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阴生子,阴阳人

第1章 祠堂黑影

我为阴生子,阴阳人 苏庸在线 2025-11-25 16:10:02 悬疑推理
开篇语我叫陈镇恶,生来就能看见那些不该看的东西。

老人们说,我是“阴生子”,命里带煞。

这话不假,我出生那天,阿公亲手接生了我,也亲手埋了我那难产而死的阿妈。

他说我左眼里沉着阴曹的寒气,右眼却燃着阳间的火。

三岁那年中秋,月亮圆得吓人。

阿公带我去祠堂上完香,回家的路上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

镇东头的林老西,因为宅基地纠纷,竟请来了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外乡风水师,在邻居家的祖坟前偷偷埋下沾着尸油的“破棺钉”。

阿公当场就喝止了。

那外乡人掀开黑布一角,我至今记得他那双眼睛——一只浑浊如死鱼,另一只却亮得瘆人。

他盯着阿公,又瞥了我一眼,阴恻恻地笑:“陈玄清,你孙子这双眼睛……真是块好料子。”

阿公脸色骤变,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那晚之后,阿公就变了个人,整日锁在屋里画符,连最爱的工夫茶都戒了。

变故发生在三个月后的一个雨夜。

雷声炸得人心慌,阿公突然把我塞进地窖,在我额头画了道血符,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恶仔,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准出来!

不准看!”

地窖门合上的瞬间,我听见院子里传来阿公的怒喝,还有那个外乡人夜枭般的怪笑。

指甲刮过青石板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拖行。

最瘆人的是那贯穿雨夜的七声闷响——咚,咚,咚……像极了棺材钉入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彻底安静了。

我爬出地窖时,雨己经停了。

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那棵老榕树下,泥土像是被翻动过,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铁锈混着檀香的怪味。

阿公,再也没有回来。

镇上人都说,名震潮汕的风水先生陈玄清,是半夜被仇家寻上门,尸骨无存。

只有我知道,阿公是被“做”成了什么东西,镇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而那个独眼的外乡人,在离开前,对着我藏身的地窖方向,留下句话,顺着风飘进我耳朵里:“小子,好好养着你这双眼睛……迟早是我的。”

从那天起,我成了真正的“阴生子”。

虽然那边的我还小,儿时的记忆会淡忘,但命运的枷锁去早己牢牢将我锁住。

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找到那个独眼人,弄清楚阿公到底被镇在了哪里。

哪怕要把这潮汕大地翻个底朝天,把每一寸泥土下的秘密都挖出来。

这笔债,得用血来还。

---------------------第一章 祠堂黑影转眼间七年过去了,那年我十岁,天热得连知了都懒得叫。

古镇像被扣在一个蒸笼里,空气黏糊糊的,带着海腥和老墙苔藓的味道。

祠堂要重修了,这是族里的大事。

三叔公是理事,他请来了邻镇最好的师傅,选了个“破土”的吉日。

那天一大早,锣鼓敲得震天响,全族的老少都聚在祠堂前那块空地上。

供桌上摆着整只的烧猪、大鹅,还有摞得尖尖的酵粿。

香烟缭绕,大人们的神情都格外严肃。

我挤在人群里,手心却一阵阵发冷。

从几天前开始,我一靠近祠堂,右眼就跳得厉害,看那青灰色的屋顶,总觉得有一层薄薄的黑气罩在上面,像夏天死水塘上飘的霉斑。

我没敢跟阿母说,她最讨厌我说这些“乌暗话”。

“吉时到!”

司仪的老叔公拖着长音喊。

师傅抡起绑着红布的锄头,朝着划好的线,挖下了第一捧土。

大家都屏着呼吸。

突然,李师傅“咦”了一声,锄头好像磕到了什么东西。

他蹲下身,用手扒拉了几下,挖出来一截尺把长的木头,己经烂得发黑,但还能看出是方的,上面似乎刻着什么东西。

“是啥物?”

三叔公凑过去看。

李师傅把木头上的泥擦掉,脸色一下就变了。

那木头的一面,用刀子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图案,像是一只眼睛,又像是一道符。

最瘆人的是,木头桩子底下,还缠着一圈同样烂掉的红绳。

“这……这是镇物啊!”

人群里有个老人失声说,“还是用黑狗血泡过的黑檀木,这是镇……镇凶煞的!”

气氛一下子变了。

刚才的喜庆一扫而空,一种莫名的恐慌在人群里蔓延。

三叔公强作镇定,呵斥道:“勿乱呾!

可能是以前修祠堂时老师傅无意埋下的,赶紧拿走扔掉!”

可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天晚上,负责看守建筑材料的伙根伯就出事了。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跑出去一看,伙根伯被他儿子扶着,脸色惨白,浑身抖得像筛糠,嘴里反复念叨:“影……好长的影……穿清朝衣服的……他对我笑……”原来,昨晚后半夜,伙根伯起来巡夜,走到祠堂地基那边,月光下,就看到一个穿着清朝官服、身子细长得不像话的人影,首挺挺地立在刚挖开的地基坑旁边。

那人影转过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白,却对着他咧开嘴笑了。

伙根伯当场就吓瘫了,连滚带爬跑回家,人就魔怔了。

这一下,整个镇子都炸了锅。

都说挖出来的那个黑木桩是镇眼,现在镇眼被破,底下不干净的东西跑出来了。

阿母皱着眉头,给我盛了一碗白粥,说:“勿听人呾七呾八,伙根伯是夜里着凉,发梦魇了。”

可我信。

因为就在伙根伯被吓疯的那个晚上,我起夜的时候,透过窗户,也看到了。

月光很亮,把祠堂那片空地照得白晃晃的。

就在那个新挖的土坑边上,站着一个影子。

就是伙根伯说的那样,瘦高瘦高,穿着一身我只有在戏台上才见过的清朝官服,帽子尖尖的。

他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我吓得尿都快憋不住了,想喊阿母,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那个影子,好像知道我在看他一样,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头转了过来。

他的脸,果然是一片空白,像一张揉皱的白纸。

然后,那片白纸上,慢慢地,慢慢地,扯出了一个弯弯的、极大的笑容。

我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阿母冲进来抱住我,连声问怎么了。

我指着窗外,语无伦次:“影……笑……他对我笑!”

阿母抱着我,拍着我的背,脸色也白了。

她盯着窗外空无一人的空地,第一次没有再说我胡说。

她把我抱到床上,从衣柜最底下,摸出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打开油布,里面是一本页面发黄、边角都烂了的线装书。

封面上,是阿公那手漂亮的毛笔字——《葬经新解》。

阿母把书塞到我手里,她的手心也是冰凉的。

“你阿公留下的,”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恶仔,你……你自己看。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我摸着那本冰凉的书,看着窗外开始泛白的天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阿公起的这个名字,也许不是要镇住什么外面的恶鬼。

而是要镇住我,这个能看见鬼怪的,不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