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槐堂殡仪馆守夜守则

第1章 槐叶寄病,殡仪馆入职

三槐堂殡仪馆守夜守则 星鎏渡 2025-12-16 13:35:16 悬疑推理
消毒水的气味像化不开的浓雾,裹着医院特有的沉闷,压得林晚喘不过气。

她蹲在缴费窗口外的墙角,指尖把那张皱巴巴的缴费通知单攥出了褶子,右下角 “欠费 18762 元” 的黑色字迹,像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烫在她眼底。

蜡黄的脸,浓重的黑眼圈,还有因长期熬夜而苍白干裂的嘴唇,都在昭示着她这段时间的窘迫。

洗得发白的旧卫衣袖口磨出了毛边,脚下的帆布鞋鞋底早就磨平,走起路来能感觉到地面的石子硌着脚心,可她顾不上这些,满脑子都是病床上母亲的模样。

“晚晚……” 病房里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唤,林晚猛地起身,连滚带爬地冲进去。

病床上的母亲林秀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原本圆润的脸颊凹陷下去,青灰的面色衬得左眉骨那道旧疤格外扎眼。

她的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脖颈处隐约浮现出一层青黑的纹路,那是老中医口中 “阴煞缠身” 的征兆,医院查不出任何病因,专家只撂下一句 “疑难杂症,没法治”,就再也没了下文。

“妈,我在呢,你别乱动。”

林晚攥住母亲冰凉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间那枚松垮的旧婚戒,这是父亲留下的唯一念想,也是支撑着母女俩的精神支柱。

她喉间发紧,强忍着哽咽道:“钱的事我己经有办法了,你好好养病,很快就能好起来。”

这话她说了无数遍,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所谓的 “办法” 有多荒唐。

三天前,走投无路的她揣着仅有的两百块,找到城南巷子里的老中医。

老中医盯着她腕间那串磨得发亮的槐木手串,又看了看她递过去的母亲病历,沉吟半晌,只塞给她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城郊三槐堂殡仪馆招守夜员,月薪两万,速去。

末了又补了句,“你母亲的病,和那地方的槐木气息有关,或许能在那儿找到转机”。

殡仪馆守夜员,光是这五个字,就让林晚打了个寒颤。

可看着母亲又开始剧烈咳嗽,青黑纹路慢慢爬上脸颊,她咬碎了后槽牙,把所有恐惧都咽进了肚子里。

三槐堂殡仪馆藏在城郊的百年槐树林里,傍晚的天色阴沉得吓人,灰黑色的院墙在槐树枝叶的掩映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门口两株古槐的枝叶遮天蔽日,风掠过树梢,卷起的槐叶带着一股腐朽的腥气,刮在脸上凉飕飕的。

酉时的钟声刚响,沉重的铁门 “吱呀” 一声开了道缝,一个穿着藏青色对襟褂子的老头站在门内。

他身形佝偻,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威严,手里把玩着一串油亮的槐木籽手串,青白色的脸上皱纹纵横,右眼角一道浅浅的疤痕,让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显得格外锐利。

林晚攥紧了兜里的纸条,手心全是冷汗,声音发颤地开口:“您好,请问…… 这里是在招守夜员吗?”

老头没说话,只是扫了她一眼,那目光像刀子似的,把她浑身上下的窘迫都看了个透 —— 洗旧的卫衣、磨平的鞋,还有藏在衣角的缴费通知单一角。

他侧身让开了路,率先往院子里走,槐木籽手串在指尖捻动,发出轻微的 “咔哒” 声。

院子里的檀香味混着槐叶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林晚腕间的槐木手串竟莫名发烫。

她跟着老头穿过前院的灵堂,长明灯忽明忽暗,供桌上的香灰落了厚厚一层,角落的冰柜泛着渗人的冷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知道守夜员是干什么的?”

老头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语气里没半点温度,“不是让你来看大门混日子的,三槐堂的规矩,比你这辈子碰过的所有生死关口都要重。”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老头没提医院,可这话偏偏戳中了她的软肋。

她用力点头,把母亲的病情咽回了肚子里,只死死攥着兜里的病历,低声道:“我能吃苦,也能守规矩,只要能给够薪资,我什么都肯干。”

老头 “嗯” 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本红皮证件,首接扔了过来。

证件砸在林晚掌心,沉甸甸的,封皮上 “三槐堂守夜员” 的烫金大字格外刺眼,角落的槐叶印记硌得她手心发疼。

“入职手续免了,今晚上岗。”

老头的声音依旧冷淡,“我姓陈,这里的人都叫我九爷。

记住三不碰:不碰棺椁上的槐枝,不碰逝者的随身物,不碰储物间的红寿衣。

还有,守夜员必须严守《守夜守则》,违规必遭惩戒,没人能例外。”

林晚这才知道对方的身份,赶紧把证件攥紧,想问清楚 “惩戒” 到底是什么,可陈九爷己经转身往后院走,只留下一句 “晚上七点来值班室领工具,别迟到”,背影很快融进了槐树林的阴影里。

回到医院,林晚把预支的五千块现金塞进缴费窗口,看着收据上的余额从负数变成正数,悬了许久的心才落下去半分。

她坐在病床边,把母亲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声道:“妈,我找到工作了,工资很高,你很快就能好起来。”

夜深时,林晚揣着守夜员证件往三槐堂赶,路过槐树林时,一片槐叶落在她肩头,她抬手拂开,却见那片叶子的背面,竟也泛着淡淡的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