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引烬渡

第1章 逝火与微光

余引烬渡 蜀歌陨梦 2025-11-26 15:31:00 都市小说
痛。

无尽的痛楚并非来自血肉,而是灵魂最深处,仿佛他存在的根基,正在被一点点剥离、碾碎。

凌尘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最后定格的那个画面,比“虚寂之噬”的侵蚀更加冰冷刺骨——云梦回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极致温柔,却又无比决绝的笑容。

她的身体体在那一刻化作无数翠绿的光点,如同逆流的生命,义无反顾地撞向那吞噬一切的漆黑浊流,只为在他们西人身后,撑开最后一道转瞬即逝的屏障。

“活下去,,队长……”他的声音,连同她存在的痕迹,下一刻便被虚无彻底吞没。

“不——!”

凌尘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喘息撕扯着胸腔,冰冷的汗水浸湿了额发,没有毁天灭地的战场,没有魂牵梦绕的队友,只有简陋木屋的屋顶,和透过窗棂洒下的、略显刺眼的阳光。

一个原纪了(一万年)。

那一场燃尽了他一切希望与温暖的终末之战,己经整整过去了一个原纪。

昔日被誉为触摸世界法则之巅的V了“余烬”小队队长,如今,只是一个力量被封禁、身体无时无刻不承受反噬之痛,靠着禁忌之术偷来的万年时光的残魂。

他撑起身,骨骼发出细微的哀鸣。

走到水盆边,水面倒映出一张陌生的脸——平凡苍白,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沧桑。

这是他伪装的身份,“墨尘”。

他用冰冷的湿巾用力擦拭脸颊,仿佛想将那些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记忆也一并洗去。

复仇?

不,那太奢侈了。

他活下来的意义,只剩下一个——等待,并守护那些被他们“忌回”之术,散入时光长河的灵魂,能在这个新的纪元,安然绽放。

数千里外,晨光笼罩的边陲小镇“岩口”。

集市刚刚苏醒,喧嚣初起,却被一阵蛮横的呼喝声打断。

“老东西!

这个月的供奉还敢拖?

我看你这摊子是不想摆了!”

几个地痞围住了这个卖陶器的老妇人,为首的光头壮汉一脚踹翻了摞起的陶碗,碎裂声刺耳。

老妇人踉踉跄跄退后,满脸惊恐,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为老大,欠多少?

我替阿婆给了。”

一个身着朴素的青衣布衫少年从人群中走出,他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眉眼干净,身形挺拔,这个是陆星熠。

他的手中提着刚买的米粮,神色平静。

光头李老大斜眼打量他,嗤笑:“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陆家那小子?

就凭你打零工的几个子儿?

滚远点,别多管闲事!”

“我说了,我替她给。”

陆星熠语气依旧平静,将米袋放在一旁,挡在了老妇人身前。

“找死!”

李老大被他的态度激怒,砂钵大的拳头带着风声,首捣陆星熠面门。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陆星熠没有闪避,甚至没有摆出任何防御的架势。

他只是静静的着,在老老大的拳头即将触及他的鼻尖的刹那,眼神微凝。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在距离陆星熠面门不足一寸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而柔软的壁垒,狂暴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轨迹被强行的扭曲、偏折,擦着他的脸颊滑了过去。

李老大收势不住,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邪门!”

李老大又惊又怒,再次扑上,拳打脚踢,攻势如雨。

然而陆星熠始终站在原地,身形微动,所有的攻击都像遇到了看不见的溜滑鱼鳞,以毫厘之差被他“ 滑”开了,或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被“偏转”向空处。

他始终没还手,只是精准的控制着每一次“偏转”的力道,让李老大的力量徒劳地消耗在空气中。

几分钟后,李老大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看着陆星熠的眼神就好像是见了鬼一样。

“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不是妖法。”

陆星熠拍了拍衣袖,淡淡道,“只是让你的力量,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阿婆的供奉,下个月我一起补上。

现在,可以走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老大看着他那双清澈却深邃的眼睛,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 色厉内荏的撂下几句狠话,带着手下灰溜溜的挤出了人群。

“星熠,谢谢你,又给你添麻烦了……”老妇人拉着陆星熠的手,连连道谢。

“阿婆,没事了。”

陆星熠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安抚着老人,又帮忙收拾散落的物品。

他运用那与生俱来的、能偏转空间的片段能力化解日常争端,早己不是第一次。

他并不想惹麻烦,只是无法对眼前的不公视而不见。

人群散去,集市恢复秩序。

陆星熠扛着米袋,走向着镇外自己那简陋的小屋。

他抬头望了望湛蓝如洗的天空,心中却有一丝莫名的迷茫,这种能力从何而来?

未来又将去往何处呢?

他自己毫无头绪。

就在他即将收回目光的刹那,天际的尽头,极高极远之处,一片原本澄澈的空域,像是被无形的巨笔涂抹过一般,突兀地晕开了一抹不祥的、仿佛在缓慢的蠕动漆黑。

那黑色的并非云朵,也非阴影,它更像是一道伤口,一道撕裂在蔚蓝的天幕之上的、散发纯粹、“空无”感的伤口。

陆星熠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寒意,瞬间窜上了脊背。

那是什么?

几乎在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木屋中的凌尘,正拿起水杯的手猛然一颤,粗糙的陶杯从他指尖滑落,“啪”地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霍然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木屋的阻隔,遥遥望向南方天际,那张万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是刻骨的仇恨,是沉重的疲惫,但是最终,都化为了一丝深不见底的、仿佛等待了万年的决然。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的如同风吹过的砾石:“来了……终于,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