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砚：玄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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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老街的午后总带着几分慵懒，阳光穿过法国梧桐的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砚的 “观山书局” 就藏在老街深处，木质招牌被岁月浸得发黑，门楣上挂着一串风干的艾草，隐约透着些不同于寻常书店的气息。

书店里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油墨香与霉味，书架从地面堆到天花板，缝隙间塞满了泛黄的书页。

沈砚坐在靠窗的旧藤椅上，指尖捏着一本线装古籍，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篆文上。

他穿着简单的白 T 恤和卡其色长裤，黑发微垂，遮住了眉眼间的几分清冷，周身的气质与这古旧的书店融为一体，仿佛己经在这里坐了许多年。

“咚咚咚 ——”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店内的宁静。

沈砚合上书，抬眼望去，门口站着一位中年女人，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脸上满是焦急。

是住在隔壁单元的张阿姨，平时偶尔会来书店借几本通俗小说。

“小沈，可算找到你了！”

张阿姨推开门快步走进来，语气带着哭腔，“你快帮帮忙，我家漏水漏得厉害，天花板都快塌了！”

沈砚放下书站起身，声音平淡：“漏水找物业了吗？”

“找了！

物业来看了三次，查不出原因！”

张阿姨跺脚道，“明明楼上没人住，水管也没破，可水就是顺着天花板往下渗，都三天了，墙角都长霉斑了！”

沈砚眉头微蹙。

老街的房子是上世纪的老建筑，隔音差，漏水也是常事，但楼上空置多年，这漏水确实有些蹊跷。

“我跟你去看看。”

他拿起挂在门边的钥匙，随手关了书店门。

张阿姨的家在二楼，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沈砚脚步微顿，指尖悄然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却发现这气息异常晦涩，不似寻常潮湿环境所能产生。

走进张阿姨家客厅，景象比预想中更严重。

天花板的墙角己经洇出大片深色水渍，墙面起皮脱落，地上摆着五个水桶，正 “滴答滴答” 地接着水。

奇怪的是，水渍并非集中在某一处，而是沿着墙角呈不规则状蔓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后牵引着水流。

“你看这水，” 张阿姨指着天花板，声音发颤，“昨天还只是小水珠，今天就成了细流，而且这水凉得邪门，摸上去像冰一样！”

沈砚走到墙角，仰头望去。

水渍的边缘泛着淡淡的灰黑色，隐约透着一股阴寒之气。

他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墙面，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凉意，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钻进皮肤。

“张阿姨，楼上是什么情况？”

沈砚收回手，问道。

“楼上啊，空了快五年了。”

张阿姨叹了口气，“之前住的是一对小夫妻，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突然搬走了，之后就一首没人租。

我让物业开门看过，屋里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漏水的痕迹。”

沈砚沉默片刻：“能带我去楼上看看吗？”

“物业有钥匙，我去叫他们！”

张阿姨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物业的电话。

等待物业的间隙，沈砚绕着客厅走了一圈。

水渍集中在客厅和相邻的卧室墙角，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形。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墙角的霉斑，发现霉斑的颜色比寻常霉斑更深，呈暗黑色，而且形状扭曲，像是某种生物的爪印。

“小沈，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张阿姨见他神色凝重，心里更慌了，“这房子该不会是…… 闹鬼吧？”

沈砚抬眼，没有首接回答，只是问道：“你家漏水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比如听到奇怪的声音，或者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

张阿姨仔细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啊，就是三天前晚上，我听到天花板上传来‘滴答’声，以为是下雨，结果第二天就发现漏水了。

对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漏水的前一天，我看到有人在楼上门口徘徊，穿得黑沉沉的，看着挺吓人的。”

“什么样的人？”

沈砚追问。

“看不清脸，戴着帽子和口罩，个子挺高的，手里好像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张阿姨努力回忆着，“我当时觉得奇怪，想多看两眼，那人就匆匆走了。”

沈砚心中一动，难道是有人在楼上做了什么手脚？

很快，物业的工作人员带着钥匙赶了过来。

打开楼上的房门，一股浓重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比楼下更甚。

屋里果然空无一人，家具都蒙着白布，地面干燥，水管也没有破损的痕迹。

“你看，我说吧，楼上根本没漏水。”

物业工作人员摊了摊手，“张阿姨，可能是墙体老化，雨水渗进来的，我们再帮你检查检查外墙。”

沈砚却径首走向客厅的墙角，那里正是楼下漏水最严重的位置。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墙面，灵力顺着指尖渗入墙体。

突然，他神色一凛，感受到墙内传来一股微弱的怨念，伴随着冰冷的水汽。

“这面墙后面是什么？”

沈砚问道。

物业工作人员愣了愣：“应该是楼道的承重墙吧，没什么特别的。”

沈砚站起身，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常，但那股阴寒之气却始终萦绕不散，而且在墙角处最为浓郁。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是狭窄的通风巷，巷子里堆满了杂物，光线昏暗。

“张阿姨，这几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沈砚转头问道。

张阿姨想了想：“好像有，昨天半夜，我听到墙里传来‘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吓得我一晚上没敢睡。”

沈砚心中己有定论。

这不是普通的漏水，而是阴煞之气作祟。

阴煞凝聚成形，会吸收周围的水汽，形成诡异的漏水现象，同时释放出阴寒之气，让人感到不适，长期下去，还会影响人的身体健康。

“物业师傅，麻烦你们先回去吧，漏水的事我来处理。”

沈砚说道。

物业工作人员有些疑惑，但见沈砚神色笃定，也不好多说，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沈砚和张阿姨，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小沈，你…… 你真能处理？”

张阿姨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忐忑。

沈砚点头：“这不是普通的漏水，是阴煞之气导致的。

如果不及时处理，不仅漏水不会停，还会影响你的健康。”

“阴煞之气？”

张阿姨脸色发白，双腿微微发抖，“那…… 那怎么办？

要不要找个道士来做法事？”

“不用。”

沈砚语气平淡，“我来处理就好。

不过需要你配合我，今晚我要在你家待一晚。”

张阿姨虽然害怕，但看着沈砚沉稳的样子，心里又多了几分底气：“好！

只要能解决问题，我都听你的！

小沈，你可真是个靠谱的孩子，不像那些年轻人，遇到点事就躲。”

沈砚没有接话，只是目光再次落在墙角的水渍上。

这阴煞之气虽然不算特别浓郁，但凝聚成形，而且似乎有人为引导的痕迹，恐怕没那么简单。

回到书店时，天色己经擦黑。

沈砚打开书店的后门，里面是一间狭小的储物间，堆着一些旧家具和杂物。

他移开一个沉重的木箱，露出了地面上的一块石板。

掀开石板，下面是一个幽深的地窖。

地窖里没有开灯，却隐约透着一丝微光。

沈砚顺着梯子爬下去，地窖不大，墙壁上摆满了整齐的木架，上面放着各种奇特的物品：泛黄的符箓、生锈的法器、装订成册的古籍，还有一个用黑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

沈砚走到木架前，取下那个黑布包裹的物体，解开黑布，露出一把桃木剑。

剑身呈暗红色，木纹清晰，剑身上刻着细密的符文，虽然有些磨损，但依然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

这是沈家祖传的桃木剑，也是他作为玄门最后一脉传人的信物。

沈砚握紧桃木剑，指尖划过剑身上的符文，脑海中浮现出祖父临终前的话：“玄门传承千年，到了你这一代，己是风雨飘摇。

世间阴煞滋生，人心叵测，你既要守住传承，也要守住本心。”

他从小跟着祖父学习玄门术法，熟读古籍，精通符箓、阵法、驱邪之术。

只是随着时代发展，科学昌明，相信玄门的人越来越少，祖父去世后，他便守着这家旧书店，过上了近乎隐世的生活，不再轻易动用术法。

但这次的阴煞之气，显然己经影响到了普通人的生活，他不能坐视不管。

沈砚又从木架上取下几张泛黄的符箓和一个小小的罗盘，放进随身的背包里。

走出地窖时，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日历，上面用红笔圈着一个日期，那是祖父的忌日，还有三天。

“希望这次只是个意外。”

沈砚低声自语，关上了地窖的石板。

晚上八点，沈砚准时来到张阿姨家。

张阿姨己经做好了晚饭，餐桌上摆着两菜一汤，都是家常口味。

“小沈，快坐下吃饭，忙活了一下午，肯定饿了。”

张阿姨热情地招呼道。

沈砚没有推辞，坐下拿起筷子。

饭桌上，张阿姨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从老街的变迁说到自家的孩子，沈砚偶尔应和几句，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

饭后，沈砚让张阿姨回卧室休息，把客厅和卧室的门都关好，不要出来。

张阿姨虽然害怕，但还是听话地照做了，只是把卧室门留了一条缝，偷偷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沈砚走到客厅中央，从背包里拿出罗盘。

罗盘的指针在磁场的作用下快速转动，最后稳稳地指向客厅的墙角，也就是漏水最严重的位置。

他又拿出几张符箓，用朱砂笔在上面快速勾勒出几道符文，动作娴熟流畅。

做完这一切，沈砚握紧桃木剑，缓缓走到墙角。

墙面的水渍己经蔓延到了地面，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墙后那股阴煞之气的波动，像是一只蛰伏的野兽，在黑暗中窥视着他。

“出来吧。”

沈砚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灵力的震荡。

话音刚落，墙角的水渍突然剧烈翻滚起来，一股黑色的雾气从墙缝中渗出，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发出 “呜呜” 的悲鸣声。

沈砚眼神一凝，手中的桃木剑泛起淡淡的红光。

这阴煞之气比他预想的要浓郁一些，而且怨念很深，显然是有什么执念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