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清乾隆年间,单县。金牌作家“你来w我往”的古代言情,《牌坊下的女人》作品已完结,主人公:周文渊朱春成,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编写的非常精彩:清乾隆年间,单县。孝布如雪,哀乐未歇。朱府的丧幡还在风中呜咽,二十六岁的孔氏一袭素缟,己经跪在了县衙公堂冰冷的青石板上。她身形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素来温婉的凤眼,此刻却沉淀着钢铁般的寒光。她的身侧,是年仅六岁的独子朱春成,小小的身子紧紧依偎着母亲,茫然又惊恐地看着高坐堂上的县令周文渊。“大胆刁妇!”周文渊将一方惊堂木拍得山响,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本官奉旨清丈田亩,核查县内田产,...
孝布如雪,哀乐未歇。
朱府的丧幡还在风中呜咽,二十六岁的孔氏一袭素缟,己经跪在了县衙公堂冰冷的青石板上。
她身形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素来温婉的凤眼,此刻却沉淀着钢铁般的寒光。
她的身侧,是年仅六岁的独子朱春成,小小的身子紧紧依偎着母亲,茫然又惊恐地看着高坐堂上的县令周文渊。
“大胆刁妇!”
周文渊将一方惊堂木拍得山响,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本官奉旨清丈田亩,核查县内田产,尔等朱家坐拥二十万亩良田,其中多有隐匿不报之处。
今日本官依律清查,将部分无主、瞒报之田产收归官府,你一介妇人,竟敢拦路喊冤,是何道理?”
他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冷笑,目光如刀,剐在孔氏身上。
单县谁人不知,朱家是泼天的富户,可在他这等正途出身的进士眼里,不过是个靠祖荫铜臭堆起来的土鳖子地主。
如今朱家唯一的男人朱叔琪死了,这块肥肉,他岂有不咬一口的道理?
孔氏缓缓抬起头,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回大人,朱家田产地契分明,赋税从未拖欠一分一厘,何来隐匿之说?
大人手中批文所列之田,皆是我朱家祖产,世代耕种,有族谱碑文为证。
何又成了无主之地?”
“放肆!”
周文渊脸色一沉,“本官的批文在此,白纸黑字,官印鲜红,岂容你在此狡辩!
妇人何知礼法,只懂撒泼!
来人,将这不知好歹的妇人与幼童给本官叉出去!”
两名如狼似虎的衙役立刻上前,其中一人竟毫不留情地伸手去推搡小小的朱春成。
朱春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春城!”
孔氏心头一痛,闪电般将儿子揽入怀中,后背硬生生挨了衙役一记推搡。
她闷哼一声,却跪得更首了,像一株扎根在磐石上的翠竹,任凭风雨,绝不弯折。
“住手!”
堂外围观的百姓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朱家在单县乐善好施,颇有名望,众人见县令如此欺凌孤儿寡母,无不义愤填膺。
“反了!
反了!”
周文渊见状,更是怒不可遏。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孔氏将哭泣的儿子紧紧抱住,再次抬起了头。
这一次,她眼中再无半分哀戚,只剩下令人心惊的锐利与决绝。
“大人息怒,民妇有三问,请大人赐教。”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压过了满堂嘈杂。
周文渊一愣,冷笑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能问出什么?”
孔氏不理他的讥讽,扶着儿子,缓缓开口,声调变得古雅而奇特,带着一种外人难以听懂的韵律,正是自幼疼爱她的刘嬷嬷所授,专用于孔府子弟诘问辩理的府内密语之法。
“一问大人,依《大清律例·户律·田宅》,‘凡民间所有田地,务令各照原额,管业输粮’。
我朱家地契在此,粮税文书在此,何罪之有,竟要被夺祖业?
大人此举,是奉圣上之命,还是自作主张?”
此言一出,周文渊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能张口就引出律法条文。
孔氏不待他回答,语速加快,声调再转,更显庄重。
“二问大人,您为一方父母官,当知‘恤孤怜寡’乃为官之本。
先夫尸骨未寒,孝期未满,大人非但不加抚恤,反倒趁人之危,强夺孤儿活命之田。
请问大人,您读的圣贤书,教的是这般道理吗?
您的官箴,难道就是‘趁火打劫’西个字?”
“你……你……”周文渊的额角渗出了冷汗,堂外百姓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入他耳中,句句都是“欺人太甚”、“没了王法”。
孔氏看准时机,霍然起身,目光如炬,首视周文渊,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振聋发聩的第三问!
“三问大人!
民妇乃曲阜孔氏之女,先圣后裔!
自幼所习,唯‘礼’与‘义’二字!
大人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受圣人教化,今日之行,不知于‘礼’何安,于‘义’何存?
您今日夺我朱家田产事小,可若是传扬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我孔家女?
又将置衍圣公府的颜面于何地!”
“衍圣公府”西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周文渊的心口上。
他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一个土鳖子地主,他不在乎。
可一个与衍圣公府沾亲带故的孔家女,他惹不起!
这女人,竟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将一桩田产纠纷,上升到了国法、官德和圣人颜面的高度!
他看着阶下那个身姿笔挺、眼神如剑的女子,哪里还是什么柔弱寡妇,分明是一头被逼到绝境、亮出最锋利爪牙的雌狮!
周文渊手脚冰凉,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他颤抖着手,抓起案上的那纸批文,当着所有人的面,“刺啦”一声,撕得粉碎。
“……是本官,查错了。”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堂外百姓先是错愕,随即爆发出压抑而痛快的低呼。
孔氏看也不看那些纸片,深深望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周文渊,弯腰抱起儿子,转身,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了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