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雨是子时开始下的。《认错暴君后,我成了他心尖宠》男女主角沈劲谢珩,是小说写手喜欢圆头鱼的向元所写。精彩内容:雨是子时开始下的。我蹲在刑部后巷的墙根下,蓑衣上的雨水汇成细流,沿着青石板缝渗进泥土。抬起脸,冷雨砸在面颊上,带着初秋的寒意。很好,这个时辰,守夜的狱卒该换第三班岗了。“丑时三刻,雨势最大时,尸房后窗的锁会松。”父亲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那个做了三十年仵作的老头子,临死前抓着我的手,指甲陷进我皮肉里。他说檀儿,记住,验尸的人最要紧是分清——死人想说什么,和活人想让死人说什么。我当时跪在榻前,只闻得...
我蹲在刑部后巷的墙根下,蓑衣上的雨水汇成细流,沿着青石板缝渗进泥土。
抬起脸,冷雨砸在面颊上,带着初秋的寒意。
很好,这个时辰,守夜的狱卒该换第三班岗了。
“丑时三刻,雨势最大时,尸房后窗的锁会松。”
父亲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
那个做了三十年仵作的老头子,临死前抓着我的手,指甲陷进我皮肉里。
他说檀儿,记住,验尸的人最要紧是分清——死人想说什么,和活人想让死人说什么。
我当时跪在榻前,只闻得到他身上那股洗不掉的石灰和血腥混着的味道。
现在,我闻到自己身上也有。
巷口传来更夫模糊的梆子声,被雨打得支离破碎。
三更天了。
我站起身,蓑衣下的黑衣紧贴着身体,湿冷得让人清醒。
手按上腰间,那里系着三个皮囊:石灰粉、薄刃手套,还有最里面那个——半枚残玉。
母亲的遗物。
也是今夜,我必须带进停尸房的东西。
翻过墙时,左脚踩进一洼积水。
“噗嗤。”
声音在雨夜里太清晰了。
我贴在墙根下,屏住呼吸数了十息——只有雨打瓦片的啪嗒声,远处隐约的野猫呜咽,像婴儿在哭。
心跳得厉害。
我闭上眼,默背父亲教过的《洗冤录》:“凡验尸,须先观其所处……”冷静,覃檀。
你是来带他回家的,不是来陪他躺在这儿的。
后窗是陈旧的木棂窗,雨水把木头泡得发胀。
我拔下头上的铜簪——特制的,簪头是细钩——插进锁孔轻轻一挑。
“咔哒。”
轻得像叹息。
推开窗的瞬间,那股味道涌出来。
不是新鲜的尸臭,是死亡超过六个时辰后,在潮湿里开始腐败的酸腐气,混着石灰的刺鼻,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我的胃突然缩紧。
谢珩是今晨午时三刻问斩的。
从午时到现在,不到七个时辰。
这味道不对。
翻身入内,反手合窗。
黑暗像湿透的裹尸布,一层层糊上来。
我没点灯,从怀里摸出那截“夜明香”——父亲用南海夜光贝磨粉做的,点燃后只有萤火似的绿光,刚好能照见三步。
绿光亮起。
眼前是两排尸台,白麻布盖出人形轮廓,在幽光下像一片凝固的浪。
我掏出那本花了三两银子抄来的名录。
夜明香凑近纸面,蝇头小楷泛着惨绿的光:“谢珩,年二十二,户部尚书谢明堂长子。
罪:谋逆。
斩于午时三刻。
尸位:丙列七。”
丙列七。
我数过去。
丙一、丙二、丙三……丙六。
白布下的人形还算完整。
丙七——布是掀开的。
空的。
脑子里“嗡”的一声。
怎么会是空的?
斩决的尸首至少会停三日,等家属打点或是等野狗——不,现在连野狗都不让进了。
我快步上前,伸手摸尸台。
石灰粉是新的,还带着湿气,说明今天确实放过尸体。
可人呢?
夜明香的光在颤抖——不,是我的手在抖。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重新看名录,核对旁边的尸位:丙六,是个无名死囚,今晨病死在牢里的。
掀开白布。
是个干瘦的老头,花白头发,脸上尸斑己经呈暗红色,扩散到肩背。
我轻轻按压斑痕——不褪色。
死亡时间超过十二个时辰,绝不是今晨死的。
那丙七呢?
我转向另一侧的乙列。
夜明香扫过一张张惨白的脸,突然停住——乙列三。
那具尸体盖着的白布下,露出一角衣料。
墨绿色的锦缎,袖口绣着银色的缠枝莲。
那是谢家子弟今晨穿去法场的囚衣样式。
斩决前,狱卒会给他们换上“体面”的衣服,算是最后一点仁慈。
我走过去,手伸向白布,却在半空停住。
先看别处。
这是父亲教的:越是急着找什么,越要先看周围。
我举高夜明香,让绿光照亮尸台周围的地面。
石灰地上有拖拽的痕迹,很新,从丙列七的方向一首延伸到乙列三。
有人动过尸体。
我轻轻掀开白布。
是他。
谢珩闭着眼,脸色青白,但面容还算安详。
脖颈处的刀口很干净,一刀毙命,是刑部老刽子手的手法。
我伸手,指尖悬在他脸颊上方一寸——没碰下去。
先验。
手探进怀里,摸出薄刃手套戴上。
鹿皮浸过药水,紧贴着皮肤,像第二层。
我翻开他的眼皮,瞳孔己经浑浊,角膜上覆着一层薄雾。
死亡时间……至少六个时辰。
对得上。
可那股甜味还在。
很淡,混在尸臭里,但逃不过我的鼻子。
我俯身,凑近他口鼻——不是从嘴里散出来的。
是从衣服。
手指探进他衣襟,在胸口位置摸索。
没有伤口,没有血迹。
但布料是湿的,不是雨水,是另一种粘稠。
我抽出手,指尖在夜明香下一照。
暗绿色的黏液。
凑近闻——甜腥气,带着草药的涩。
这是……“绿萝汁”?
不对,绿萝汁遇血会变黑,这颜色是……“咔。”
身后传来极轻的声响。
不是雨声。
是靴子踩在潮湿石灰上的声音。
我猛地转身,夜明香差点脱手。
绿光晃过黑暗,照见门口三道黑影——提着灯笼,腰挎短刀,是刑部的巡夜守卫。
完了。
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先动了。
我向后一缩,躲进尸台的阴影里。
心跳在耳膜里擂鼓,一声,两声——“谁在那儿?”
灯笼的光扫过来。
我屏住呼吸,手摸向腰间的石灰粉。
不行,三个人,撒粉只能拦一瞬。
跑?
后窗在三丈外,来不及了。
“出来!”
脚步声逼近。
我咬紧牙关,手摸到谢珩的衣襟——硬物。
是什么?
我探进去,指尖触到一块冰冷的东西。
玉佩。
是他的定情玉。
他戴了十年,我认得那上面缺的一角,是七岁那年爬树摔的。
我把玉攥进掌心,凉的,像他此刻的皮肤。
灯笼的光己经照到我脚边了。
跑不掉,就搏一把。
我握紧铜簪——簪头很尖,能刺穿喉咙。
父亲说过,仵作的手,既能验死人,也能杀活人。
“在丙列那边!”
光猛地扫过来。
我眯起眼,正要扑出去——另一只手,突然摸到了什么。
是我蹲下时膝盖压到的,旁边尸台的白布掀开一角,露出下面那具尸体的一只手。
而我的左手,无意识地按在了那尸体的胸口。
掌心下,有个硬物在发烫。
不对,不是发烫——是我怀里,母亲那半枚残玉,在发烫。
像两块烧红的炭,隔着衣服和皮肉,隔着生与死,突然共鸣。
我鬼使神差地,用那只戴着薄刃手套的手,探进了那具无名尸的衣襟。
摸到了。
冰冷,坚硬,边缘是断裂的锯齿状。
我掏出来,同时掏出自己怀里的残玉。
两块断玉在幽绿的夜明香下,裂口对在一起——严丝合缝。
“嗡……”不是声音,是震动。
从玉传到手,从手串到脊椎,像有什么沉睡千年的东西,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
“在那儿!”
灯笼的光终于罩住了我。
三个守卫冲过来,刀己出鞘。
来不及想了。
我扑倒在尸台上,扑在那具无名尸身上。
白布滑落,露出一张我从未见过、却在刑部门口画像上见过的脸——棱角分明,眉骨很深,即使闭着眼,也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英俊。
是新帝沈劲。
今天刚刚“遇刺驾崩”的新帝。
刀锋贴上我的后颈,冰凉刺骨。
“好大的胆子,敢偷尸——”守卫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清了尸台的脸。
所有人都看清了。
时间在那一刻拉长。
雨声、呼吸声、心跳声,混成一片粘稠的嗡鸣。
我盯着沈劲青白的脸,盯着他紧闭的双眼,盯着他下颌那道浅浅的疤——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凄厉得不像我自己,划破了停尸房的死寂:“陛下——”眼泪是真的涌出来了。
恐惧、绝望、还有某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全混在一起,从我喉咙里撕扯出来:“臣女覃檀……终于找到您了!”
喊出这句话的瞬间,我的左手还按在他胸口。
掌心下,那具冰冷的、僵硬的、本该彻底死去的胸膛里——传来一声极轻、极缓,却又无比清晰的心跳。
咚。
像从地狱最深处,传来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