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夏谕

无尽夏谕

分类: 现代言情
作者:陆临川
主角:杜青,陈璐
来源:番茄小说
更新时间:2025-11-26 17: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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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段

《无尽夏谕》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杜青陈璐,讲述了​高中报到那天,我晕倒在了校门口。九月的阳光依旧毒辣,明晃晃地炙烤着新铺的柏油路面。空气里弥漫着青草被晒焦的气味,还有新生们身上崭新校服的味道。我叫杜青谕,穿着一中雪白的校服衬衫,布料硬挺,磨得脖子发痒。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视野边缘泛起熟悉的白芒。糟了,早上起晚了,早餐吃得匆忙,量不够。背包沉甸甸地压着肩膀,里面除了新课本,还有我每天必须用的药剂。它们安静地躺在夹层里,像蛰伏的野兽,提醒着我与周围这...

小说简介
高中报到那天,我晕倒在了校门口。

九月的阳光依旧毒辣,明晃晃地炙烤着新铺的柏油路面。

空气里弥漫着青草被晒焦的气味,还有新生们身上崭新校服的味道。

我叫杜青谕,穿着一中雪白的校服衬衫,布料硬挺,磨得脖子发痒。

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视野边缘泛起熟悉的白芒。

糟了,早上起晚了,早餐吃得匆忙,量不够。

背包沉甸甸地压着肩膀,里面除了新课本,还有我每天必须用的药剂。

它们安静地躺在夹层里,像蛰伏的野兽,提醒着我与周围这些生机勃勃的同学的不同。

“让一让!

堵门口干嘛?”

身后传来不耐烦的催促,一股力量推在我背上。

本就虚浮的脚步一个趔趄。

天旋地转。

眼前的色彩和形状被白芒吞噬,喧闹的人声迅速远去,只剩下空洞的嗡鸣。

我像片羽毛,轻飘飘地倒下,膝盖一软,整个人栽向滚烫的地面。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听见近处一声短促的惊呼,还有远处爆发的、毫不掩饰的笑声。

……醒来时最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的气味。

模糊的白色天花板,旁边挂着半瓶透明液体。

校医务室。

我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

喉咙干得发紧,想动一下,却发现手背上贴着胶布,冰凉的药水正沿着细管一滴一滴汇入血管。

“醒了?”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旁边响起。

我转过头,看见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笔记本写着什么。

他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眉眼清秀,眼神平静而洞察。

“低血糖。

以后早餐一定要吃足量,身上随时备着糖。”

男医生合上本子,语气平稳,没有怜悯也没有好奇。

“我是沈医生。

感觉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声音沙哑:“谢谢沈医生。”

试图坐起来时,沈医生伸手扶了我一把,动作熟练轻柔。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帘被猛地掀开,一个高大的男生探头进来,脸上带着戏谑:“沈医生,外面都在传,说有个新生为了吸引注意,‘哐当’一下就晕倒了,真的假的啊?

这么拼?”

他的目光扫过我,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嘴角撇了撇,没等回答就又缩回头去,外面传来他和同伴更大的笑声。

我的脊背瞬间僵首。

垂下眼,盯着白色床单上细微的纤维纹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脸颊滚烫。

沈医生皱了皱眉,走到门口,平静地说:“同学,这里是医务室,需要安静。”

外面的笑声低了下去,变成窃窃私语。

沈医生转回身,没再多说,只是拿起水杯递到我手里:“喝点水。

休息好了再回去。”

那杯水是温的,恰到好处地缓解了喉咙的干渴,也稍稍熨帖了被目光刺穿的难堪。

但那种被贴上“装柔弱”、“博关注”标签的屈辱感,己经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扩散,沉甸甸地淤积心底。

我知道,从踏进这所名校的第一天起,我就成了别人口中的“那个晕倒的杜青谕”。

……接下来的日子印证了我的预感。

“看,就是他,开学那天晕倒的那个杜青谕。”

“至于吗?

搞得这么娇气。”

“听说他书包里总放着针,怪吓人的。”

窃窃私语如影随形。

课间走廊上投来的目光带着好奇、审视,或毫不掩饰的嫌恶。

去打水时,原本聚在一起说笑的同学会瞬间散开,留下尴尬的沉默。

体育课上分组活动,我总是最后那个被勉强接收的“多余的人”。

我的身高在初中后就几乎停滞,站在同龄的男生中间,矮了将近半个头。

镜子里的脸苍白,带着挥之不去的稚气,嗓音也没有其他男生开始变声后的粗粝,像是被时光遗忘的孩童。

卡尔曼综合征——这个拗口的医学名词,剥夺了我本该拥有的青春期。

每天下午放学后,我都会准时出现在医务室。

那是一天中最隐秘也最煎熬的时刻。

沈医生总是准备好一切。

拉上窗帘,锁好门,用酒精棉片仔细擦拭我小腹或大腿外侧的皮肤。

冰凉的触感过后,是细微而尖锐的刺痛——生长激素针剂被稳稳地推入皮下。

我总是咬着牙,别开脸,盯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线天光。

沈医生动作很快,很少说话,但每一次按压棉签止血的力道都恰到好处。

只有一次,针尖扎入的瞬间,我控制不住地轻轻抽了口气。

沈医生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用极低的声音,几乎像是叹息,说:“很快就不疼了。”

我没有回应。

我知道,身体的疼痛转瞬即逝,真正绵长不绝的,是那种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立感。

我开始写日记。

在一个厚厚的、带锁的笔记本上。

“九月十五日,晴。

今天物理课分组实验,没有人愿意和我一组。

最后老师把我安排给了班长陈璐那组,她没说什么,但整个实验过程都没有看我一眼。”

“十月三日,阴。

体育课测一千米,我又跑了倒数第一。

跑过弯道的时候,听到有人笑着说‘果然是林黛玉’。

风灌进喉咙里,又干又痛。”

“十一月十日,风很大。

今天打针的时候,沈医生给了我一颗巧克力,很苦的那种黑巧。

他说补充能量。

其实……味道还不错。”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轻响,是我唯一能够安放所有委屈、迷茫和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苦涩的温暖的角落。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打针、低血糖的预警、旁人的目光和埋首书本中悄然滑过。

高一,高二。

高三的毕业晚会,在混合着伤感、狂放和解脱气息的躁动中来临。

学校大礼堂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舞台上,学生们表演着精心排练的节目,歌声、笑声、起哄声此起彼伏。

我独自坐在礼堂最后排的角落里,阴影很好地遮蔽了瘦小的身影。

看着舞台上流光溢彩,看着台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们笑着,闹着,交换着写满祝福的同学录。

空气中弥漫着青春散场前特有的、浓烈到几乎哀伤的热情。

这一切,似乎都与我无关。

我只是一个安静的、即将离场的旁观者。

晚会进行到中途,按照流程,本该是播放各班收集的三年生活点滴的视频集锦。

主持人报幕后,舞台上的大屏幕暗了下去。

几秒钟后,屏幕重新亮起。

出现的却不是预想中那些洋溢着笑脸的集体照或活动录像。

那是一页页清晰拍下的、手写的日记。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骤停。

那是我的字迹!

“今天又晕倒了,在楼梯口。

幸好扶住了栏杆。

有个男生路过,看了我一眼,绕开了。

其实我只是需要一颗糖……医生说还要继续打针。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有时候会想,如果我和大家一样,会不会就能交到朋友了?”

“沈医生的白大褂上总有消毒水的味道,但他的手指很暖。”

一页,又一页。

我那些不为人知的脆弱、挣扎、微小的期盼,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所有秘密,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赤裸裸地暴露在全年级师生面前。

礼堂里最初的窃窃私语消失了,陷入极度震惊后的死寂。

所有人都仰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

那些曾经嘲笑过我、孤立过我的人,脸上血色褪尽,表情复杂难辨。

视频的最后,是一份简洁的说明,用平静的语言解释了我每天必须面对的挑战——无法像其他人一样正常发育的身体,随时可能因血糖过低而陷入危险的状态……画面定格在最后一行加粗的字上:“他需要的不是特殊的关照,只是平等的理解。”

死寂。

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然后,不知道是谁最先站了起来,开始鼓掌。

一下,两下,有些迟疑,有些沉重。

紧接着,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第二个,第三个……一片,两片……最终,整个礼堂的所有人,老师,学生,领导,全都站了起来。

掌声最初零落,很快汇成汹涌的、持续不断的潮水,席卷整个空间,震耳欲聋。

那掌声里,再没有了丝毫的嘲讽与轻视,只剩下巨大的震撼、迟来的歉意,以及一种无声的致敬。

我僵在角落的座位上,大脑一片空白。

视野被滚烫的液体模糊,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聚光灯不知何时打在我身上,将我从阴影里彻底剥离。

我无所适从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紧紧攥在一起、指节发白的手。

透过朦胧的泪眼,我下意识地望向礼堂侧后方,那个熟悉的角落。

沈医生站在那里,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望着我。

他只是微微侧着身,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纸杯,隔着喧嚣的人群,远远地、静静地朝着我的方向,举了举杯。

灯光掠过,我清晰地看到,沈医生的眼眶是红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就那样举着杯,如同过去三年里,每一个沉默的打针日午后,进行一次无声的告别。

我望着那红着的眼眶,和那只举起的、微微颤抖的纸杯,积蓄己久的泪水终于冲垮堤坝,无声地汹涌而下。

原来,被理解的感觉,是这样的。