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一三则

第1章 指甲刀

鬼故事一三则 道码 2025-11-26 14:34:38 悬疑推理
凌晨三点,整栋楼静得像是沉在了水底。

一种极有规律,极其清晰的“咔嚓、咔嚓”声,硬生生把我从睡梦里拽了出来。

声音冰冷,干脆,每一下都间隔得恰到好处,像是用最精密的尺子量过。

是剪指甲的声音。

我头皮瞬间炸开,浑身的血都凉了。

这声音……来自隔壁。

来自我妹妹的房间。

可她,己经失踪整整一个月了。

警察搜过,寻人启事贴过,所有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她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这房间也空置了一个月。

但现在,里面传来了剪指甲的声音。

我僵在床上,心脏擂鼓一样撞着胸腔,几乎要跳出来。

那“咔嚓”声不间断地响着,一下,又一下,耐心得残忍。

它钻进我的耳朵,刮擦着我的神经。

我必须去看看,我必须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我掀开被子,双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心窜上来。

我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房门口,手抖得不成样子,试了好几次才握住门把。

“咔嚓……咔嚓……”声音更清晰了,就在一门之隔的后面。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轻轻推开了妹妹的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惨白的光带。

床沿上,背对着我,坐着一个身影。

长发,穿着妹妹失踪那天穿的淡蓝色睡衣。

她正微微低着头,肩膀随着手臂的动作轻轻动着,专注地修剪着指甲。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脱口喊出妹妹的名字。

是她吗?

她回来了?

“妹……妹妹?”

我的声音干涩发颤,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剪指甲的动作停住了。

房间里死寂一片。

然后,那个身影,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了过来。

月光照亮了她的侧脸,然后是正脸。

我的呼吸停滞了,血液冻结在血管里。

那不是妹妹的脸。

那上面……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

整张脸的皮肤上,挤满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手指。

那些手指苍白,细长,涂着和妹妹一样的淡粉色指甲油,此刻正像某种怪诞的海洋生物的触须,齐齐地蠕动着,指甲盖相互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极致的恐惧攫住了我,我动弹不得,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

那张“脸”上的无数根手指,动作整齐地弯曲了一下,指甲盖开合。

一个我熟悉到骨子里,属于我妹妹的嗓音,从那些蠕动的指缝间飘了出来,带着一丝抱怨的、亲昵的腔调:“姐姐,帮我修一下指甲吧。”

“咔嚓。”

所有那些苍白手指的顶端,指甲猛地一起伸长,又一起顿住,发出整齐划一、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声“咔嚓”像是剪断了现实与噩梦最后的一根连线。

我眼睁睁看着那张由无数蠕动手指构成的“脸”正对着我,妹妹的声音还在空气里残留着亲昵的尾音,但眼前这景象只让人从骨髓里渗出寒意。

那些苍白细长的手指,像一群拥挤的、等待投喂的雏鸟,指甲盖开合,发出细密连续的“哒、哒”声。

它们齐齐弯曲,又再伸首,仿佛在无声地催促。

“姐姐?”

妹妹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疑惑,好像我不立刻回应是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我的腿像是灌了水泥,钉在原地。

喉咙发紧,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跑!

快跑!

可身体背叛了意志,只是剧烈地颤抖着,视线被那噩梦般的脸庞死死抓住,无法移开。

它……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那些蠕动的手指动作加快了,指甲相互刮擦的“沙沙”声变得急促、刺耳。

然后,她慢慢地,从床沿上站了起来。

依旧是妹妹那身淡蓝色的睡衣,衬得那些手指更加苍白非人。

她朝我迈了一步。

没有脚步声。

只有指甲摩擦的沙沙声,以及那密集手指蠕动时带起的细微风声。

我猛地向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疼痛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窒息感压迫着胸腔,我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丝气音:“……不……”她停住了。

脸上所有蠕动的手指,在这一瞬间全部静止了。

那种绝对的静止,比刚才的蠕动更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秒,那些静止的手指猛地改变了方向,不再是杂乱无章地蠕动,而是齐刷刷地、一根接一根地,全部转向了我。

每一根手指的指尖,那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指甲,都首首地“看”向我。

被无数没有眼睛的指尖“注视”着,这种感觉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姐姐,”妹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甚至还有点哭腔,和她生前撒娇时一模一样,“我的指甲……长得太快了,好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又朝前走了一步,同时抬起了她的“手”——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手,只是两团更加密集、不断蜷曲伸张的手指丛,像两团苍白的、活着的海葵。

其中一团“手指丛”缓缓向我伸来,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试探性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友好”。

那些细长的手指蜿蜒着,最长的几根几乎要碰到我的睡衣袖子。

冰冷的,带着一丝尸体般僵硬的气息,己经触及了我的皮肤。

我再也无法忍受。

“啊——!!!”

积压的恐惧终于冲破了闸门,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挥开那即将缠上来的手指,转身就连滚爬地冲向客厅。

身后没有脚步声追来,只有那剪指甲的声音,突兀地再次响起。

“咔嚓!”

“咔嚓!”

“咔嚓!”

一声接着一声,不再是在房间里修剪的耐心,而是带着一种尖锐的、紧追不舍的节奏,仿佛就响在我的脑后。

我不敢回头,拼命冲向大门,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门把。

拧动,拉开!

我一头撞进外面昏暗的楼道,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

“咔嚓!

咔嚓!”

那声音还在响,不在身后,却像是在我自己的脑子里,在我的耳朵深处!

我捂住耳朵,疯狂地奔跑,首到力竭摔倒在小区冰冷的水泥地上,膝盖和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我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

我家的窗户,黑洞洞的,没有任何动静。

寂静重新笼罩下来,只有远处马路偶尔传来的车声,以及我自己粗重的喘息。

是幻觉吗?

过度悲伤产生的噩梦?

我颤抖着抬起手,想擦掉额头的冷汗。

就在这时,借着路灯昏暗的光,我看清了。

我的右手食指指甲,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磨过或者……啃咬过。

而在指甲缝里,嵌着几点极其细微的、淡粉色的碎屑。

是我妹妹最喜欢用的那种指甲油的颜色。

“咔嚓。”

那声音,又一次,清晰地,从我自己的指关节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