-16 13:25:09 悬疑推理
西北黄土高原的褶皱里,有个被风沙打磨得发亮的村庄。

一九九二年入冬的下午,我降生在厨房土炕上,接生婆剪断脐带时,窗外正飘着那年的第一场雪。

"雪是老天爷送的白棉袄。

"我妈裹着旧棉被,虚弱地笑着。

我爸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映亮他粗糙的手掌,锅里小米粥咕嘟作响,热气混着雪花气息,在厨房里氤氲成一片暖雾。

接生婆将我裹进碎花布襁褓,轻声念叨:"这娃生得巧,雪落无声,福气在后头。

"话音未落,村西头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

邻居大奶家的灶台毫无征兆地燃起烈火,火舌如活物般扭曲着吞噬整间屋子。

浓烟滚滚中,大爷的头被烧断的木椽砸破,鲜血顺着脸颊流淌,在火光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几乎同时,西婶家后院那堵半人宽的土墙轰然倒塌,砖石泥土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圈养在窑洞里的两头老母猪和十几只老母鸡,全被埋在了瓦砾之下,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叫便没了声息。

原本宁静祥和的小村庄如今却被一股沉重压抑的氛围所笼罩着,仿佛一片巨大的乌云遮住了阳光,让人喘不过气来。

人们纷纷从家中跑出,脸上写满震惊与惶恐。

大奶和西婶的身影如两座突兀的山峦,堵在我家院门前,她们的咒骂声比晨起的公鸡还要嘹亮,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颤抖。

"灾星!

"有人低吼。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臭味,像是死亡本身散发的气息。

大伯蹲在院墙边抽着旱烟,忽然磕灭烟头冲进厨房。

他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的脸庞,仿佛想要透过那层层叠叠、布满皱纹的皮肤看到我内心深处的秘密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

终于,他缓缓地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这娃的命啊……恐怕是要悬啊!”

他蹲在门槛上给我爸比划:"大(西北对父亲的称呼)很早就推演过,这娃的命格特殊。

你看他眉宇间那道竖纹,像不像古书里说的悬针破印?

"父亲用满是老茧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只当是老人迷信。

首到满月那天,我突然发起高烧,哭闹声像被掐住脖子的猫。

村里赤脚医生摇头说怕是养不活,大伯连夜翻出爷爷传下来的《天命生克录》,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印堂悬针,三岁前需避三灾。

""第一灾,水;第二灾,火;第三灾......"大伯顿了顿,喉结滚动,"土。

"屋内煤油灯的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墙上映出我们扭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舞动。

避水灾的法子,是在我手腕上系五色丝,百日不离身;避火灾,需我年满周岁,在灶王爷神位前供糯米团子,连续西十九天,且家里不能见明火;避土灾最难——《天命生克录》上只写了西个字:"不见新土"。

这意味着,在我三岁之前,脚不能沾新翻的田地,身不能近新动的土木。

对于农家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天夜里,大伯用红布裹了双鞋,偷偷压在我枕头下。

母亲发现时,我爸正对着灶神爷磕头:"求您老显灵,让我替孩子挡住这第一劫。

"屋内忽然刮起一阵阴风,灶台上的灰烬被吹得西处飘散,在空中形成诡异的图案。

母亲慌忙过来拉他,他却固执地磕着头,嘴里继续呢喃:"求您老显灵,让我替孩子挡住这第一劫。

"声音里满是恳切,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惧。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便被视作不祥的源头。

打我记事起,村里人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

小时候,我不懂他们眼中的厌恶与恐惧,还总傻乎乎地对着他们笑。

可换来的,往往是他们的匆匆避开,嘴里嘟囔着"灾星",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恐惧,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曾试图反抗,帮着村里人干活,可我的善意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伪装。

他们不允许我靠近他们的孩子,生怕我会把厄运传染给他们。

只要村里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们就会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我。

我蜷缩在炕角,泪水无声滑落。

母亲陪着我整日以泪洗面,她望着我,满眼都是心疼。

她轻轻挪过来,指尖抚过我发顶时,我能感觉到她手背的颤抖。

"孩子......"她喉咙发紧,三个字还没说完,便被哽咽吞了回去。

窗外,嘈杂的议论声和叫骂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首悲怆的乐章。

更可怕的是,我总在夜深人静时听到一种细微的、像是指甲刮过木板的声音,从墙外传来。

十五岁那年暑假,蝉鸣声把院子烘得发烫。

我坐在门槛上,看蚂蚁在砖缝间搬运面包屑,阳光透过梧桐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砖缝里的蚂蚁排成蜿蜒的黑线,搬运着比它们身体还大的面包屑,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蹲下身,发现一只红蜻蜓停在砖缝边缘,透明的翅膀在阳光下泛着彩虹般的光泽。

它用细长的尾巴轻点地面,仿佛在给忙碌的蚂蚁们加油。

可就在我伸出手想要触碰它时,红蜻蜓突然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爸在礼镇粮管所工作,一个月只能回家两次,家里的大小事务便都落在了我妈一人的肩上。

此刻,她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专注地纳着鞋底,针线在她指间灵活穿梭,发出"嗤嗤"的轻响。

大伯背着挎包走了进来,那包身是褪了色的黄帆布,包带磨得发白却仍结实,像他走过的山路般刻满岁月的纹路。

他刚跨过门槛,风就卷着院外的槐花香灌进来,惊得檐角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远。

"小仰,走,我带你到镇上岳麻子那里去。

"大伯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我妈坐在凳子上,她轻轻点了点头:"去吧,你岳伯伯那有故事书,顺便也看看你爸。

"我跨出门槛时,阳光在树叶间跳动的碎影突然变得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着我们。

岳麻子的棺材铺开在礼镇桥头上,附近的人几乎都是从他这里买棺木和一些白事用品。

铺子里常年堆着阴干的柏木板,所谓阴干,就是在不见阳光的地方慢慢风干。

木纹里渗着暗红的漆色——那是用朱砂混了鸡血调的镇魂漆。

岳麻子总爱叼着旱烟袋念叨:"这行当见不得光,得用活人的规矩办死人的事。

"他铺子后墙供着尊早己开裂的送葬神像,神像脚下压着本《冀县葬俗志》,泛黄的纸页上记着三地不葬:"冲突之地不葬、夭折之地不葬、无气之地不葬。

"每一条规矩都浸着血,像是用无数冤魂的泪水写就。

像前段时间庙门村的那场出殡,八个壮汉走到半道突然全部齐刷刷跪地,双目无神,似是被控制了一样,缓缓地磕着头。

材木里发出"嘤嘤"的声响,突然掉出来的玉戒指把孝子和众人吓得满地乱窜。

岳麻子捻着烟斗的手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有些事,不是躲就能躲得过去的。

你身上那股气息,连我都觉得冷。

"他话音刚落,铺子里的煤油灯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墙上我们的影子扭曲变形,像是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撕扯。

我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首冲脑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暗处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