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被废后，我成了人族扛把子
第1章 祭典上的臭鸡蛋
玄黄天下，文宫。
万丈高空之上，悬浮的祭坛通体由温润白玉筑成，铭刻着古老的符文，流淌着如水般的清光。
祭坛西周，云雾自动分开，拱卫着这座人族精神的象征。
更远处，是令人心神俱颤的浩瀚景象——一条璀璨的星河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横贯天际，亿万星辰洒下清辉，与祭坛的清光交相辉映，将这片空域映照得如同神域。
下方，是无边无垠的云海，一座座浮空山峦在云海中若隐若现，其上殿宇楼阁连绵，飞檐斗拱，吞吐着浓郁的天地灵气。
今日，这些平日里清静的仙家福地，却是人头攒动。
数以万计的修士，身着各色袍服，代表着玄黄天下各大宗门、王朝，乃至一些隐世家族的势力，井然有序地肃立于各自的位置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最高的白玉祭坛。
风过云海，卷起细微的涟漪，却带不起丝毫杂音。
只有一种沉凝到极致的肃穆，混合着檀香与灵气特有的清冽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间。
偶尔有仙鹤衔芝，灵鹿驮果，自云深处来，悄无声息地落在祭坛边缘，增添几分祥瑞之气。
祭坛中央，一名身着繁复玄色礼袍，头戴高冠的老者，正手持一卷金光流淌的玉简，朗声诵读祭文。
声音苍老而洪亮，每一个字吐出，都引动周遭灵气微微震荡，与那星河垂落的清辉共鸣，仿佛在与冥冥中的先贤对话。
“伏惟圣灵，照临下土。
礼乐彰而教化行，规矩立而方圆定……”老者身后，文宫的核心人物们按品阶肃立。
最前方，一位面容清癯，身形挺拔如松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
他穿着相对简素的青色儒衫，未戴高冠，只用一根木簪束发，但站在那里，便自然成为一方天地的中心。
周身并无迫人气势流露，眼神平静深邃，宛如古井幽潭，偶尔开阖间，却似有日月星辰在其中生灭。
他便是文宫亚圣，吴道子，亦是今日这场盛大祭典的主持者，更是人族礼法秩序的象征之一。
吴道子身侧稍后，站着他的嫡子，吴良。
年轻的公子一身锦绣云纹白衣，料子是玄黄天下有名的“月华锦”，在星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
他身姿挺拔，面容继承了其父的俊朗，眉眼间却更多了几分跳脱不羁的神采。
按理，能站在这个位置，是无数年轻修士梦寐以求的荣光，足以让心性不坚者激动得浑身战栗。
然而，吴良的眼神，却有些飘忽。
他的目光掠过下方如蝼蚁般密集的人群，掠过那些或狂热、或敬畏、或虔诚的面孔，掠过祭坛边缘那些姿态优雅、实则眼神麻木的瑞兽，最终投向极远处，那星河之下的苍茫大地。
那里有起伏的山川，有蜿蜒如带的江河，有炊烟袅袅的村落，有为了生计奔波、会哭会笑的凡人。
祭文的声音，周遭肃穆到令人窒息的气氛，父亲那虽不刻意却无处不在的威仪……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胸口发闷，像被无形的绳索一层层捆缚。
他微微吸了口气，清冽的灵气涌入肺腑，却化不开那点淤塞。
“礼，礼，礼……” 他在心中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字。
文宫上下，口口声声皆是礼，行事准则皆是礼。
可这高高在上的礼，这耗费无数资源、动员万千修士、只为了一场形式祭典的礼，与那黄土朝天、只为一口饱饭的众生，究竟有何关联？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一个温暖的午后。
母亲没有在诵读艰深的经典，而是牵着他的手，走在文宫外围一片无人打理的野山坡上。
那里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蝴蝶翩跹。
母亲指着那些为了采蜜在花间忙碌的蜂虫，轻声说：“良儿，你看，它们不懂什么高深的礼法，只是依循本能生存，汲取天地滋养自身，反哺花粉延续草木，这便是最质朴的‘实’。
礼若脱离了这滋养万物的‘实’，便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再华美，也终将腐朽。”
那时他还小，不太明白。
后来，母亲病重，文宫那些繁文缛节依旧，父亲忙于处理所谓的“大事”，那些趋炎附势之辈表面哀戚，背后却议论母亲出身不够“正统”……那一刻，他忽然有些懂了。
母亲的葬礼，也是极尽哀荣，符合一切礼制。
可他记得最清的，却是灵堂角落里，一个默默洒扫的老仆，偷偷放下的那一束还带着泥土的野花。
那花的香气，远比满堂的檀香更让他觉得真实。
思绪翻涌间，祭文的诵读己近尾声。
“……俾我人族，永享太平。
谨以明德，馨香上达。
伏惟，尚飨！”
主持祭典的老者拖着长长的尾音，最后一个字落下，整个祭坛周遭的灵气轰然一震，与星河清辉的共鸣达到顶峰，虚空中仿佛有无数金色的符文一闪而逝，祥瑞之气大盛。
万修齐齐躬身，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经过无数次排练。
“伏惟，尚飨！”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首冲霄汉，震得云海翻腾。
就在这片庄严达到顶点，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与有荣焉的肃穆情绪中时。
吴良动了。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躬身行礼，反而微微挺首了背脊。
站在他侧前方的吴道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并未回头。
众目睽睽之下，吴良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右手。
那动作很自然，仿佛只是要整理一下衣襟。
然后，他的手伸入了那件华贵的月华锦白衣的左袖之中。
再伸出时，他的食指与拇指之间，稳稳地捏着一枚……鸡蛋。
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灰扑扑的鸡蛋。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滞了。
距离祭坛最近的那些文宫大人物，礼派的宿老们，首先注意到了这诡异的景象。
他们脸上的虔诚和肃穆瞬间冻结，化作惊愕与难以置信。
有人甚至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吴良对周遭骤变的氛围恍若未觉。
他甚至还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枚鸡蛋粗糙的外壳，仿佛在确认什么。
然后，他手臂轻轻一扬，将那枚鸡蛋举到了与视线平齐的高度。
下一刻，他五指微一用力。
“咔嚓。”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脆响，在修为高深的修士耳中，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蛋壳破裂。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败蛋白质特有腥臭的气味，如同无形的冲击波，骤然以吴良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气味是如此突兀，如此猛烈，与周遭弥漫的檀香、灵气清味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反差。
离得近的几位礼派老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失态。
“哗——！”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哗然！
下方的万千修士虽然看不真切祭坛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一声脆响，以及随后弥漫开来的、无法忽视的恶臭，还有祭坛上那些大人物们骤变的脸色和骚动，足以让他们明白，出事了！
出大事了！
“那……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枚鸡蛋？
臭的？”
“吴良公子？
他……他想做什么？！”
惊疑、错愕、愤怒、不解……种种情绪在人群中疯狂蔓延，原本庄严肃穆的气氛荡然无存，变得混乱而躁动。
“竖子敢尔！！”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压下了部分的喧嚣。
出声的是礼派一位脾气火爆的周姓执事，他须发皆张，指着吴良，浑身气得发抖，磅礴的灵压不受控制地溢散而出，引得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
“亵渎先贤！
玷污祭典！
吴良，你该当何罪！”
无数道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吴良。
有愤怒，有鄙夷，有担忧，也有极少数的……隐藏在深处的好奇。
吴道子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如同两口冰封万载的寒潭，落在吴良身上。
他没有说话，可那目光带来的压力，远比周执事的怒吼更令人窒息。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吴良，却笑了。
那笑容很轻，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顽劣，又透着一种看透一切的嘲弄。
他无视了父亲那冰冷的目光，无视了周执事几乎要喷出火的瞪视，也无视了下方万千修士的哗然与注视。
他举起那枚破裂的、流淌着浑浊蛋液、散发着恶臭的鸡蛋，目光扫过祭坛上那一张张或震怒、或惊惶、或呆滞的面孔，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祭坛，甚至压下了残余的骚动：“诸位日日诵读、奉若圭臬的这礼法经文……”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每个字都敲打在众人的心头上。
“难道不觉得，这味道……”他顿了顿，手腕轻轻一抖。
那枚臭鸡蛋划出一道算不上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越过数丈的距离，“啪”地一声，不偏不倚，砸在了祭坛正中央、那雕刻着无数先贤功绩和图腾、平日里连尘埃都不容沾染的洁白地面上。
蛋壳彻底碎裂，粘稠、颜色可疑的蛋液混合着刺鼻的臭气，猛地炸开，在那象征着无上荣耀与庄严的洁白之上，晕染开一片极其刺目、极其不协调的污浊。
“可比这个，冲多了吗？”
最后几个字落下，全场陷入了彻底的、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只有那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臭气，还在顽固地弥漫，钻进每个人的鼻腔，嘲笑着此地先前所有的神圣与庄严。
万千修士，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离经叛道到了极点的一幕，惊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在这极致的死寂与恶臭的包围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祭坛边缘，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那个总是穿着洗得发白旧袍、头发乱糟糟如同老农的荀夫子，原本垂着眼睑仿佛在打瞌睡。
此刻，他那布满皱纹的眼角，几不可察地轻轻抽动了一下。
他那拢在破旧袖子里、干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袖口的一块补丁，那浑浊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极快的笑意，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漾起的微波，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风暴，忽至。
万丈高空之上，悬浮的祭坛通体由温润白玉筑成，铭刻着古老的符文，流淌着如水般的清光。
祭坛西周，云雾自动分开，拱卫着这座人族精神的象征。
更远处，是令人心神俱颤的浩瀚景象——一条璀璨的星河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横贯天际，亿万星辰洒下清辉，与祭坛的清光交相辉映，将这片空域映照得如同神域。
下方，是无边无垠的云海，一座座浮空山峦在云海中若隐若现，其上殿宇楼阁连绵，飞檐斗拱，吞吐着浓郁的天地灵气。
今日，这些平日里清静的仙家福地，却是人头攒动。
数以万计的修士，身着各色袍服，代表着玄黄天下各大宗门、王朝，乃至一些隐世家族的势力，井然有序地肃立于各自的位置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最高的白玉祭坛。
风过云海，卷起细微的涟漪，却带不起丝毫杂音。
只有一种沉凝到极致的肃穆，混合着檀香与灵气特有的清冽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间。
偶尔有仙鹤衔芝，灵鹿驮果，自云深处来，悄无声息地落在祭坛边缘，增添几分祥瑞之气。
祭坛中央，一名身着繁复玄色礼袍，头戴高冠的老者，正手持一卷金光流淌的玉简，朗声诵读祭文。
声音苍老而洪亮，每一个字吐出，都引动周遭灵气微微震荡，与那星河垂落的清辉共鸣，仿佛在与冥冥中的先贤对话。
“伏惟圣灵，照临下土。
礼乐彰而教化行，规矩立而方圆定……”老者身后，文宫的核心人物们按品阶肃立。
最前方，一位面容清癯，身形挺拔如松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
他穿着相对简素的青色儒衫，未戴高冠，只用一根木簪束发，但站在那里，便自然成为一方天地的中心。
周身并无迫人气势流露，眼神平静深邃，宛如古井幽潭，偶尔开阖间，却似有日月星辰在其中生灭。
他便是文宫亚圣，吴道子，亦是今日这场盛大祭典的主持者，更是人族礼法秩序的象征之一。
吴道子身侧稍后，站着他的嫡子，吴良。
年轻的公子一身锦绣云纹白衣，料子是玄黄天下有名的“月华锦”，在星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
他身姿挺拔，面容继承了其父的俊朗，眉眼间却更多了几分跳脱不羁的神采。
按理，能站在这个位置，是无数年轻修士梦寐以求的荣光，足以让心性不坚者激动得浑身战栗。
然而，吴良的眼神，却有些飘忽。
他的目光掠过下方如蝼蚁般密集的人群，掠过那些或狂热、或敬畏、或虔诚的面孔，掠过祭坛边缘那些姿态优雅、实则眼神麻木的瑞兽，最终投向极远处，那星河之下的苍茫大地。
那里有起伏的山川，有蜿蜒如带的江河，有炊烟袅袅的村落，有为了生计奔波、会哭会笑的凡人。
祭文的声音，周遭肃穆到令人窒息的气氛，父亲那虽不刻意却无处不在的威仪……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胸口发闷，像被无形的绳索一层层捆缚。
他微微吸了口气，清冽的灵气涌入肺腑，却化不开那点淤塞。
“礼，礼，礼……” 他在心中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字。
文宫上下，口口声声皆是礼，行事准则皆是礼。
可这高高在上的礼，这耗费无数资源、动员万千修士、只为了一场形式祭典的礼，与那黄土朝天、只为一口饱饭的众生，究竟有何关联？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一个温暖的午后。
母亲没有在诵读艰深的经典，而是牵着他的手，走在文宫外围一片无人打理的野山坡上。
那里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蝴蝶翩跹。
母亲指着那些为了采蜜在花间忙碌的蜂虫，轻声说：“良儿，你看，它们不懂什么高深的礼法，只是依循本能生存，汲取天地滋养自身，反哺花粉延续草木，这便是最质朴的‘实’。
礼若脱离了这滋养万物的‘实’，便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再华美，也终将腐朽。”
那时他还小，不太明白。
后来，母亲病重，文宫那些繁文缛节依旧，父亲忙于处理所谓的“大事”，那些趋炎附势之辈表面哀戚，背后却议论母亲出身不够“正统”……那一刻，他忽然有些懂了。
母亲的葬礼，也是极尽哀荣，符合一切礼制。
可他记得最清的，却是灵堂角落里，一个默默洒扫的老仆，偷偷放下的那一束还带着泥土的野花。
那花的香气，远比满堂的檀香更让他觉得真实。
思绪翻涌间，祭文的诵读己近尾声。
“……俾我人族，永享太平。
谨以明德，馨香上达。
伏惟，尚飨！”
主持祭典的老者拖着长长的尾音，最后一个字落下，整个祭坛周遭的灵气轰然一震，与星河清辉的共鸣达到顶峰，虚空中仿佛有无数金色的符文一闪而逝，祥瑞之气大盛。
万修齐齐躬身，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经过无数次排练。
“伏惟，尚飨！”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首冲霄汉，震得云海翻腾。
就在这片庄严达到顶点，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与有荣焉的肃穆情绪中时。
吴良动了。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躬身行礼，反而微微挺首了背脊。
站在他侧前方的吴道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并未回头。
众目睽睽之下，吴良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右手。
那动作很自然，仿佛只是要整理一下衣襟。
然后，他的手伸入了那件华贵的月华锦白衣的左袖之中。
再伸出时，他的食指与拇指之间，稳稳地捏着一枚……鸡蛋。
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灰扑扑的鸡蛋。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滞了。
距离祭坛最近的那些文宫大人物，礼派的宿老们，首先注意到了这诡异的景象。
他们脸上的虔诚和肃穆瞬间冻结，化作惊愕与难以置信。
有人甚至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吴良对周遭骤变的氛围恍若未觉。
他甚至还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枚鸡蛋粗糙的外壳，仿佛在确认什么。
然后，他手臂轻轻一扬，将那枚鸡蛋举到了与视线平齐的高度。
下一刻，他五指微一用力。
“咔嚓。”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脆响，在修为高深的修士耳中，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蛋壳破裂。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败蛋白质特有腥臭的气味，如同无形的冲击波，骤然以吴良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气味是如此突兀，如此猛烈，与周遭弥漫的檀香、灵气清味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反差。
离得近的几位礼派老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失态。
“哗——！”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哗然！
下方的万千修士虽然看不真切祭坛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一声脆响，以及随后弥漫开来的、无法忽视的恶臭，还有祭坛上那些大人物们骤变的脸色和骚动，足以让他们明白，出事了！
出大事了！
“那……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枚鸡蛋？
臭的？”
“吴良公子？
他……他想做什么？！”
惊疑、错愕、愤怒、不解……种种情绪在人群中疯狂蔓延，原本庄严肃穆的气氛荡然无存，变得混乱而躁动。
“竖子敢尔！！”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压下了部分的喧嚣。
出声的是礼派一位脾气火爆的周姓执事，他须发皆张，指着吴良，浑身气得发抖，磅礴的灵压不受控制地溢散而出，引得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
“亵渎先贤！
玷污祭典！
吴良，你该当何罪！”
无数道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吴良。
有愤怒，有鄙夷，有担忧，也有极少数的……隐藏在深处的好奇。
吴道子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如同两口冰封万载的寒潭，落在吴良身上。
他没有说话，可那目光带来的压力，远比周执事的怒吼更令人窒息。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吴良，却笑了。
那笑容很轻，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顽劣，又透着一种看透一切的嘲弄。
他无视了父亲那冰冷的目光，无视了周执事几乎要喷出火的瞪视，也无视了下方万千修士的哗然与注视。
他举起那枚破裂的、流淌着浑浊蛋液、散发着恶臭的鸡蛋，目光扫过祭坛上那一张张或震怒、或惊惶、或呆滞的面孔，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祭坛，甚至压下了残余的骚动：“诸位日日诵读、奉若圭臬的这礼法经文……”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每个字都敲打在众人的心头上。
“难道不觉得，这味道……”他顿了顿，手腕轻轻一抖。
那枚臭鸡蛋划出一道算不上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越过数丈的距离，“啪”地一声，不偏不倚，砸在了祭坛正中央、那雕刻着无数先贤功绩和图腾、平日里连尘埃都不容沾染的洁白地面上。
蛋壳彻底碎裂，粘稠、颜色可疑的蛋液混合着刺鼻的臭气，猛地炸开，在那象征着无上荣耀与庄严的洁白之上，晕染开一片极其刺目、极其不协调的污浊。
“可比这个，冲多了吗？”
最后几个字落下，全场陷入了彻底的、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只有那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臭气，还在顽固地弥漫，钻进每个人的鼻腔，嘲笑着此地先前所有的神圣与庄严。
万千修士，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离经叛道到了极点的一幕，惊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在这极致的死寂与恶臭的包围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祭坛边缘，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那个总是穿着洗得发白旧袍、头发乱糟糟如同老农的荀夫子，原本垂着眼睑仿佛在打瞌睡。
此刻，他那布满皱纹的眼角，几不可察地轻轻抽动了一下。
他那拢在破旧袖子里、干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袖口的一块补丁，那浑浊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极快的笑意，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漾起的微波，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风暴，忽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